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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馴獸島格局大變的消息,傳遍五湖四海。
說辭統一。
歸海山狼子野心,被揭發後,對刑島主圖謀不軌,刑荼蘼趕到時,刑島主已經身亡,刑荼蘼一怒之下,將歸海山關入獸牢。
江湖人只會說歸海山薄情寡義。
刑荼蘼不在乎名聲,但,會帶來許多麻煩,尤其是現在,秦家虎視眈眈,事情當然要處理的最為完美才好。
午時,獸牢被諸多人圍着。
白天,烈日當空,無比炙熱,輕歌與刑荼蘼,站在飛行魔獸上,一同去往獸牢所在地。
刑荼蘼出現時,島上士兵全都跪下,其中領頭的那一個走上前,雙手作揖,彎下腰部,「島主。」
如今,刑島主去世,歸海山將死,馴獸島,便是刑荼蘼一個人的了,再者,刑荼蘼在馴獸島這麼多年,實力和天賦眾人有目共睹,她接班島主之位,大傢伙兒倒也是心服口服。
輕歌尚未走進獸牢,便聽到了那一聲聲不甘悲怨的怒吼之聲,她站在柵欄邊緣,居高臨下,俯瞰那座森然的宮殿,那個無底洞,諸多野獸,嘶吼咆哮到沙啞,聞到人類的氣息,它們梗着脖子,仰起頭,呲牙咧嘴,想要將柵欄前的人類,全都生吞活剝,撕爛咬碎。
獸牢裏有諸多不同種類的魔獸,最多的是紅眼白虎,這一類魔獸,非常冷血,尋常馴獸師難以馴服,島上的馴獸師們貪得無厭,自私自利,又捨不得將辛苦獵來的魔獸送出去,便都關在這無盡深淵。
魔獸們生來兇殘,渴望自由,更別說這類冷血殘暴的魔獸,時間久了,甚至會互相撕咬,自相殘殺。
輕歌與野獸有着不解之緣,歸根究底,精靈,也屬於獸一類,只是比較神話飄渺罷了,像是個美麗傳說,可以無限想像。
輕歌一向不是多愁善感悲天憐人的人,可看到這些魔獸,輕歌內心深處壓抑的感情,猶如火山噴發,潮水涌動,心裏頭特別不是滋味。
虛無之境裏,殺戮血狼,看到這一幕,雙眼通紅,異常可怕。
輕歌看着獸牢中那些魔獸猙獰的模樣,薄唇緊抿,這些魔獸,倔強的很,並非它們不能與人契約,只是島上的馴獸師沒這個能力。
可,她有,刑荼蘼也有。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這些魔獸,應該翱翔天際,在草原奔跑,勝者為王,血腥卻痛快,然而,他們被關在囚籠,連尊嚴都沒有。」刑荼蘼輕聲說:「這裏,雖是馴獸島,可有實力的馴獸師,卻沒幾個,歸海山的確有點兒天賦,但他的心思不在馴獸之上,他想要的,是整座島,他對馴獸,不夠熱衷。」
「以你的能力,馴服這些魔獸,不是難事。」
輕歌依稀記得,在玄月關,城門外,刑荼蘼與她一同馴服那五千高等魔獸時的情景。
刑荼蘼苦笑一聲,道:「等我想要解救這些魔獸的時候,它們,已經不能被稱之為魔獸,它們痛恨人類,恨之入骨,已經不是我能夠馴服的了,它們沒有任何理智,只知人類是天敵,哪怕有一絲絲人類的味道,也會讓它們瘋狂,你說,我能怎麼辦,只好將錯就錯,這些魔獸,徹底魔化,若不馴服,就這樣放出獸牢,遭殃的只會是人類。」
輕歌看着那些魔獸,贊同刑荼蘼的觀點。
現在,就算是神級馴獸師,也馴服不了它們。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輕歌回頭望去,人群之中,幾名士兵押着歸海山走來,歸海山嘴裏塞着一塊布,他出聲嗚咽,口齒不清,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不再流血,他看着刑荼蘼,雙眼緊縮。
刑荼蘼給了個眼色,頓時,那士兵將歸海山嘴裏的布拿下來。
「刑荼蘼,你」
不等歸海山把話說完,就被刑荼蘼打斷。
刑荼蘼望着歸海山,痛心疾首,「歸海師兄,你竟然狠得下心,對父親下手!」
歸海山愣住,「父親死了?」
「是的,已經死了。」刑荼蘼滿臉冷漠。
歸海山看向刑荼蘼,一言不發,他想起,前不久,明月黑夜下,父親說,若不殺了刑荼蘼,那麼,刑荼蘼就會殺了他,弒父。
這一切,果然成了真。
不僅如此,刑荼蘼還栽贓嫁禍。
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來人,把他扔進獸牢吧。」刑荼蘼不願多言,道。
刑荼蘼雙手負於身後,士兵架着歸海山,靠近柵欄,打開一個小門,只要把歸海山推進去,便是死無葬身。
歸海山雖殺過許多人,但他怕死,他回頭看了眼獸牢,一瞬之間,不懼怕死亡降臨。
「且慢。」就在士兵想要把他推下去時,歸海山淡然出聲。
士兵們面面相覷,轉頭看向刑荼蘼。
刑荼蘼回身,眯起眼眸,她倒要看看,歸海山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荼蘼,過來。」歸海山說。
「島主,不可。」士兵警戒的望着歸海山,生怕歸海山拉着刑荼蘼下獸牢。
刑荼蘼與輕歌對視一眼,輕歌站在刑荼蘼面前,「歸海山,有話說話。」
「你怕了嗎?」歸海山忽視掉所有,望着刑荼蘼,面帶微笑。
「激將法是沒有用的。」刑荼蘼道,「你想拉我一起死?」
「我的意圖,就這麼明顯嗎?」歸海山自嘲的笑着。
刑荼蘼往前走,輕歌想要攔住,刑荼蘼說:「不怕。」
聞言,輕歌往旁側退了一步,她眼神鋒銳的望着歸海山,有她在,她自然不會讓歸海山傷了刑荼蘼。
然,接下來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當刑荼蘼站在歸海山面前時,歸海山低頭,在其柔軟紅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是難以想像的溫柔。
歸海山大笑,往後倒去。
他的身下,無數魔獸,張開血盆大嘴。
獸牢,魔獸們的狂歡,它們的午餐從天而降。
歸海山的笑聲特別突兀刺耳。
刑荼蘼站在邊沿,看着歸海山的身體,被撕裂。
死亡前,歸海山大喊:「我跟孩子,在黃泉路上等你。」
唇上還有溫熱之感。
刑荼蘼的心,微微顫動。
輕歌眸光閃爍。
她閱人無數,卻琢磨不透歸海山。
刑荼蘼站着不動,久久不語,終於,她攥着衣角,狠狠擦拭嘴唇。
「真髒。」刑荼蘼冷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