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族一般來說沒有人喜歡周一的,如果是陰雨綿綿的話,或許喜歡的人會更少一些。
上班族是如此,而學生黨其實也不差。
儘管白鳥夕彌這一世不用再像前世高中一樣五點半起床,被迫接受六點鐘趕到學校早讀的痛苦修行,但無論怎麼說,上課其實並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好吧,即使是接受過社畜經歷毒打,當重新拾起自己學生的身份,白鳥夕彌發現自己其實依舊沒辦法接受。
最開始的那些天,其實還是有些新鮮感的,也感覺挺不錯,但是一兩個月之後,想法就會改變。
人總是這樣,在面臨不同的情景之下,想法和感受就會發生改變和轉移。
『叮鈴鈴』
在交完作業之後,上課的鈴聲剛好響起,早坂晃子踩着高跟鞋從教室外抱着一摞卷子走了進來。
她剪了短髮,普通的面容上掛着教師特有的嚴肅和認真的表情,只是看一眼就會讓學生不自覺地心生敬畏。
白鳥夕彌一隻手撐着下巴,看着她的臉,不自覺地回想起來和她在一個辦公室里,在她工位旁邊的那個女教師。
山川靜流。
一位和嚴肅根本搭不上邊的女教師,整個人身上就是跳躍着活潑的因子。
上班期間擺塔羅牌,玩遊戲機,還會莫名其妙地到地下室溜達
應該怎麼說呢,這樣性格特殊的女教師,如果是自己的老師的話,應該會有意思的多。
不過,或許也會出現些不一樣的麻煩
不自覺地聯想了很多,白鳥夕彌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就突然想了這麼多東西。
所以說,真的是飽暖思淫慾,之前只有僅僅一年不到的壽命時,就想着無論如何也要用力活下去,不擇手段也得,畢竟是難得再活一世的機會。
然而,在徹底完成安井理紗的事件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心態好像不一樣了。
居然會想這些東西了
『嘭。』
將手上的一摞卷子和教學資料放在講台上,早坂晃子深呼了一口氣,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目光看向台下的一眾學生,看着一些仍舊竊竊私語的人,語氣微冷地開口道:
「都安靜下來,現在宣佈兩件事情。」
「第一,期末考試的時間出來了,是在7月14號,因此學校決定在下周五的時候,進行一次綜合測試,考試後根據成績每個班有一部分同學需要參加學習互助小組,當然,具體的方案由學習部進行組織策劃,老師們會進行輔助。」
這對於一向將學習成績看淡的同學來說,明顯算是一個比較重磅的消息了,學習小組什麼的,在這群嚮往課後『自由』的高中生眼中,根本就是一個監牢。
什麼鬼,上課老師講的自己都聽不懂,下課還要被學習部的那些學習狂給監視着學習?
學不學得會另說,就是那樣像坐牢一樣的情況沒人喜歡,更何況,這明顯就是很丟人吧?
