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只不過是個祭祀場所罷了,除了必要的陳設之外,空無一物。我頓時很失望,修建得這麼隱秘結果就是這玩意兒?坑爹呢這是。
不過仔細一想便察覺出不對,我們是因為上面的疑墓被炸毀之後才發現的這裏,如果這裏曾經用於祭祀的話,那祭祀人員是通過什麼方法進入到這裏的呢?總不可能每次來都炸個出口然後再設個疑墓吧?
不經意間,我手電的光照射到地上有一灘暗紅的血跡,旁邊還有一些什麼東西。我走過去一看,發現這是什麼動物的毛。
我這才想起來,師父曾經似乎說過,古人在建造好墓室之後會進行一次祭祀,敬告天地神明,隨後便撤離。這個石室便是那樣的作用。
這個石室,本身就應該是一個門封,用巨石將進入墓室的入口堵住。祭祀完畢之後再在這祭祀石室的入口修建疑墓,將這石室也給掩蓋了。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的關係,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我看到,在石室供桌的那個位置的牆壁上,原本完好無損的石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了一條裂縫來,伴隨着輕微的咔嚓聲。
這個變化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仔細觀察過後,師父說:「剛才我們下來的時候,用大功率的電風扇對着這裏面吹,導致了這裏的環境急劇變化,這石頭年代太過久遠,可能就因為這環境的變化,產生了這裂紋。」
說這話的功夫,裂紋已經爬滿了那一塊石頭,師父將鏟子插進裂縫之中,只是輕輕一掰,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掉落出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師父將手電往裏一打,說:「這裏才是墓道。」
我不由得想着,這想必就應了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我還想着怎麼弄開這厚厚的牆壁,進入到墓室之中,卻沒想到剛才胡杰的舉動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直接就把這石頭給弄裂了。
就算是山上的石頭,經過日曬雨淋,不說崩裂,就算是化為靨粉也不足為奇,卻不料這裏的石頭在這地下埋藏得久了,居然也這樣脆弱。
既然發現了墓道,我們自然不客氣,三個人一起動手,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將這墓道口給清理了出來。
青石條鋪成的路,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地下,盡頭或是接了墓室,或是接了地宮。
師父一馬當先進去,我和胡杰緊緊跟在後面。
「小心點,從這裏我們才算是進入了墓室,隨時可能出現機關,保持警惕,否則小命不保。」師父半彎着腰,將手電舉在前面,照着前面的地板。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脆響,在這寂靜的墓道里,任何聲音都被無限放大,更不用說這聲音本就不小。
師父臉色一變,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後撲在了我的身上,那胡杰也是反應迅速,不僅自己往後走了,還扯着我的衣領將我拖走。
「砰!」
一個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巨大的聲音迴蕩在這狹窄的空間裏,震得我整個腦袋都感覺要爆炸了一樣,看着師父嘴巴動了動,我說道:「師父,你怎麼光張嘴不出聲啊。」
師父二話不說就甩了我個大耳刮子,然後我終於能聽見聲音了,我心想難不成我實際上屬香煙的,欠抽?
「這墓主人挺狠啊,下的都是死手,第一招便是這石頂天,要不是老子機智,都特麼給碾成年畫了。」師父心有餘悸地說。
這石頂天,主要是在墓道頂和牆壁隱蔽處固定若干金屬滑輪,利用滑輪將巨石吊起,懸於頂端。墓道地下鋪木質蹺板,索鏈由石板而下,通過滑輪以隱蔽的方式連接蹺板,中間有掛鈎和脫鈎相接,遇外力壓迫可自動脫落。一切完畢後,施以偽裝,外人不知其詐。若有盜墓者進得門來,踏中蹺板條,外力作用迫使繃緊的索鏈某處掛鈎脫落,如同打井的軲轆突然放鬆,懸空的巨石疾速落下,將躲閃不及的盜墓者拍成肉餅。同時,這巨石恐怕至少得有幾千斤,就算是盜墓者僥倖逃脫,那這巨石也能封鎖墓道,起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作用。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古墓里的兇險,剛才事發突然,也確實是把我給嚇蒙了,我想要是再多走幾步,我們仨必然一個都跑不了。
