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去前廳等着吧。」淄陽王淡聲道。
宋溫惜的手有些抖,勉強化好了妝,疑惑地道:「他怎麼突然來了?」
淄陽王也有些懵,撓了撓頭:「是啊,這臭小子不好好在宮裏待着,突然跑來做什麼?」
「誰是臭小子?」晏望宸的聲音已經從外面傳來。
「陛下,世子真的病了,還請陛下去前廳等。」下人攔不住他,只能為難地看着淄陽王,「王爺」
只見晏望宸眸色陰沉,冷着臉。
淄陽王示意讓下人退下,然後連忙行了個禮,哈哈笑道:「陛下,臣是說,許皓那臭小子怎麼不見了。不知陛下今日親臨寒舍,有何貴幹?」
宋溫惜面色蒼白地站在淄陽王身後,一言不發。
她還沒有告訴淄陽王和陳卿安,晏望宸已經發現了她是女子的事。她有些警惕地看着晏望宸,唯恐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例如,要將她納入後宮之類的。
「朕有些話想同沈世子說。」晏望宸的視線落在宋溫惜身上。
淄陽王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回頭看了看宋溫惜,替她回絕道:「抱歉,陛下,犬子今日身子抱恙,恐怕陛下只能將差事交給別人。」
「朕只是有事要問她。」晏望宸執着地盯着宋溫惜。
宋溫惜開口:「父親。我沒事。」
他這麼急切地出宮尋她,或許是有什么正事要談。
聽她這麼說,淄陽王只能抿着唇退了出去,輕掩上房門。
「陛下有什麼事?」她輕咳了兩聲,問。
晏望宸見她似乎很不舒服,原本銳利的眸色緩和了些,走到她床邊,問:「你病了?」
「嗯。」她不想同他說這些沒用的,便又問,「陛下大費周章出宮來沈府,總不能是探病的吧。究竟有何事?」
晏望宸面色緊繃,似乎帶着一股怒意,問:「昨夜,陳卿安在沈府留宿了?」
她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事,一時間怔住。
她蹙眉:「陛下怎麼知道?」
下一瞬,她反應過來:「陛下派人跟蹤我?」
晏望宸冷哼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你還沒有回答朕。」
宋溫惜掀開被子,穿着單薄的裏衣下了床,怒聲道:「陛下一早闖入臣府中,就是為了這事?臣與陛下究竟有什麼關係,誰留宿府中難道都要向陛下稟報才咳咳」
她說得太急,忍不住咳嗽起來。
因為激動,她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晏望宸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他連忙上前輕撫着她的背,又拿過一旁的外袍給她披上,問:「你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
宋溫惜抬眸瞪了他一眼,只感覺胸腔發痛。還不是那日醉酒之後又被他折騰了半宿,一大早又被拎起來上朝。她沒睡好,又着了涼,才會變成這樣。
他居然還有臉來問,怎麼會突然病重?
她拂開他的手,道:「陛下猜得沒錯,陳世子確實在沈府留宿。」
晏望宸的手僵了僵,忍不住在身側緊緊握成拳:「他留宿沈府做什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麼?」宋溫惜道,「陛下還不知道吧,臣已經答應了陳世子,等臣從珈嵐回來,就要同他在一起,長相廝守。」
她在這一瞬間想通了,長痛不如短痛。
淄陽王說得對,能接受小魚的男子並不多。陳卿安待她不薄,對小魚也極有耐性。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她遲早
還不等她想完,晏望宸的鳳眸中頓時掀起暴風驟雨。
他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她發白的小臉,咬牙道:「沈溫淮,你最好是在跟朕說笑。」
「你對外可是男兒身,你要如何同陳卿安在一起?!」他的憤怒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她挑眉:「怎麼不能?暫且像陛下一樣偷情即可。何況,臣總有一日會恢復女兒身,到時我唔」
晏望宸氣得青筋暴起,用嘴堵上了她後面的話。
宋溫惜用力捶着晏望宸的肩,他卻死死扣着她的頭,讓她無法避開。
再抬起頭時,他的雙眼漆黑如夜,帶着濃烈的情緒,似乎要將她吞噬。
「沈溫淮,你敢。」他的手滑到她的脖頸處,一字一句地威脅道,「你若是這樣打算的,等你從臨川城回來,朕便將你女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再將你納入後宮。」
「你」宋溫惜喘着粗氣,氣惱地瞪着他。
若女子的身份被拆穿,她朝堂之中定會遭受非議和排擠,恐怕再無法立足。她還沒有解決沈悅,在此之前,她不能被拆穿。
見她氣結,晏望宸像撫摸小貓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只能是朕的。朕知道你生病,陳卿安做不了什麼。否則朕今日便貶了你的職,將你禁錮在宮中。」
宋溫惜胸膛劇烈地起伏,她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悶悶地憋出兩個字:「昏君。」
他竟然想濫用權力來威脅她。可越是這樣,她越不甘心被他束縛。等她推動完沈悅的事,讓沈悅
他聽她這樣罵他,嘲諷地勾起嘴角:「朕是昏君?你又是什麼?」
她抿着唇不說話。
晏望宸見她終於不再頂嘴,才緩和了臉色,問:「小魚呢?讓他來見見朕。」
「見陛下做什麼。」宋溫惜拒絕。
他知道她還在惱他,也不強求,只沉聲道:「過兩日就要啟程去珈嵐了,儘快調養好身體,別誤了事。」
這是她能控制的嗎?可既然他這樣要求,她便只能應道:「不會耽誤陛下的大事,陛下放心,臣爬也爬到珈嵐。」
這話還是很難聽。
但晏望宸沒有計較她的諷刺,只道:「兩日後,別忘了。朕希望那日能看到一個身體康健的沈世子,而不是一個咳嗽不斷的病秧子。」
說罷,他打開了房門,對在院中守着的淄陽王道:「淄陽王,可否讓朕見見小魚?」
淄陽王看了眼站在房中沉默低垂着頭的宋溫惜,才回道:「小魚在午睡了,不方便麵聖。」
「午睡?現在才巳時。」晏望宸蹙眉。
「他小孩子精神好,起得早。」淄陽王含糊其辭道。
晏望宸沉默片刻,道:「罷了,原本朕想走之前見見他,既然如此,沈世子不在的日子裏,還勞煩淄陽王照顧好小魚。」
「是。」淄陽王應道。
小魚是他親外孫,這不是廢話嗎。他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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