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興盛抬頭道:「臣下看伊達政衡過往方略,確實是少年英才,其所作所為看似天馬行空,倒也有一絲規律可查。如您已閱讀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中文.閱讀最新章節如今趁着主公出征在外攻入周防玖珂郡,強取鞍掛山城,一是杉氏父子在玖珂郡的權威,只要打掉了鞍掛山城,滅了杉氏父子,玖珂郡的地侍很快就會倒戈,二來隣接鞍掛山城的蓮花山城的椙杜隆康於公於私都不會出城援救,大可在主公返回之前奪取鞍掛山城,為伊達軍進入周防國打下釘子。」
大內義長聞言看了一眼山崎興盛,道:「這些大家都清楚,說一說你的看法。」
山崎興盛應了一聲,引出了他的見解,道:「孫子兵法曰,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伊達政衡歷次合戰,多用奇計取勝,此次侵入周防國,怕是還會用奇,主公所說的圍點打援很可能成真。蓮花山城乃是必救之城,伊達政衡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方才沒有立即攻城。臣下斗膽,還請主公佈置都濃郡的沼城為第二道防線,然後率領大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進逼伊達軍,迫使其與我家正面決戰,同時命令椙杜隆康做好出城接應的準備。」
沼城,城主便是山崎興盛,不過大內義長倒是沒有反對,顯然對於易守難攻的沼城還是非常看重的,要知道沼城在三方都被沼澤圍着,只要用堰把城池附近的小辻川截住來預防水攻,便可阻擋十倍於己的敵人於城外。如果看過「傀儡之城」的朋友,應該會想到忍城,沼城的佈局和忍城非常的相似,面對石田三成率領的兩萬強敵,僅僅只用五百人就使得石田三成無可奈何,還落得個戰略無能的下場。
大內義長深吸了一口氣,他大致上認同了山崎興盛的提議,堂堂正正的與伊達政衡一戰,站起身來。令道:「山崎興盛,我於你千人守軍三個月的糧食,務必給我守住沼城,江良賢宣。命你動員都濃郡附近農戶加固小辻堰,山崎隆方,命你前往成君寺城,讓山代地方的一揆發動起來,阻擾伊達軍的糧道。」
山崎興盛、江良賢宣、山崎隆方三人躬身應道:「是!」說着匆匆離去。
大內義長望着剩餘的家臣喝道:「眼下我有一萬二千大軍。再加上山代一揆發動起來足有三四千人,足以與伊達政衡決一死戰,諸位,此戰我軍必勝,出發,與我一同殺光膽敢入侵家園的敵寇。」
當大內義長決議出兵的時候,攻破了鞍掛山城的伊達政衡同樣正在召開軍事會議,他正站在會議室內,指着一張周、長兩州的輿圖侃侃而談,伊達家一向重視情報。輿圖也是相當的準確,隨時更新。
政衡環顧了一眼眾人,用他特有的低沉聲音說道:「諸位,大家說說看該注意哪一點?」
石川久孝有點兒憂心糧道的安全,道:「殿下,臣擔憂糧道的安全,我軍一萬五千、石見國偏師八千有餘,總共二萬三千大軍,糧食都要通過安藝國運轉,安藝國內俱已降服無人敢於截斷。臣擔憂的是山代地區的一揆眾。」
玖珂郡山代地區向來不服管教,大內氏如日中天的時候也保持着半獨立狀態,享受着五公五農的優惠政策,大內義長當政的時候更是免除了他們的農稅。其實是他無法去徵收糧食,索性免除了農稅。
伊達軍進駐鞍掛山城,實行的是六公四農的政策,在其他地區算是良政,可是要將這種政策帶入山代地區的話,顯然無法滿足山代一揆的心思。以山代一揆的蠢笨腦袋,換一個主人就要多給他們一點好處。大內義隆時代徵收五公五農,到了大內義長時代免除了農稅,現如今伊達政衡到來,不給錢給糧還要徵收比大內義隆時代高的農稅,如何能夠答應。
