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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劍,有情人,倒像是個笑話。
青帝雷霆怒天天,一劍焚神月。
萬道青色光刃在姬月的周身以慢動作凝滯,好似畫面定格一般,就連狂風落葉都已靜止。
剎那間,萬道光刃迸射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路高歌前進,從八方而過,圍剿雲水水。
一把無情劍,青帝手中握,天地踏足下,風雲起**!
這把劍,旁人是使不出威力的。
姬月身體裏的那個怪物,深深震驚着。
姬月還在受相思之苦,還沒進入無情道,怎可將無情劍發揮出如此之大的威力?
須知,姬月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義無反顧沖至神月都。
他的怒氣,似可碾壓天地,似可翻騰滄海。
當他看見心愛的姑娘身軀單薄,衣裳上全都是鮮血時,他已經失去理智了。
即便雲水水是輪迴神之妻,即便雲水水地位之高,姬月沒有絲毫的忌憚,只有一顆殺心祭此情!
鳳棲望見姬月,目光微閃,勾唇而笑:「好小子,算我姑娘沒有看錯人。」
輕歌看着姬月,斂起了凶戾氣息,朝着那個方向,咧開嘴痴痴地笑了。
她的小狐狸。
鳳棲一把摟過輕歌:「歌兒,見色忘義可不好。」
輕歌苦笑,無奈地看了眼鳳棲。
再看姬月,一劍刺向雲水水,萬道青刃隨風而來。
這一片天,這一座古老的都城在青火之中恐懼顫抖着,宛如末世來臨。
「夫君救我」雲水水驚慌失措。
鳳棲成長速度嚇人,就連青帝此刻爆發出來的實力,都叫她膽戰心驚。
握着水靈權杖的手在瘋狂顫抖着。
「娘」上亭公主驚呼。
雲水水深吸一口氣,高舉起水靈權杖,濤浪水霧憑空出現,化作一條蛟龍,朝姬月的萬道青刃正面攻去。
水霧蛟龍被萬道青刃撕裂,萬道青刃不曾停下,繼而朝前猛衝。
嗤!
雲水水猛地倒吸涼氣,虎口發麻,水靈權杖落地,不可置信地望着氣勢萬鈞的青帝。
雲水水後退兩步,輕捂胸口,鮮血沿着嘴角流出,身體猛然震顫。
萬道青刃即將碾碎雲水水的軀體時,輪迴大師輕抬手,微拂袖,無窮浩瀚的精神之力鋪展開來,竟將萬道青刃攬下。輪迴大師訝然地看了眼姬月,青帝的成長,竟比鳳棲還要恐怖?他若不認真對待,只怕要在這萬道青刃上栽跟頭了。
雲水水大口喘氣,脊背冷汗淋漓,再望向姬月,滿目憤怒。
「你身為長生青帝,怎可盲目雙眼?此女身中千毒瘟症,將禍害蒼生啊!」雲水水怒道。
姬月望着雲水水,狹長的劍眸,閃爍着凜冽的寒光。
「身中千毒瘟症又如何?依舊是本帝指定的妻子,本帝之妻,由不得你們來欺!」
姬月冷笑一聲,看向輪迴大師:「輪迴神,好功力,你能護她一時,護不住一世,同床共枕多年,輪迴大師既為天機者,枕邊軟玉是人是狗還分不清嗎?!一顆毒蠍心,也配為長生神?」
「你斬殺長生強者數十人,你不怕天譴嗎?」雲水水聲嘶力竭。
「天譴?本帝便是天,何來天譴?」
姬月說完,走向輕歌。
隨着他往前走,跪地的精靈們嚇得似要魂飛魄散,面容慘白。
青帝之氣勢威嚴,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乃長生青帝,一方之王,不容置疑。
然
隨着他往前走,那一身駭然如風雪霜雨的戾氣盡數斂起。
終於,走至輕歌面前,姬月伸出雙手擁住了輕歌。
輕歌的臉埋在姬月的胸膛,姬月擁抱的力度異常之大,似要把輕歌揉進骨子裏,壓得輕歌喘不過氣來了。
輕歌微微動了動小腦袋。
這野男人平日裏見不到人,一見面就要悶死她?
