香宗我部泰吉率領一支百人隊分乘十餘條小船抵達國分川北岸,渡河順利,一切正常。香宗我部軍勢上岸之後,馬上擺下軍陣,以防長宗我部軍勢半渡而擊之,給香宗我部軍勢狠狠一擊。
還好,順利登岸,香宗我部泰吉稍稍鬆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稍稍鬆懈。
在他的眼中岡豐城長宗我部元親所能依靠的正是久萬川、國分川等河水,如若能夠不惜一切代價半渡而擊之,傷害將會大大增加。
香宗我部泰吉目光短淺,看不清變化。長宗我部元親手下能夠動用的人馬不過五百餘人,如果要吃掉本山、香宗我部聯軍就得全軍出動,就算能夠半渡而擊之,吃掉一部分兵馬,但是自身人馬也會被糾纏住,如此一來就會便宜了土居宗珊。長宗我部元親想要的是絕地反擊,徹底翻盤,而不是殺得痛快,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香宗我部泰吉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憑着自家的實力是不可能單獨打敗長宗我部元親的,況且就算幹掉了長宗我部元親,大頭喝肥肉也要被大人物們吞下,他頂多喝點剩湯。拿多少好處就干多少事情,香宗我部泰吉看得清楚,在主戰場之上他就是來打醬油的,之所以擔當渡河大任,不過是在本山茂辰的威逼利誘之下的無奈之舉。
副將走過來,詢問香宗我部泰吉,是否通知對岸聯軍馬上渡河。
香宗我部泰吉沒有多加思索,立即下達命令,通知聯軍上下儘快渡河,就算是長宗我部元親要半渡而擊之,也不能夠讓他獨自面對,只要將近二千人馬全都渡河,就算來攻擊,他也不怕。
副將不再猶豫,立即派船前去接送聯軍渡河。
將近兩千人馬,總共用了一個多時辰方才渡河完畢,本山茂辰最後一個踏上北岸,看得香宗我部泰吉站在不遠處瞭望着國分寺的方向,迫不及待的問道:「為何不進發?」
香宗我部泰吉搖搖頭,說道:「大人,您是否感到有有點兒奇怪?按照常理,我們兩家聯軍沿着國分川經過岡豐城,岡豐城不可能無動於衷,按照兵法常理起碼會半渡而擊之。」
本山茂辰在長宗我部國親、元親父子手中屢戰屢敗,雖說在戰略兵法上不及,不過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如果還是一點兒不長進的話,那只能夠說明他的腦袋被門夾了。
本山茂辰威逼利誘香宗我部泰吉先行渡河,可不是好心,他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伏兵,沒曾想到香宗我部泰吉安然無恙,思索了片刻,對從弟大漥美作守道:「美作,你率領一支百人隊去國分寺搜尋一遍,看看可有賊人的蹤跡。」
大漥美作守鄭重其事的點頭答應,他乃是本山茂辰的異母弟,原是長濱城主,在年前被長宗我部國親偷襲得手,狼狽逃出長濱城,然後引發了一場讓本山氏喪失近半領地的長濱城之戰。
本山茂辰想了想,說道:「不用進入國分寺搜尋,在寺外敲鑼打鼓打草驚蛇即可,如若發現敵蹤,速速派遣人員前來報信。」
大漥美作守聽得本山茂辰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不再猶豫,急忙率領一支百人隊前去國分寺尋找長宗我部軍的蹤跡。
本山茂辰問道:「你說說長宗我部元親會否真在國分寺埋伏?」
香宗我部泰吉搖手道:「很難說,不過他連半渡而擊都沒有做,國分寺內多半不會有伏兵?」突然,他的眼裏露出了一絲駭然之色,手指着國分寺的方向,大聲喊道:「不好!」
本山茂辰暗叫一聲不好,只見得國分寺方向一片火紅,頓時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頭,大聲對着手下兵馬喊道:「來人!那邊的火光是怎麼回事?」有人縱火,有人點燃了國分寺。
不知為何,本山茂辰的心突然砰砰亂跳起來。雖然他知道,戰場上放火乃是稀鬆平常之事,可還是隱隱約約有種預感,此次放火的就算是敵人,也會將屎盆子扣在他的頭上。
國分寺乃是護國寺院,在土佐國內的民心之中佔有很高的地位,一旦在此地失去民心,後果將不堪設想。若是被屎盆子扣在了頭上,恐怕會舉步維艱。本山茂辰舉目瞭望,眼前的火勢異常猛烈,顯然不是鄉民所放。
本山茂辰大聲喊道:「怎麼還無人來報告!到底是誰放的火?是敵人還是自己人?探明之後,立即向我報告!」不過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清楚,這一次恐怕是被人算計了。
香宗我部泰吉怒睜雙目,低聲叫道:「大人,快快前去救火,這場大火不管是誰放的,定要將寺內的僧人救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也想到了他們被長宗我部元親算計了。
現在再想其他也沒用,對他們來說,當務之急就是如何自救,如何從這場關乎民心的風暴之中拯救自己和整個家族。
本山茂辰思考了一陣,他知道香宗我部泰吉所說不假,救火救人,只要國分寺的僧人能夠證明這場大火不是他們放的,乃是長宗我部元親放的,那麼他們就能夠從中摘出來。
就算是他們放的,只要僧人在他們手中,僧人想如何說,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本山茂辰祈禱國分寺內的僧人沒有被殺,不過他還是下令道:「大黑親周、宇賀平兵衛,你二人率領本部人馬前去兩翼防備岡豐城偷襲,其餘人等與我一同前去救火。」
本山、香宗我部聯軍抵達國分寺的時候,大漥美作守帶着滿身血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肩甲還被劈裂了,鮮血正從繃帶中滲透出來,本山茂辰急切問道:「到底發生何事?」
大漥美作守咬牙切齒道:「是長宗我部家的福留隼人,他在國分寺內外灑了許多猛火油,一見我等到來就點火燒寺,正好碰上,大戰了一場,讓福留隼人跑了。」福留親政,通稱隼人。
本山茂辰惡狠狠道:「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