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日過去了。
在這一日時間裏,伊達軍主力乘坐小船竹筏分成數十隊伍四面出擊,接連消滅了數支企圖頑抗到底的村上水軍殘兵敗將,雖然尚未完全俘虜全部,卻打消了村上水軍的殘存的突圍意願,付出的代價僅僅是百餘人的傷亡,可以說伊達軍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或則說這場伊達政衡與大內義長、毛利隆景、村上武吉的戰爭,以伊達政衡的勝利落下了帷幕,對於政衡來說,隨着村上武吉的落荒而逃從而使得村上水軍徹底敗北,都預示着束縛伊達家的枷鎖已經開始崩潰。各處都在打掃戰場,統計戰果。這是敘功的時候,政衡身為主將必須要在場。粗略地估算方才的戰果,約莫斬殺村上水軍上千人,殺傷與己方全軍人數達到一比十,俘虜將近五千。這還只是戰場上區的的數字,政衡還不清楚真鍋島上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鹽飽水軍的作為。
這絕對是少有的大捷,更讓政衡驚喜的是俘虜了數百艘大小船隻,只要有足夠的水手和將領,短時間內就能夠讓伊達家擁有一支稱雄瀨戶內海的水軍。可以說,此戰以後,村上水軍在瀨戶內海的力量被一掃而空了,短期內,三島村上也沒有餘力反抗伊達家的水軍,甚至於只能夠仰伊達家的鼻息生存。整個中國地區的形勢都會因而發生有利於伊達家的改變。
政衡自從得知大內義長、毛利隆景、村上武吉聯合起來精神上可以說是始終處於高度緊張之中,直到現在才漸漸放鬆下來。雖然在身體上並沒有直接參與戰鬥,可是在神經方面確實時刻處於緊繃狀態。精神亢奮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稍微一鬆懈。立刻就有點神不守舍起來。他知道此次大戰之後必須要經過很長的時間調整,方才能夠恢復過來。
看着一艘艘戰船被拖拉過來,成百上千的敵人成為俘虜綁縛着押解往岡山方向,眾人興高采烈的收拾着戰場上遺留的物資,不免有一些感慨。
政衡慢慢站起身來望着繁忙的兒島灣,能島村上基本上肅清了,因島村上還處於混亂當中,來島村上借給了能島村上大量船隻早已經名不副實。三島村上水軍可以說是基本上已經失去了對長足進步的伊達家的反抗能力。下一步就是毛利隆景和大內義長,擊敗毛利隆景和大內義長之後,就是前往月山富田城看望早已經精疲力竭的尼子晴久,大勢底定。
村上武吉在數年前還是政衡仰望的人物,到這場大戰之後便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猶如那些政衡曾經擊敗過的敵人一樣,只能夠遠遠的逃離伊達家的鋒芒之下。在戰前,村上武吉在政衡眼中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素有名人收藏的政衡曾經也有過招攬的心思,說實際的,如果村上武吉現在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村上武吉的話。對於伊達家來說可以說是求賢若渴,將是核心重臣。
現在。落荒而逃的村上武吉,哼,就算政衡有魄力收攏他,他也沒有勇氣前來投奔。
當政衡已經不將村上武吉當做一個人物看的時候,村上武吉本身顯然沒有這方面的覺悟,他正在犬島之上焦慮的等待着村上武滿和村上隆重兩人的消息,那兩人的船隊將是他東山再起的本錢。
顯然讓他失望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海面上,來不及整編的犬島諸島礁之間一片雜亂,諸島中心的犬島內的漁民早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剩下了數十孤魂野鬼哀怨的在島上飄蕩,犬島內的一座破敗的神社內,一片狼藉。
在破敗的神社附近有一支戰意消沉的戰敗之師,儘管還有四五百人和十餘艘戰船,但是軍中早已經士氣全無,無論官兵,眼眸中都是暗淡無光。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似這等軍隊,哪怕是上得戰場,恐怕也只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在神社之中,有一個坐在木廊邊上得男子眼瞅着外面的手下,神情落寞,五內翻滾,心亂如麻,目光一閃,深深嘆息了一聲道:「怎麼會這樣?」他就是村上武吉,在數日前還自認為是可以稱霸瀨戶內還得一代梟雄,不僅僅是自認為,其實村上武吉在歷史上就是已經一度稱霸了瀨戶內海,當然數日前的時候還有一些敵人,但是村上武吉自認為只是時間問題。即便是昨日,他還以為自己不會輸給伊達政衡,還有機會一戰得功。