『誒?xx同學,你怎麼不去參加社團活動?』
『我進了學習互助小組。』
『啊?你成績這麼差啊?』
雖然最後這句話,情商正常的人不會說出口,但大家到時候的心裏基本就會是這樣,沒有人會喜歡。
因此,一時間,嘈雜的聲音在教師中響了起來,彼此不斷地交流着。
「我說安靜!」
『砰!』
早坂晃子明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她見到這樣的狀況,不滿地用黑板擦拍打了一下講桌,一瞬間,整個教室里又變得鴉雀無聲。
「第二件事,現在,進行突擊綜合測試。」
說完,嚴厲的女教師將早就已經分好的試卷依次發到坐在第一排同學的桌子上。
「啊?!」
大家臉上的神色明顯都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剛剛結束假期之後,就迎來這樣的事情。
「啊什麼啊,快點發下去!」
早坂晃子說着,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鐘錶的時間:
8:40
「上午都是我的課,從現在一直到10:40,考試開始。」
「」
『唰唰唰。』
一時間,大家來不及抱怨,翻動卷子『嘩啦啦』的聲音在教室中徘徊着。
卷子落在了白鳥夕彌的手中,他低下頭,看着眼前的題目,一共是五頁卷子
絕對不算少
的,和正規考試時候是一樣多,只是沒有聽力題。
只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英語題,儘管沒有聽力,但是白鳥夕彌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密集恐懼症犯了。
說來丟人,工作了這麼多年,他英語早就已經變得稀碎了。
隱約記得一些語法,但大部分單詞都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只是覺得有些熟悉。
怎麼說呢,有一種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覺。
手上的鋼筆轉了轉,白鳥夕彌抬起頭看了一眼教室里其他同學的狀況。
發現其實對於這次突擊考試,班裏同學們的狀態分佈其實是梭子型。
做的得心應手的學生和什麼也不會開擺的學生是兩個極端。
轉過頭,他能夠看到低下頭,筆走龍蛇做題熟練的北川唯香與北川由依。
也能夠看到坐在後幾排,幾個直接寫好自己的姓名學號之後,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造夢者。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坐在白鳥夕彌旁邊的北川由依忽然停下了筆,偏過頭,剛好對視上少年的眼睛。
看着他的表情,北川由依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他現在的處境,一時間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噗嗤」
沒忍住,她直接笑出了聲,笑眼彎彎的,唇角微張露出了銀白色的小虎牙,很好看也很可愛。
看着眼前面容俏麗、潔淨白皙的少女,白鳥夕彌忽然感覺到有些驚艷。
如果認真說的話,北川由依今年應該是剛好是,二八年華吧?
以前總覺得古人描寫少女都會用些很誇張的詞彙,什麼燦若繁星、嬌若梨花
但現在,他覺得要更勝於此。
目光停滯在少女的臉上,白鳥夕彌感覺到怦然心動。
不會有人永遠十六歲
北川由依原本只是想要笑他什麼也不會,但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就一直盯着自己看,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下子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害羞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一抹紅暈映在少女的臉上,黑白如玉的眼眸忍不住地垂下,銀白的牙齒輕咬着唇瓣,藏在室內靴中的足瓣弓了起來。
她大抵是實在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轉過頭,想要當作無事發生一樣開始做題,卻發現白鳥夕彌的目光有些灼熱,讓她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有些難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少女的唇角歪了歪,她終於忍不住了。
轉過頭,發現白鳥夕彌還在盯着自己的臉看,北川由依攥起白嫩的小拳頭,朝着少年揮了揮。
『再看,再看揍你哦!』
看着這一幕,白鳥夕彌忽地覺得更可愛了幾分,這樣的話,好像更喜歡了。
好可愛。
心中存着想要繼續逗弄她的想法,但又覺得現在的時機好像不太好,於是轉過頭,沒再去看她。
儘管之前就發現她很可愛了,但今天明顯更發現了她的萌點。
所以說,妹妹什麼的,其實有時候還是挺可愛的不是嗎?
低下頭,想了一陣,白鳥夕彌搖了搖頭,將心中的想法驅散了,開始繼續對着眼前的英語試題發呆。
而另一邊,北川由依看着對方聽話地低下頭了之後,心裏一下子鬆了口氣。
什麼嘛,可惡的傢伙,那樣盯着真的讓人覺得好過分的
少女粉嫩地唇瓣嘟了嘟,又下意識地偏過頭,看向少年的側臉,在發現他再沒看過來之後,心中忽然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莫名其妙的,心裏好像有些不開心了。
白嫩纖細的手指握着筆桿,北川由依輕咬着唇瓣,寫着答案的筆跡都用力了幾分,好像是將卷子當成了白鳥夕彌一樣發泄着。
可惡!
事實上,突擊考試其實不只是英語一門,下午的歷史和化學老師也同時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如果說,英語還勉強能夠做對一部分題目的話,那麼日本歷史和化學白鳥夕彌就根本是無能為力了。
題目應該不是很難,但就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做。
做着做着白鳥夕彌甚至都被自己寫的東西弄笑了。
或許老師在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方程式以及莫名其妙的歷史事件描述的時候,會感到一頭霧水也說不定,當然也有可能是直接破口大罵,『自己怎麼教出來這樣的學生?』、『這傢伙真是高中生嗎?』這樣的話語。
白鳥夕彌想起這一天的考試經歷,忽然又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說自己也是經歷過地獄高中磨礪的人,怎麼能到這麼離譜的地步?
