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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搖了搖頭:「從前我去的時候沒有,而今這群鬼影有了怨念,想必也是個麻煩。」
「不過這都不是最主要的,想進魔淵,就得想辦法進島,每晚子時,黑海會漲潮,淹沒島嶼。黑島有個入口中心,我曾經在此處做過標記,沒有人看得出來。」
慕容寒冰幾乎立馬就對作戰計劃進行了敲定:「如此便好,只等三日之後,勢必要將魔淵斬草除根!」
「願此去,全勝而歸!」
「願天界,安寧長存!」
在場的所有人發出真心實意的祝願,三日後,一支其貌不揚的天界小分隊從南天門出發,繞澧都南下,不過半天功夫,就抵達黑海附近的杳州縣城。
梅開芍和慕容寒冰做了先鋒,打算在剩餘的天兵天將趕來之前,着手將杳州縣這塊清理了。
「區區一個杳州縣,屁大點地方,那麼多兵將不好待啊。」
梅開芍手握蒲扇,熱得不行。
第一支小隊大約三百餘人,分成好幾波,掐着不同的時間點混入杳州。
梅開芍慕容寒冰則單獨行動,臨近晌午,倆人尋了間客棧。
這客棧面積不大,一共兩層,一層吃飯,二層借宿。
掌柜的是個略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笑起來見牙不見眼。別看生的慈眉善目,梅開芍借着喝酒的間隙偷偷打量過幾眼,見他周身縈繞着一股揮之不去地煞氣。
「看來還真如傳聞所見,不論男女老少,皆半人半魔。」
梅開芍收回目光,又揮着扇子扇了幾下。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除了離得近的慕容寒冰,壓根不會有人知道。
慕容寒冰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梅開芍的盤子裏,才剛要回話,就見原本還在賬台上的掌柜已經走了過來,手裏還提着一壺剛溫好的酒。
「我見二位客人面生,剛來杳州縣?」掌柜含笑問道。
梅開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掌柜親自給梅開芍斟了一杯:「這是本縣最為有名的青竹酒,滋味悠久綿長,小店歡迎新客,特贈一壺。」
言罷,他將那酒放在桌案邊,向梅開芍點頭示意,又徑自回賬台算賬了。
慕容寒冰:「」
掌柜將算盤撥的噼里啪啦作響,像是欲蓋彌彰掩飾着什麼,隔三差五就朝梅開芍的方向望上一眼。
慕容寒冰額角青筋直跳,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直接過去把那掌柜解決了。
「不慌,不慌。」
梅開芍笑眯眯搭上慕容寒冰的手,那杯酒卻從始至沒碰過。
「先看看他們要做什麼。」梅開芍說。
這倆人面生,掌柜又看不出深淺,只當是個被忽悠進來的普通人,他心裏那點如意算盤撥的溜響。
誰知等這倆人酒足飯飽,非但桌上的青竹酒一口沒動,還結完賬就要走人了?
哪那麼容易?
梅開芍慕容寒冰還沒走到門口,登時就被團團黑影擋住去路。
她一偏頭,就見掌柜的已經走了出來,面上掛着和顏悅色的假笑:「兩位客人,本店贈送的好酒,為何一口未動?」
梅開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喝。」
掌柜又道:「大抵是不對胃口,本店還有其他…」
話沒說完,又被慕容寒冰鐵青着臉地打斷了:「說不想喝,沒興趣,你是耳聾嗎?」
掌柜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怒火噌一下被點燃了。
「那就別怪我葉某人不講武德了——給我抓住他們!」
眼前這姑娘生的細皮嫩肉,長相上乘,要是拐來獻給縣令他老人家,或者魔族那幾個有資歷的長老,他的好處豈不多多益善?
