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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滿腔的憤怒與恨意,在這一刻徹底地迸射而出。
「是嘉榮以前確實挺乖巧聽話的,可惜,自從她去到了婉妃你那裏,她再也不認我這個母妃了。她事事以婉妃為先,將你當成自己的生母,我和明兒在她眼裏,什麼都不是。我們好心勸她,她反而惱恨我們多管閒事」
「呵,也是,我們什麼本事都沒有,無法給她,她想要的一切。她想攀高枝,想要爬得更高,我們是無法阻止的明兒被她害的,如今還躺在那裏奄奄一息,不知生死呢。婉妃,我倒想問問你,她跟在你身邊,怎麼會落到這樣慘死的下場?」
婉妃的臉色一沉,怎麼都沒想到,一向膽小不敢與她作對的惠妃,居然敢當着皇上的面,對她呵斥譴責?
她眼底掠過幾分冷意,可真是給她一點臉色,她就無法無天了。
婉妃壓下心裏的怒意,佯裝有些委屈地哽咽了一聲,而後拿着帕子嚶嚀哭了起來。
「惠妃,你這是幹什麼呢?你不找害死嘉榮的兇手怪罪,倒是說落起我來了。我拿嘉榮當親生女兒看待,難道還是我錯了嗎?」
皇上滿臉都是不悅,他冷冷地看向惠妃:「惠妃,嘉榮的死,和婉妃沒有任何關係,你吼她幹什麼?你身為嘉榮的母妃,卻無法管制好她你還有臉在這裏說教起別人來了?」
「你可真是放肆。來人吶,立即將惠妃帶下去,沒朕的命令,不許她出紫陽宮半步。」
周公公應了,當即便喊侍衛入內,欲要押走惠妃。
惠妃看着皇上護着婉妃的模樣,她心頭恨得滴血。
她眼睛通紅一片,這一刻,她什麼都不顧忌了,徹底的豁了出去。
「皇上,從來都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總是護着婉妃。你的一雙眼睛,一雙耳朵,全都瞎了聾了。只要她嚶嚀哭個幾句,你就徹底昏了頭。除了她,放眼這滿宮的妃嬪,你心裏還曾有過別人嗎?」
「你是非不分,真假不辨,一味地縱容着她,護着她這個蛇蠍婦人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明君」
「啪」皇上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惠妃的臉上。
「放肆,惠妃,你膽敢說朕眼瞎耳聾,居然敢質問訓斥朕?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你是不想活了嗎?」
惠妃跌坐在地,她捂着疼痛的臉頰,猩紅着一雙眼睛看着皇上。
「我是不想活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嘉榮死了,明兒如今也凶多吉少了,我一雙兒女,就快要沒了,如果有可能,我倒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活。」
「可惜,無論我如何做,都無法換回嘉榮的命。皇上啊,嘉榮也是你的女兒,她死了,難道你心裏不會難過,不會痛嗎?」
皇上滿臉鐵青,一點也不想再看見惠妃。
「來人,立即將這個瘋子,給朕拖出去。將她打入冷宮,從此以後,朕不想再看見她一眼」
惠妃眼底滿是憤恨,她咬牙,撐着胳膊從地上爬了起來。
「打入冷宮?又是打入冷宮?呵,那個地方,我實在是呆夠了。我一點也不想回到冷宮想想當初,我可真是悔恨不已,我為何要想不開,要替別人背了黑鍋?」
「如果我沒有背那個黑鍋,恐怕我就不會在冷宮呆那麼多年,我的兒子女兒也不會經受這麼多年的冷眼。嘉榮也不會因為,那虛無的榮華富貴,而丟了自己的一條命」
婉妃的臉色一變,她的眼皮控制不住地突突地跳。
她驚叫一聲:「惠妃,你想幹什麼?」
惠妃見她如此激動,她仰頭哈哈大笑,她眼底閃爍的,全都是豁出一切的無所畏懼。
「我想要幹什麼?呵,自然是說出,當年的那個真相。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我可不能,背着那個黑鍋下地獄。否則,我要死不瞑目了」
皇上蹙眉,眼底滿是晦暗的暗芒。
「當年的事情,你說的是哪件?皇后的流產,難道不是你害的嗎?如今這都過去多久了,你居然還想倒打一耙,想要拉誰為你墊背嗎?」
惠妃眯眸,死死地盯着婉妃。
她抬起胳膊,指向她:「是她害皇后流產的人不是我,而是趙婉兒。是她暗中唆使我,讓我害皇后的。」
婉妃的臉色煞白,她的身子忍不住的輕輕顫慄。
她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認:「惠妃,你血口噴人」
「皇上,惠妃她這是污衊臣妾,她這是瘋了,她在故意攀扯。」