伊達政衡能夠看到這一點,大內義長何嘗不會看到這一點,他定然會去挑破這層關係,如此一來,定然能夠引得山代地區發動土一揆,截斷伊達家的陸上糧食,多少能夠給伊達家帶來一些麻煩。
政衡微微笑了一笑,不以為意的說道:「山代一揆由來已久,不過山代地方的高森城主坂新五右衛門元佑已然投降,只要派遣一支偏師佯作攻打成君寺城,足以使一揆眾固守成君寺城,再加強護衛,和水路結合,不用擔憂糧道的安全。」
看了一眼眾家臣,俱都聆聽政衡的命令,他站起身來,指着從山口城至鞍掛山城的一路,說道:「翻看伊達軍以往歷次大小合戰,俱都看出一點奇字,大內義長定然認為我會用奇兵襲擊之,好,我就從之,讓他瞧瞧什麼叫做奇兵作戰。熊谷高直、肉戶隆兼、平賀廣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廣秀、三須房清,爾等各率本部人馬帶上五天份的乾糧,在這裏、這裏、這裏、這裏、這裏伏下兵馬,一等大內軍到來便用投槍和石塊襲之,遭到追擊馬上撤退,無需戀戰。」熊谷高直、肉戶隆兼、平賀廣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廣秀、三須房清六人乃是伊達政衡降服的安藝眾,此次出征當然要隨行。
六人對視一眼,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應道:「臣等領命!」
伊達政衡的命令,熊谷高直顯然沒有想要堅持貫徹,他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明白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獲得新的主子的信任的好機會,只要能夠獲得足夠的首級,對,首級。
熊谷家的人貫徹了他祖祖輩輩的性格,為他們的主子永遠沖在第一線,熊谷高直的祖父和父親為了安藝守護武田氏沖在第一線,他的父親又為毛利元就冒着槍林彈雨,現在他也要為伊達政衡衝鋒陷陣。
熊谷高直站在一座小丘陵上,在旁邊並行的是他的兩個弟弟熊谷直清、熊谷廣真,在小丘陵下佈滿了大概三百多精神抖擻的熊谷家武士,這是一支身經百戰的部隊,刀具槍械上出現了大量的豁口,是碰撞硬物流下來的,更加使得這支隊伍的威勢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熊谷直清嘴巴咂巴了一下,疑惑道:「兄長,這些人可都是熊谷家的骨幹。只要有他們在,我們熊谷家就不會亡,為何要將熊谷武士全部交出來,還要向大內軍衝鋒。」
熊谷廣真同樣巴巴的望着他的長兄。
熊谷高直調整着精神氣。要在等一會的襲擊中表現得更加完美,他聽得弟弟的問題,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嚇得熊谷直清低下了頭,微微嘆息了一聲。道:「直清,這是一場勝負已分的戰爭,如果不能在這場戰爭中獲取足夠的戰功,你認為大人還會讓他們繼續保持一支三百人的武士軍團嗎?在大人沒有提出前,主動交上去,還能夠獲得一定的補償。」
熊谷直清疑惑道:「大人將指揮權交還了兄長,是否說明已經諒解兄長,還委派兄長擔任奇襲的任務。」
熊谷高直微微搖了搖頭,道:「大人此次派遣了肉戶隆兼、平賀廣相、天野隆重、阿曾沼廣秀、三須房清和我們六家安藝國殘存的地方勢力,你認為為何不派遣其他人。獨獨全部派遣安藝人出戰,最後還說了一句很是奇怪的話,一等大內軍到來便用投槍和石塊襲之,遭到追擊馬上撤退,無需戀戰。這句話是否非常奇怪,要知道我們原本的任務就是騷擾,為何還要重點提出馬上撤退,無需戀戰。」
熊谷直清和熊谷廣真對視一眼,眼中更加的迷惑,想不透為何要重提一句。回頭都眼巴巴的望着他們的兄長,想要從他們的兄長的口中解讀伊達政衡最後一句的真正含義。
