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吃痛,停頓了些許時間,這段時間對於我們來說萬分寶貴,我們儘量與它拉開距離。
「這守墓者也太操蛋了點。」師父忍不住吐槽道。
很多小說里都有這樣的情節,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死去了之後,他的一個屬下或者是他死前親自任命的人,將會成為守衛他的陵墓的人,隨後這個守陵人的家族便世世代代以守衛陵墓為職責,這便是守陵人。
但是我們面對的,守護這一座陵墓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條蛇。我無從判斷這條蛇是在什麼條件下被選擇從事守陵這樣在那個時代看起來很神聖的職責的,也無法探究它為什麼會兢兢業業守衛千年而不離開,但是我知道它是有足夠的資格當這個守陵人的,它的實力足以證明一切。
它是以什麼為食物的呢?想必是老龔追逐的那些東西吧,然而具體的細節,這麼多年過去,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
其他的我不明白,我只是清楚地知道,這條守陵的蛇現在足以威脅我們的性命,我們現在在逃命。
霍夫斯基也僅僅是阻止了它幾秒鐘的時間,我清楚地聽見它咬碎槍管發出的咔嚓聲,那聲音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很快,它就又追上來了,它停頓的時候我們跑出去的那一段距離,在它的速度面前似乎就是個笑話。
我感覺到身後一陣腥風,我根本就不敢回頭,幾乎手腳並用開始爬行,但是我手裏拿着合金管,總有些微不便。不過我是絕對不會丟掉這玩意兒的,有了它在手,就算是蟒蛇追上來了,我好歹也能夠阻止它一下,就好像剛才師父做的那樣。
「咔嚓……」
一聲巨大的上下顎咬合的聲音就在我的身後響起,隨後就看到霍夫斯基猛然一個加速,險之又險躲了過去。我一看之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還好剛才在最後面的是他,如果換成是我現在鐵定我就光榮負傷了——或許還不止。
但是幾秒鐘之後,我的慶幸就已經蕩然無存,因為我被咬住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別人在跑的時候還能跳起來,這還不算,身體還能扭曲成各種不可思議的形狀,而我在跑的過程中跳起來的後果卻是被咬住褲腿從空中拖下來。
在被力量牽制住的那一刻,我感覺到我的呼吸似乎都已經跟不上節奏了,眼前一片黑,差一點就直接暈過去了。我想要是真的能夠暈過去的話,要是死了應該也來不及感覺到痛。
但是我自己都低估了一個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對生存的渴望。我之前手裏拿着的合金管自然掉落了下來,我只不過是啊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地上那凸起的小岩石讓我這一摔差點就去見了閻王爺。
蟒蛇咬住的是我的褲腿,但是我感覺到我的腳都沒了知覺,我感覺不到痛,這是個很奇怪的感覺,我只能夠感受我上半身的知覺,比如說我肚子下面硌着一石鐘乳,要不是穿得多早就把肚子頂穿了。
我兩個手緊緊地扣在凸起的石鐘乳上,不讓巨蟒把我拖走。心中的恐懼已經佔據了所有,似乎只剩下本能而已。
師父和軍哥兩人停下了腳步,師父抓着我的手就與巨蟒展開了拉鋸戰,他安慰我說:「它只是咬住了你的褲子,不要擔心。」
我稍微鬆了口氣,還好只是褲子。但是這也並不能消除我的緊張感,畢竟是關係到性命的事情。
軍哥撿起合金管就往巨蟒的眼睛戳了過去。巨蟒因為咬住我的緣故,腦袋是很低的,見合金管戳了過來,它頓時把頭偏到一邊去,而我則被它掄了起來,師父往前一趴,跌在地上,估計是哪裏硌着了,我聽到他似乎痛苦地哼了一聲。
我整個人懸空而起,速度極快,像是坐火山車似的,瞬間就被甩起來了,然後重重地砸在一跟鍾乳柱上,感覺整個腰間都被撞斷掉了,那種蔓延全身的疼痛讓人難以忍受。我滾落到地面上來,身上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了。
我張開嘴準備呼喊,但卻是光張嘴巴不出聲音。我覺得這個時候我最渴望的應該是暈過去,但是最神奇的事情是我就連暈過去似乎都做不到。
儘管巨蟒的速度很快,但是畢竟我一百多斤壓在它嘴巴上,速度自然就沒有之前那樣迅捷了,合金管狠狠地插進了它的右眼之中。
對於任何動物來說眼睛絕對是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再加上合金管特殊的構造,軍哥的這一次攻擊,給巨蟒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嘶嘶……」
我一直以為蛇發出的聲音是很小的,今天才知道這丫的聲音跟身材也是成正比的,這樣大的巨蟒,在痛苦中,吐信的聲音也跟打雷一樣了。