皇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殿外走進來。
她眼底染着冰霜,冷笑一聲質問婉妃:「哦?是嗎?婉妃,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狡辯嗎?」
婉妃抬頭,看向殿門口。
蕭玄墨攙扶着皇后,從殿外走進來,跟在他們的身後的,則是以宋徽為首的一眾老臣。
皇上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蹙眉看向皇后:「皇后,你這是幹什麼?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帶這麼多人過來?」
皇后的眼底,再不見任何的怯弱與害怕。
她旁邊站着自己的兒子,給她做支撐,她的身後更是站着無數老臣,為她保駕護航。
她有籌碼,有底氣,她不必再懼怕趙婉兒。
這些年,她受趙婉兒的窩囊氣,已經受夠了。她所承受的那些苦楚,在今天,她必須要一一討還。
屬於她的,屬於墨兒的,她統統都要拿回來。
害了她流產的罪魁禍首,必須要認罪伏法
皇后入了內殿,並不回答皇上的問題,她一步步走進來,徑直越過皇上,走到了婉妃的面前。
婉妃還沒反應過來,啪的一聲,皇后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婉妃徹底被打蒙了,她跌倒在地,腦袋傳來一陣轟鳴。
她捂着臉頰,不可置信地仰頭看着皇后。
「你你居然打我?」
皇后的眼底沒有任何溫度,她居高臨下冷冷地凝着婉妃。
「這一巴掌,是為了當年那個死去的孩子打的。」
「趙婉兒,不止是本宮的孩子放眼整個後宮,哪個嬪妃,你沒荼毒過?」
婉妃通紅着眼睛,咬着唇瓣無助地看向皇上:「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是無辜的。皇后與惠妃,她們全都在污衊臣妾」
皇上趨步上前,一把攥住了皇后的手腕:「皇后,你敢當着朕的面,就這樣毆打婉妃,你可曾將朕放在眼裏過?你立刻,給婉妃道歉,否則,朕絕不會輕饒了你。」
以往,只要他說這番話,皇后都會害怕的,向他示弱低頭。
豈知,皇后並沒有像以往那樣低頭。
她目光透着一股寒涼,冷冷地看着皇上。
她抬了抬下巴,調高聲音道:「臣妾是南儲的皇后,乃是一國之母,臣妾教訓一個小小的妃嬪,有何不可?敢問陛下,臣妾是犯了南儲什麼律法,觸犯了宮廷的哪個規矩?」
宋徽等臣子,立即附和皇后。
「皇后沒錯婉妃行為不端,殺孽太多,身為一國之母,理應出手訓誡妃嬪,以正視聽。」
「是啊,陛下你若是再繼續袒護婉妃,可曾對得起,南儲皇室的列祖列宗?」
「婉妃這些年,所犯的罪惡,太過嚴重惡劣,臣等此次前來,就是要討伐妖妃,懲惡揚善的。」
「還請陛下,務必要做到公正嚴明,方才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皇上的臉色泛青,他抖着胳膊,指着皇后以及宋徽等人。
「你們你們這是要逼宮嗎?」
一直沉默的蕭廷宴,不由得嗤笑一聲。
他眼底掠過幾分輕蔑:「皇兄,你這說的什麼話?皇后哪裏敢聯合臣子,逼宮陛下您呢。皇后只不過是想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當年皇后流產的真相,到底如何。我們不如,先安靜下來,聽聽惠妃怎麼說。惠妃替人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她應該是最有話語權吧。」
蕭廷宴的話,依舊得到了宋徽等臣子的響應。
婉妃六神無主,她慌亂地看向皇上
皇上沉着臉龐,冷冷地回視着她:「你不必覺得驚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是沒做那些事,他們根本也不會誣賴到你身上。」
婉妃的心,猛然下沉,整個人如墜冰窟。
惠妃看着皇后,以及宋徽等臣子,她突然就多了一些底氣她漸漸地挺直脊樑,清了清嗓子,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闡述出來。
十多年前,她親手做了一碗蓮子羹送到皇后面前,讓她飲用,誰知那蓮子羹里卻被下了大量的藏紅花汁液。
皇后不過喝了兩口,便小腹墜疼,當場小產。
太醫根本都來不及施救。
那場小產,差不多要了皇后半條命。
惠妃有些愧疚地看向皇后:「那個孩子,當時幾乎都已經成了人形。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公主皇后娘娘都怪我,若不是我送那碗蓮子羹給你,你也不會流產,失去了公主。」
她屈膝,朝着皇后匍匐跪地。
這個道歉,遲到多年,卻是她此刻最真摯的歉意。