梅開芍一眼就看出這掌柜的沒安好心,當即冷笑一聲,也不廢話,手指間武氣暴漲。
都不需要用劍,甚至不需慕容寒冰出手,來一個算一個,一眨眼的功夫,那幫叫囂的黑影全給她揍趴下了。
客棧門口原本還在圍觀看戲的人頃刻間便散了大半,連坐在屋裏吃飯的人都紛紛四散潰逃。
掌柜臉色煞白無比,語氣里也帶上驚惶地顫抖:「你們是…是…什麼人!」
梅開芍拍了拍手,抬起頭,漆黑地眼珠直勾勾地注視着他,那目光幾乎要把他看穿。
「你們修習巫蠱之術多久了?」
地上傳來「哎喲哎喲」地叫喚,梅開芍下手很有分寸,沒把人打死,只是清除對方身上的魔氣,使之成為一個普通人。
掌柜看着地上那群夥計,崩潰之情終於掩飾不住,分毫畢現地在臉上浮現出來。
「我…我不知道啊!大俠饒命!」
掌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二位大俠饒命…可別廢我功夫…」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求來的。
梅開芍看得不住搖頭:「冥頑不靈,不知悔改。」
她指尖一彈,強大的武氣霎時蹦出,掌柜微胖的身形被彈出好幾米遠,白眼一翻徹底厥死過去。
「現在怎麼辦?」慕容寒冰問她。
梅開芍收回手,往來時的路走:「全城抓捕,有一個算一個,留活口滅魔氣,一個都不能放過。」
杳州縣地少人稀,雞不生蛋鳥不拉屎,除了本地人士作惡多端,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飯後談資。
梅開芍和慕容寒冰帶領的天將小分隊效率堪稱驚人,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杳州縣就從一座半人半魔的流氓堆搖身一變,恢復成千百年前清淨貧苦的邊陲一角。
那幫人也成了群哭爹喊娘嚷嚷着要報奪功之仇的普通人。
梅開芍解決完最後一批,靠在牆沿下歇口氣,一邊聽着周遭人滔滔不絕的謾罵,一邊心不在焉地抬頭欣賞當晚深沉的月色。
慕容寒冰的身影從牆垣上一躍而下,走到梅開芍面前:「看什麼?那麼投入。」
梅開芍倚着牆,抱着臂:「在看這熙熙攘攘的世間。」
慕容寒冰知道她在想什麼,聞言彎了一下眼睛:「會看見的。」
他揉了揉梅開芍頭髮,倆人一齊靠在高聳的圍牆邊。
不知過了多久,梅開芍忽然問:「李將他們呢?」
「去縣令府了,說是要抓個大的。」
梅開芍依舊懶洋洋的,慕容寒冰的手不安分地往前伸了幾寸,剛好握住她垂落下來的手。
梅開芍站着沒動,由他握着。
初夏傍晚夜風吹拂,捎來些許涼意,城中窄巷相互交錯,傳來嘈雜喧鬧的人語。
那些人罵上一會兒,也便消停不少。
論世道如何艱險,依舊要在夾縫中討生存。一時間,走人的走人,回店的回店。
食肆酒坊重新掛上招牌攬客營業,陳舊的門額上懸着一盞紙皮做的燈籠,橘紅色的,暈出昏暗的光,卻並不顯得喜慶。
月光攏過圍牆,那些低矮的屋宇房舍也漸漸連成一片,淡化成霧蒙蒙的灰。
李將始終沒能回來匯合。
梅開芍等的心急,想起這從未謀面的縣令,她沒來由的有些焦急。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李將三番兩次受傷,梅開芍很是過意不去,打算去尋,慕容寒冰握住她的手,腳下調轉了方向,一言不發地朝來路走。
縣令府近在咫尺,遠遠看去,跟普通的宅邸無甚區別。圍牆高聳,門戶大開,院子裏種了好些花樹,可惜不見人影,丫鬟小廝一個沒有,顯出一種別樣的陰沉。
梅開芍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誰家會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把門敞着?這不是料到會有不速之客嗎?
梅開芍自顧自地把自己歸到「不速之客」里,她四下環視一圈,沒看出不對,便拉着慕容寒冰朝沒人的小路靠近。
這縣令別看官不大,錢倒捨得出手。
府內陳設佈置一應俱全,小到植株盆景,大到亭台假山,無一不精,無一不細,直把梅開芍看的嘆為觀止。
「李將會遇到危險嗎?」
他修為不低,可是這杳州縣,保不齊就有魔族時常光顧。一個兩個還能招架,三五成群,就算李將有三頭六臂,他能全身而退嗎?
「別擔心。」慕容寒冰安撫道。
他跟着看了眼當前環境,眼下他們來到的是一處偏堂,照舊不見下人。
旁邊的屋子裏卻亮着燈,些許話語聲傳了出來,梅開芍站的遠,依稀聽不太分明。
直到走進了,梅開芍小心翼翼地將窗戶紙捅開一點縫,這才赫然看清了裏面的情形!
李將果然被抓了,五花大綁似的捆在椅子上,嘴裏還塞着布,正怒目而視地瞪着眼前的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黑袍裹身,長什麼樣不清楚,因為帶着銀質面具。袖口裸露出來的手指卻乾淨有力,指腹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繭。
「年輕人,我勸你老實一些,掙扎是沒有用的,你再這麼冥頑不靈,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吃點苦頭。」
李將模糊不清地叫罵着,看得出非常想把眼前的人碎屍萬段。可惜手腳被綁,移個位置都困難,更別提報仇雪恨了。
「直接殺了得了,跟他周璇什麼?」
拖沓的腳步聲響起,暗處忽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一個滿臉皺紋的人走了出來,穿一身過於寬大的袍子。
他太瘦了,整個人瘦成了一副骷髏架,薄薄的一層皮肉附在上面,最後那點精氣神都映在了眼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