「你考的怎麼樣?秀理?」
「馬馬虎虎吧」
「可惡,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滿分了要?」
「誒?你看那個是不是」
三兩個人彼此交流着,忽然目光看向白鳥夕彌這邊,他們好像看到了什麼名人一般,彼此之間小聲地交談着:
「哦,劍道的那個傢伙!」
「據說超厲害的,好像一個人單挑整個劍道社?!」
「什麼嘛,這麼誇張的謠言你也信?」
「不不不,他好像之前也在天台上,把鹽見那個傢伙給廢掉了,據說血流了滿地當時」
「那又怎樣?我反正覺得我是比他強。」
三人之中,站在左側的大個頭剃着短髮的少年一臉不在意地說道,他撓了撓頭,臉上的神情明顯是粗神經的那種人。
「啊?正人,雖說知道你在棒球部,但你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哈?你在說什麼?」
吉岡正人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難道不是嗎?」
「我是指學習,我可不像是他那樣的莽夫。」
「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正人你上次是班裏倒數第一吧?」
「這又有什麼關係?」
吉岡正人攤了攤手,看着兩人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你知不知道他上次考試多少分,只有我考試成績的兩倍,簡直差得不行。
說實話,只有高我十倍才算個正常人吧?」
聞言,站在一旁的兩人表情愣了一秒,不過在仔細思考了一陣之後,彼此交換了眼神,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像這麼說也對。」
「」
白鳥夕彌聽力不算差,和他們相差的距離其實也就是隔了四五米遠的距離,更何況吉岡正人說話聲音根本不算是小。
聽着對方的話,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侮辱到,想要笑對方,卻發現自己更好笑。
也不好因為這種事回頭和人家計較,畢竟傳出去正常人都會覺得丟人。
他一時間覺得有些生氣。
瑪德,回去必須要查查這個叫正人的,他考試多少分,下次必須高他十倍才行。
忍着鬱悶的情緒,白鳥夕彌走到鞋櫃處。
然而,剛剛打開柜子,一封信便從裏面滑落,就像是提前設計好了一般。
身形停在柜子前,他神情愣了一下,緊接着垂下了眼睛,視線停留在那封信上面。
是粉色的信箋,封面上畫着精緻的心形,不像是隨意的塗鴉。
情書嗎?
腦海中冒出這樣的想法。
白鳥夕彌蹲下身,將其撿了起來。
沒有急着將其拆開,開始想着應該是誰送的。
一般來說,首先排除北川姐妹,一個是小傲嬌加自閉性的社恐少女,一個是莫的感情的機械人,根本不可能。
山城姬月更不用說了,整個人擰巴的不行,雖然和她之間有了些親密的接觸,但以她直來直去的傲嬌性格,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至於安井理紗
那就更不至於了,她就算是送情書之類的東西,也會選個特殊的日子,而不是隨便的某一天。
心中稍微想了一下之前了解過的,安井理紗的生日,白鳥夕彌又將這個想法消除掉。
想不出會是誰。
他便準備直接將信封拆開,手指觸碰着信箋,卻發現信封口的位置有一枚紅唇印。
不去在意,取出裏面的物件,兩張疊好的紙張。
分別展開。
一張是一幅畫,一張是普通的信紙。
信紙上面的筆跡清秀利落,沒有長篇膩人,讓人覺得尷尬的表白,只是兩行字:
「夕彌君,請允許我自作主張地這麼叫你,因為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我發現了你的秘密,明天晚上17:30請到後山」
這兩段話,讓白鳥夕彌看的直皺眉。
繼續將另一張紙打開,他眼睛眯了起來,瞳孔下意識地縮緊。
紙張上,用着素描的筆法,畫着兩個人,在一片破碎的空間內,少女坐在畫板前,手上畫着些什麼,轉過頭朝着站在她面前的
少年溫婉地笑着。
而她旁邊是一盆玫瑰花和一把剪刀。
畫面上在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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