她當時和皇后的關係,還挺融洽的。
正因為皇后信任她,才毫不猶豫地喝下了她親手做的蓮子羹。
一碗蓮子羹,毀了她與皇后的關係,更毀了她和孩子們的一生。
皇后的眼睛泛紅,忍不住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偏過頭去,不忍去看惠妃。
惠妃沙啞着嗓音,繼續說道:「當時,皇后娘娘流產後,就有太醫在蓮子羹里發現了問題,我是百口莫辯。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眼看着皇上就要降罪,要將我處死誰知道,最後居然是婉妃替我求了情。」
「這些年,我一直都感激婉妃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她求情,我恐怕早就死了。誰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統統都是趙婉兒籌劃的這一切。那裏蓮子羹里的藏紅花,是她讓人偷偷放的,是她將我當成了一把劍,狠狠的刺向皇后。」
「枉我還把她當做恩人,感激這麼多年。若非有人,告知了我真相,恐怕我到死,都還被蒙在鼓裏呢。」
她說罷,一雙眼睛滿是恨意,死死的看向婉妃。
婉妃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她低聲呢喃着:「不,不是這樣的。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們是聯合起來,要污衊我,要置我於死地。」
提起那個已經成了形的女兒,皇后心裏難過的要命。
她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那些濕潤。
她冷笑一聲:「婉妃,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既然如此,那就喊證人上來吧。」
婉妃一怔,她眼底滿是驚詫。
「證人?什麼證人?」
不可能的,當年的證人,都被她處理乾淨了,她就不信,還會有什麼證人指證她。
婉妃抬了抬下巴,她衝着皇后冷哼一聲:「皇后娘娘,你想要污衊我就直說,何必故弄玄虛,找一些什麼虛假的證人?」
「呵你別以為,你勾結朝臣來逼迫陛下,我們就怕你了?」
婉妃的一句話剛剛落下,誰知殿外便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到那個身影,漸漸的靠近,婉妃一點點的看清楚了此人的模樣。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
鬢髮花白,容顏很明顯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跡。其中左臉有一道溝壑很深的疤痕
那疤痕觸目驚心,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汗毛豎立。
更加引人注目的人,她瘸了一條腿,她是拄着拐杖進來的。
當眾人的目光,落在了握着拐杖的那隻手時,五根手指,已然沒了三根。
只餘下二拇指和中指,其餘的手指,其餘的手指皆都被砍斷。
何其慘啊。
沒了腿,又被砍了手指
這應該是經歷過殘忍酷刑,苟且偷生的嬤嬤。
婉妃的眼睛幾乎都直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慢慢走到她面前的人。
不,不能稱之為人,而是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鬼。
婉妃嚇得尖叫一聲,她連忙躲在了皇上的背後,心虛到根本不敢去看那老嬤嬤的眼睛。
老嬤嬤咧嘴,呵呵一笑。
「婉妃娘娘,你見到奴才,怎麼反應這麼大啊?奴才是秀芸啊,難道你不記得奴才了?」
如果李嬤嬤還在這裏,她恐怕會嚇得昏死過去。
這個秀芸可是和李嬤嬤一起,伺候着婉妃入宮的。
當年,她們兩個,可是婉妃身邊的最得力的幫手,最稱心的左膀右臂。
皇上皺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嬤嬤。
「你你是秀芸?朕記得,你以前是個長相很漂亮的丫頭,你怎麼會成了這幅鬼樣子?」
想當初,他看着秀芸這樣嬌媚可人,他還起了,要納她為妃嬪的念頭呢。
誰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向婉妃說這件事,秀芸就突然消失了。秀芸消失的時候,就在皇后流產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