可是帶着部隊衝進了兒島灣,他就知道完了,完得徹徹底底。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只要不踏進兒島灣,就算伊達政衡有千般本事,也難以捉到他的行蹤,更何況戰前他還擁有瀨戶內海最為強大的水軍力量。
現在。
村上武吉搖頭嘆息了一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有力的腳步聲震動着大地,引起了神社內的眾人的注意,草木皆兵的水手們紛紛慌亂不堪的手持武器站了起來,瞧向了大門外面。
村上武滿腳步匆匆的走向神社的主殿,跟在他身後的十餘名士兵駐守在了門口沒有跟進來,從他們的神情來看同樣狼狽,顯得心神不寧,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桀驁不馴。
村上武吉見得村上武滿歸來,從他的精氣神就可以得知情形不是很妙,但還是上前急問道:「怎麼樣了?情況如何?」
村上武滿頹然搖頭,道:「情形很不好,鹽飽水軍顯然得了伊達賊子的指示,在半道上埋伏,襲擊艦隊,好不容易才突襲到兒島灣口,聽聞大軍敗局,人心散亂,臣只得帶着嫡系部隊趕來犬島。」
村上武滿半真半假的話語,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如果是在平常的時候,村上武吉定然能夠從對方的話語中尋找到可以詬病的地方,可是現在他的情緒同樣不佳,顯然相信了村上武滿的話語,聲音略微有一些嘶啞的到:「是嘛!哎,局勢如此,堪憂啊!我睡不踏實,你與我一同巡營一回,看看犬島防禦,不使敵人前來偷襲。」
村上武滿應了一聲,跟隨着村上武吉走出了本殿,向着外面走去。犬島上能夠住人的漁民留下的屋子大多破爛不堪,無法住人,只有位於南首靠近小海攤的一座破舊的神社能夠住人,以至於被村上武吉的親兵搶去了,數目眾多的水手只能夠選擇露宿。好在現在正是八月天氣溫暖的季節,雖然無法點火取暖,可是眾人靠在一起不至於凍斃。
不過抱怨不可能沒有,還好,村上一族的積威猶在,一場慘敗,雖然底層人們對於村上武吉的威望已經蕩然無存,可是卻沒有一人鼓動眾人反亂,只是有一些傢伙抱怨道:「三哥,聽說了沒有,鹽飽水軍擊潰了分支,正向着犬島諸島圍過來,你說咱們這回還能夠回家嘛?」
所謂的三哥嘆了一口氣,抱團取暖的大多數熟人,陌生人也不會讓你插進來,他的話語不可謂膽大包天,低沉的帶着嘶啞的聲音說道:「能不能回家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即便能夠回家,估計回到家的人也不會太多,到時候如何能夠擋住吉備老爺的攻擊。到了這份上,九死一生啊。」
眾人一聽全都沉默不語,知道三哥說的話不佳,如果是在戰前的話,他們定然不會如此絕望的,可是經過了一場突然到來的陷阱,讓他們已經徹底絕望了,僅僅憑藉着五六十艘船隻如何能夠衝破鹽飽水軍的圍堵,就算突圍出去返回了能島,難道就能夠擋住伊達大軍的反擊。
犬島不大,村上武吉巡視一圈便又走回了神社,他的神色比出來前更加陰沉了,那些不堪的話語他倒是沒有聽到,只是看到了許多人瞧向他的眼光中透露出來的神情,讓他的心情更加消沉。
村上武滿看了一眼村上武吉,建言道:「主公,兒島灣之戰敗局已定,軍中再戰之心已無,還是早做打算,況且就算突出重圍,能島卻是無法返回,還請主公早下決心。」
村上武吉何嘗不知道能島村上水軍前途堪憂,只是他一時間也無法接受現實罷了,聽得村上武滿催促,語氣落寞道:「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鹽飽水軍散亂,各自為戰,拼着捨棄大部船隻想要突圍出去倒是不難,可就算突圍出去,能島也不能夠呆了,到時屋代島水軍怕是不會念舊情,同樣前途莫測。」
村上武滿一愣,聽得村上武吉的意思看來不想要突圍出去,於是探問道:「主公的意思是?」
村上武吉的目光瞧向了東方。
村上武吉顯然低估了鹽飽水軍,確切的說是嚴重低估了他的頭顱在鹽飽水軍眼中的重要性,宮本傳太夫不等天明,就發動了對犬島諸島的合圍攻勢,其他首領不甘落後,紛紛對諸島合圍上來。(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