我們這次死裏逃生也算是萬幸,我站起身來,兀自驚魂未定,師父跟胡杰已經恢復如常,他們倆一個是經驗豐富活得久,一個是身經百戰特種兵,我自然不能跟他們比。
三個人合計一番,發現這石頂天唯一奪走的是個手電筒。
如果說是盜墓團伙遇到這種情況,想必除了用炸藥炸開周圍的牆壁然後挖洞繞開之外,便別無他法。好在我們這可是官方行動,自然不懼怕這區區一個石頂天。胡杰將我跟師父都叫到之前的石室中去,他用攜帶的炸藥進行爆破,幾聲巨響過後,前路便再一次通暢了。
對於這古墓的兇險,我跟胡杰兩個都認識不足,我是因為沒這方面的經歷,而胡杰則是壓根就不信師父說的那些邪乎的東西。
這石頂天算是給了我們第一個教訓,這樣一來,就算是胡杰,也絕對不敢掉以輕心了。
我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繼續往墓道深處去了。走了幾分鐘,便走到了盡頭。
看着前面出現的石頭牆壁,師父笑道:「這墓主人也是厚道,這一條墓道居然就設計了一個機關。」
我頓時鬱悶,心說難道這一個機關還不夠嗎?巨石落下,第一個結果便是將盜墓者當場砸死,就算是盜墓者不死,也被這巨石擋住了去路,可以說是一箭雙鵰的設計,也就是遇到了我們,各種設備管夠,不然就這一個石頂天,就足夠讓大多數盜墓賊束手無策了。
這牆壁上畫滿了壁畫,顏色十分鮮艷,朱紅似血,正中是一道巨大的符咒。
師父看了看,評價道:「水平還不錯。」
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本就如此,在師父的燈光中,我看到,這符咒和壁畫慢慢出現了裂紋,褶皺,好像是乾枯的油漆一樣,隨後這些顏料便從牆壁上剝離掉落下來。
師父似乎也看到了,後退兩步,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道:「小心有詐。」
胡杰卻說道:「這是因為我們三個人的活動,導致這裏面封閉的平衡被打破,因此壁畫才會剝落。敦煌壁畫限制參觀人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太多人的呼吸形成的水蒸氣,可以對壁畫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牆壁上的符咒掉完之後,呈現出一張巨臉,中間雕刻有兩個洞,形成了臉龐大大的鼻孔。旁邊雕刻有兩個大大的眼睛,眉毛中間還有一個豎着的眼睛。
這個臉龐有三個眼睛。
我看着這張臉,感覺有些頭暈。我晃了晃腦袋,緊緊地瞪着眼睛,強打精神,但是卻不料越是這樣做便越覺得暈暈乎乎的。
師父在我前面,距離這人臉更近,我看到,他整個人開始搖搖晃晃,仿佛一個喝醉酒的人,隨時有倒在地上的可能。胡杰眼疾手快,一個箭步竄上來,一下子抱住了他,然後對我說道:「不要看這張臉!」
後退了十幾步遠,一直到這張臉消失在黑暗之中,那暈暈乎乎的感覺才算是緩解了。
我突然聽見一聲沉悶的響。
「咚」
這聲音在漆黑的山洞裏響起,把我嚇了一大跳,感覺心臟都是一緊。
「什麼情況?」我挪了挪身子,緊緊地貼着胡杰,出聲問道。
我話音未落,緊接着又是兩聲「咚咚,」
鼓聲?
這一回聽得真切了,這聲音聽來就是有人在敲鼓。
還沒來得及讓我們多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後面傳來一陣密集的鼓聲。
我跟胡杰互相望着對方,突然一起回頭看過去。後面什麼都沒有,仔細分辨,鼓聲是從牆壁後傳過來的。聲音越來越大,慢慢的仿佛牆壁外我們身處的這段山洞的洞壁里也傳出來了咚咚,咚咚的鼓聲。
地底深處,封閉的石門裏面,傳來一陣鼓聲,這鼓是誰敲的?
這鼓聲的低沉,空靈,一聲一聲仿佛控制着每個人的心跳。
鼓聲慢,心跳慢,鼓聲快如驟雨,我感覺我的心臟就如同馬上就要跳出胸腔。
在這鼓聲里,我的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有屬於我自己的記憶,也有似乎夢境裏出現過的東西,每當我試圖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變得一片荒蕪。
我突然很想哭,或許是今天的遭遇離奇,又或許是這鼓聲的作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淚流滿面。
在這鼓聲之中,這一張巨大的石頭的臉從中間分開,我這才發現它居然是兩扇門。隨着這門的打開,鼓聲似乎變得稀鬆平常了,師父也清醒了過來。
「這是攝魂鼓,傳說中,這是通往黃泉路上的一道關卡,這鼓聲能直接敲進你的靈魂,將靈魂從身體裏抽離出來,靈魂便從里進入陰間,前往奈何橋。等到喝了孟婆湯,便將這靈魂也洗淨了,就可以重新進入輪迴了。」
師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