熊谷高直倒是很享受兩個弟弟的崇敬,心情愉悅下多說了幾句:「他這是給我們六角安藝國人最後的機會,想要看看我們在戰爭中的表現。別的無法判斷優異和拙劣,但是戰爭卻非常容易。」
熊谷高直見得兩個弟弟似懂非懂,再次道:「這次的計劃很簡單,我們要攻擊大內軍的後隊,一等大內義長趕回來救援時才撤離戰場,如此一來就能夠遲滯大內軍的進攻速度。」
熊谷高直用自己獨特的思維解析了伊達政衡的命令。下達了攻擊大內軍後隊的命令。要知道人馬上萬,無邊無際,前隊走出很遠,後隊才剛剛走出山口城,攻擊後隊,前隊想要回援並不是一件艱難的轉身掩殺那麼簡單的事情。
一支軍隊正穿行在佐波川的峽谷之間,站在隊伍中段,向前望不到頭,向後望不到尾。浩浩蕩蕩,人馬數以萬計。前軍已經轉過佐波川支流,而後軍猶在佐波川河口。
大內義長一臉陰沉的身在這支隊伍之中,騎着一匹駿馬,身着鎧甲,今次領軍前往與伊達政衡決一死戰是不得以為之,伊達政衡率領萬五大軍攻陷了鞍掛山城,包圍了蓮花山城,卡住了大內氏的脖子上了。再不有所反應,玖珂郡難保,周、長兩州怕是也要丟了,最好的結果也和安藝的失敗者毛利隆景一樣流亡他國。蓮花山城,他不得不救。
一旦蓮花山城再次陷落,玖珂郡將淪為伊達家的據點,現如今國內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地方勢力與伊達家暗通款曲,一旦伊達家在周防站穩腳跟,下一步不用他們用兵,自己也要被趕下台了。
大內義長不得不救援蓮花山城,沒曾想到剛剛走出山口城的他就接連遭到了敵人的騷擾,投槍和石塊,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亡,但噁心的戰術使得原本士氣就不是很高的大內軍一下子士氣低迷起來。
每當受到一次騷擾,大內義長都會發出夜梟一般的笑容,斥責伊達政衡的無賴,同時鼓舞士氣道:「看起來伊達政衡已經黔驢技窮,這不是激我喪失理智嘛,不用理他,到達沼城之後休整。」
大內義長的鼓舞,特別是最後一句到達沼城後休整的命令,使得原本低落的士氣稍稍回升了一些,只是跟隨在他身旁的陶長房在大內義長的眼中,很清楚的看到了一絲焦急和緊張。
大內義長口頭上說伊達政衡黔驢技窮,可是對方的騷擾還是讓他的行軍速度大大降低,走了大半天時間,後隊還沒有走出山口城,這樣的速度怕是今夜趕不到沼城了。
大內義長擔憂伊達政衡遲滯他的行軍速度,並非想到的是圍點打援,而是儘快攻克蓮花山城,然後憑藉着蓮花山城和鞍掛山城鎖住周防的門戶,拖住他的軍隊,就算是互相耗糧也能夠活活拖死他。
弘中隆包的神情同樣難看,在山口城門口聲聲斥責着還在出城的後隊,作為後隊的大將,他跟前面的軍隊已經出現了脫節,大內義長的催促,使得頗有涵養的他頻頻口出國罵。
山口城外,熊谷高直同樣沒有想到大內軍的後隊還沒有全部走出山口城,這讓他頗有點鬱悶之情,要知道他為了躲避大內軍從山中繞來繞去差一點迷路,尋找到了山口城,整整繞了大半日時間。
來了就打吧,顧不得其他了。熊谷高直悶悶的戴上了黑熊面具,穿上了毛絨絨的披肩,跟隨他一同出戰的三百餘熊谷武士同樣穿戴上了一樣的行頭,一個個猶如狗熊一般的男人正等待着進攻的號角。
熊谷高直揮動着手臂,低聲吼道:「呵呵呵!」隨着他的呵呵聲,三百熊谷武士同樣發出了呵呵的聲音,然後跟隨在他的身後向着山口城外擁堵的大內軍後隊發起了衝鋒。
「敵襲!」大內軍後隊立即發現了一群呵呵呵笑着衝殺過來的怪物,他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腳下本能的後退了半步,下一步,熊谷高直暴喝一聲,借着腳下的衝擊力,向前一個俯身,手中長槍閃電一般脫手而出,不偏不倚地刺中了隊列中的一名大內軍足輕的脖頸上,鮮血噴涌而出,那士兵踉蹌一步重重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