輕歌有小情緒了。
姬月嗓音低沉沙啞:「別動。」
淡淡兩個字,宛如魔怔般,輕歌登時不再動,任由姬月抱着。
男人的身上有着熟悉的好聞的味道,淡淡幽幽的冷香撲鼻而來,若有似無,撩人心扉。
輕歌猛地吸了口氣,入鼻皆是冷香。
輕歌吸了吸鼻子,眼睛紅了一圈。
「小月月。」
「嗯。」男子的嗓音微沉,滿是磁性。
「我被人欺負了。」輕歌說。
「我知道,我會弄死他們。」姬月輕聲道。
姬月用力擁抱着輕歌,懷中柔軟的觸感,讓他癲狂。
好似唯有緊緊相擁,他才能感到姑娘真實的存在。
萬物籟靜。
暗青的火焰依舊在燃燒着古老的都城。
王府滿地血腥,房屋坍塌無數。
新婚燕爾的喜慶美好,已是一片狼藉。
依舊是鮮艷的紅,奈何前者光明,後者邪佞。
這天地間的人,這王府內的精靈,好似全都被時間抹去消失不見,只剩下他們彼此。
男子擁着輕歌的那一瞬,她便放下了明王刀。
許久,輕歌把腦袋探出來,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仰頭望了望姬月,反手抱住男子的腰。
「我想你了。」姬月深情寵溺地望着她,語氣里有着纏綿,三分懊惱七分委屈。
輕歌咧開嘴笑了,貝齒染血,面頰衣裙皆是髒污。
這世間最溫暖的事,莫過於心愛之人願意擁抱滿身血污的她。
適才殺伐果斷的長生青帝,此刻在女子面前,服服帖帖,還有幾分乖巧。
四周的精靈們紛紛側目,瞪大了雙眼。
這還是那個一怒滄海翻,斬殺十位長生強者,碾碎數萬神月士兵的長生青帝嗎?
在此之前,他們有所耳聞。
長生青帝愛上了一個人族女子,那人族女子尤其榮幸,甚至為其誕下一子。
但他們沒有想到,這份感情如此炙熱,甚至超越了生命本身的意義。
輕歌見姬月還沒有放開手的打算,而周圍的人全都看向自己,老臉沒由來一紅。
光天化日,有傷風化,形象不好。
輕歌乾咳一聲,欲要掙脫男人雙臂桎梏的溫暖懷抱。
姬月蹙起眉頭,繼續擁着輕歌,不過力道稍稍減了一些,似怕弄疼了輕歌。
忽而,輕歌倒吸一口冷氣。
姬月憂心忡忡:「怎麼了?」
輕歌睜大湛清明亮的眸:「腿麻了。」
姬月蹲下身子,為輕歌揉了揉腿,「這裏?」
「對。」輕歌點點頭。
想她斬腿斷筋都不怕,竟敗給了這區區腿麻,真是失策。
「好些了嗎?」姬月問。
輕歌輕點螓首:「好多了。」
無數精靈,大跌眼鏡,目瞪口呆。
世間愛妻寵妻者,亦有許多出名的人,卻不見青帝這般。
寵妻狂魔啊。
九辭猛地吞咽口水,這妹夫也太噁心了吧,能不能照顧一下旁人的感受。
嗷忽然有些想小莫憂,想幫小莫憂揉揉腿。
想至此,九辭的面頰浮現了難以形容的笑。
是的,難以形容的猥瑣。
東陵鱈目光複雜地看着輕歌,見輕歌眉眼間滿是幸福之色,東陵鱈笑了。
他想守護這個人,窮其一生,拼了這條命。而他更想守護的,是這份沒有疲憊滿是幸福的笑容。
東陵鱈收起那把劍,一朵光芒濃烈的青蓮,漸漸暗淡下去。
他的光,只在她需要的時候照耀。
其他的時候,他願意化作足下塵埃,只為眷戀她踏步而過的每一道台階,每一條路。
東陵鱈一寸寸的,緩緩的背過身去。
可是他的心還是會疼。
他知道該如何做,卻無法控制心臟的疼痛。
東陵鱈抬頭望了眼天,微微而笑,似兩袖清雅風。
心在疼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吧。
至少
至少可以證明,他的心鮮活跳動,他是個活人。
神女轉頭,看了看東陵鱈,眸光暗暗閃爍了幾下。
即便東陵鱈背對着輕歌,卻悄悄然回頭看去。
是啊。即便心會疼,還是想去看她。
當視野里沒了她,這世間再無色彩,只有無窮無盡的暗淡。
這世上的風景,亦不再美如畫。
東陵鱈抬起手,輕放在心臟處。他在感受着心臟裂開的痕跡,很疼,卻有幾分開心。
他嫉妒那個男人,能夠為她扛起一片天,能夠時時刻刻影響着她的心情,能與她執手白首。
若有來生,他是否能夠成為被嫉妒的那個人?
若是如此
東陵鱈竟隱隱期待起了來生。
他願九辭步入九泉,只為來生能與她執手。
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他亦無悔。
東陵鱈笑了,笑容都是溫柔的,只是好看如寒星般的眼眸里,漸漸湧起了哀傷愴然。
一如當年四星大陸,在青石鎮,悲憫蒼生,哀哉天下人,最後陷入了憂傷的絕望里。
這一生,終究是畫地為牢,放不過自己。
「哥哥?」神女輕聲開口。
東陵鱈微笑:「你看,他們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呢。真好」
真好是假的,亦是真的。
他羨慕而嫉妒,他希望眼前的天造地設是假的。
可他又希望屬於輕歌這份幸福是真的。
人吶,真是個矛盾體。
神女聽到東陵鱈的話,心臟猛地抽搐,輕微一動,旋即心疼地望着東陵鱈。
這樣不染塵埃乾淨溫潤的一個人,他的心,只怕再也走不進第二個女子了。
他的腦海,他的眼睛,他的心,只有三個字。
夜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