軍哥一擊得手,那巨蟒吃痛,後退了一些,軍哥手裏還拿着合金管的,這一後退合金管頓時從那碩大的眼珠子裏被拔了出來,猩紅色的血液跟找了個打開的閘門泄洪似的,形成水柱噴射了出來,軍哥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身。
到目前為止,整個隊伍中只有霍夫斯基和軍哥對它造成了傷害,而它似乎記仇,追着這兩人就去了,頓時這偌大的空間裏,除了巨蟒遊走發出的聲音之外,還有兩個被追逐的人的大呼小叫。
突然,我感覺到什麼東西朝我飛了過來,想要躲避,卻渾身酸痛使不上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黑影越來越近,狠狠地砸在我身上。
「嗷……」新痛舊痛一起來,我終於還是沒能抗注,果斷的暈了過去。
刺眼的眼光將我從昏迷中喚醒,一陣冷風吹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這什麼地方?」
我微微眯着眼睛,適應着這個環境,這裏有樹木,有藍天,有風有太陽。咦,我什麼時候離開那個山洞了?
突然,我聽到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我稍微一動,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只能繼續躺在樹葉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想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一招?」這是師父的聲音,就算是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能夠分辨得出來,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這是在和誰說話呢?聽這語氣好像是很憤怒的樣子,不可能是軍哥或者是霍夫斯基。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人說話了,他的聲音很虛,就好像是被人割了舌頭依靠聲帶震動發出的那種含含糊糊的聲音,想聽清楚他說話都十分吃力。
「你說得倒是輕巧,這地圖本來就是我們發現了,你那麼無恥居然偷了過去,還好我們聰明,在你店鋪門口監視你,到你出門的時候一路跟着你過來,否則這大墓豈不是讓你一個人獨吞了?」
我眉頭一皺,這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之前那個土夫子,拿了地圖給師父,結果被師父順手牽羊拿了過來。結果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要了一次沒要回去,這事情又不能大張旗鼓,索性採取了最笨但是也最有效的辦法,跟蹤,結果他們就從潘家園一直跟蹤到這裏來。想必在墓里的另一批人就是他們了。
師父說道:「你看,現在我們都死了一個人,你就沒了一條藏獒,說到底也算是各有損失,拿了你們的圖是我不對,但是這圖要是沒我,就算是給你們你們也不可能找到地方,因此功勞還是我的。這樣,不多說什麼,明器一半一半,如何?」
這一次下去,所有摸到的東西都在我的背包里,後來我被甩出去,背包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聽師父這樣說,應該是一併帶出來了,不過他說死了一個人,誰死了?難道是軍哥?
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沉默,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或許是對面的人正在考慮師父的方案的可行性。
果然,過了一會兒,那個沙啞的聲音說道:「成交。」
我看到師父往這邊過來,看到我醒了他似乎顯得很高興,步伐也加快了一些,在他身後跟着的是軍哥,那死去的應該是霍夫斯基。他怎麼死的?
跟在師父和軍哥後面的有三個人,他們身上破破爛爛的,還有不少的傷口,看起來比我們悽慘多了。其中的一個正是跟我接觸的那個土夫子。那個土夫子瞪了我一眼,隨後便看向別處。
師父拿出了我的包裹,將裏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放在地上,清點了一下,說道:「玉瓶一個,銅錢二十八枚,玉器六件,金器五件。」
這些東西都是師父挑選的,沒有選擇工藝太過複雜的東西,儘管那些東西出手的價格會高很多,但是師父說在出去的過程中難免會發生磕碰,太精細的東西不利於保存。後來發生的一切也證實了他的判斷,要是當時拿了幾件鏤空的掐絲的東西,估計早就砸扁了,到時候就只能當純粹的黃金按照重量賣掉,而不是收藏品。
我帶的東西,儘管做工上不是最精美的那一批,但卻是用料足不怕壞的寶貝。
師父把東西全部擺出來,說道:「好了,就這麼多,說說看,怎麼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