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專家們都在傳閱或者討論着我剛才的研究成果,這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畢竟征服這些老學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秘書站在帳篷門口,看着大川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來。
「這小子怎麼還不來?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嗎?」
師父看了看玉覆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問道:「缺了那塊不行?」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師父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回答說:「不行。」
師父摸了摸下巴上那一小撮鬍鬚,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來:「這就奇怪了,這可是唯一一件明器,沒道理啊。我怎麼感覺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似的。」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或許對於他們這些專家來說,搞清楚這玉覆面上的文字,這座古墓的發掘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我總覺得,這玉覆面的出現,這個事情才剛剛開始。
那個大川出去了差不多十分鐘,到現在還沒動靜,這讓我很不爽,我是最討厭等人的了,這傢伙把東西放到哪裏去了,難不成帶回家藏私?要不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馬達轟鳴聲,一台越野車出現在了水平線上。
王秘書高興地說:「來了來了。」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總算是可以繼續了,要是再等,我可不保證我還有那耐心。
考古本是十分需要耐心的工作,但是我卻總是靜不下心來,但是偏偏對古文又有極高的天賦。師父曾經都說,這腦袋長我身上簡直白瞎了。
一輛吉普車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過來,引擎的轟鳴震耳欲聾。
緊接着第二輛,第三輛……
站在王秘書旁邊的胡杰臉色一變,一下子站到王秘書前面來,沉聲說道:「情況有變,王秘書,我們先離開這裏。」
他拖着王秘書就要上車,王秘書掙脫了,往帳篷裏面跑,嘴裏高喊着:「文物,文物。」
裏面的工作人員不明就裏,聽到他喊,便都出來看,我看着越來越近的車,頓時暗道不好。
王秘書一下子沖了進來,一下子緊緊抓住玉覆面,然後指揮其他的人收拾圖紙之類的東西。場面頓時陷入混亂之中。
師父手裏抓着我們從榮寶齋帶來的包裹,對我說:「做好準備,撤。」
我驚訝地問道:「我們就這麼走了,那玉覆面呢?」
師父理所當然地說道:「那是國家的事。」
耽擱的這一會兒功夫,那些人的車已經衝進了發掘現場的警戒線了,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正清理着文物的工作人員聽到叫聲,紛紛從墓坑裏爬出來,緊接着,他們就看到,十幾輛車正瘋了一樣往這邊過來。
王秘書十分憤怒,大聲叫喊道:「警衛連呢?」
胡杰道:「之前界定這座古墓的價值不大,已經撤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徑直朝王秘書撞了過去,來勢洶洶。胡杰眼疾手快,抱着王秘書一甩,然後兩個人便順勢滾到一邊去了。
「玉覆面……」
王秘書手中抓着的玉覆面被甩了出去,高高拋向空中,他着急地大喊。
我一看,玉覆面距離我並不遠,於是沖了出去,然後高高一躍,緊緊抓住了這玉覆面。
就在這個時候,吉普車重重撞在我的腰上,我感覺整個人瞬間散了架似的,然後整個人越飛越高,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嗓子裏像塞着一團棉花,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湧出來。
現場在這一刻似乎安靜了,我只能看到純淨的藍色的天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風聲似乎也消失了。
我重重地砸在地上,手裏攥着玉覆面,然後一雙手伸出來,抓着我的衣領,像是拖行李箱一樣將我拖着走,我定睛一看,卻是我師父胡八一。
「你這小子,讓你不要多管閒事,還好沒死,不然我怎麼跟你爹媽交代?」他絮絮叨叨地說,可手上動作卻是不慢。我身邊腳步匆匆,我每一次呼吸都伴隨着大量灰塵,說實在話,泥土的味道確實不怎麼好。
我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到玉覆面的,而這些來路不明的人目標也是玉覆面,自然,在撞了我之後車子並沒有停下,反而加速朝我這邊衝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銀色的奔馳G級車從側面殺出,直接將吉普車撞到一邊去了。吉普車一時間失去控制,狠狠撞在不遠處的一排油桶上,將一台發電機都直接壓得變了形,然後跟着這些油桶一起栽下十幾米深墓坑裏面去了。
但是我的危險並沒有過去,因為,第二輛車已經朝我衝過來了。
「喲嚯,我這暴脾氣,你特麼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師父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現出憤怒的表情來。他把手伸進包里,磨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盒子,往車子下面丟去。
「師父,你丟的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突然感覺良好,剛才一撞似乎根本沒把我怎麼樣。哦對了,不久之前我手中的玉覆面突然溫度極高,燙得我差點丟掉,不過瞬間之後就恢復如常,然後我就是從那個時候感覺到我似乎並沒有受到傷害的。
「圖釘。」
話音剛落,前面的車子突然一歪,再次不受控制地栽下墓坑裏去。陽光照射下來,地上有一點一點的銀色反光,十分刺眼。
我不由得豎起大拇指:「師父你真行。」
他很詫異地看着我,說:「咦,你沒死啊?」
我十分慶幸地說:「暫時死不了。」
「那你特麼的還不起來趕緊跑路?」
「……」
他把我拖起來,我們兩個往人多的地方跑,但是後面總有一輛車跟在我們後面,我知道他們是想要我手裏的玉覆面。
「快把這坑爹玩意兒丟掉,不然被追上小心把你碾成年畫。」師父一邊跑一邊喊。
我卻將它裝進了我那寬大的上衣兜里。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槍響,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再然後我看到一台車七扭八扭地撞到田埂,然後翻了好幾十個跟頭,底盤向上,冒出黑煙。
這還沒完,槍聲接二連三響起。
這奔馳車宛如殺神,槍聲每一次從車裏面傳來,就必定有一輛車會失去控制,或翻滾到遠處去,或直接掉下墓坑裏去。
我們跑了很遠,暫時是沒車來追我們了,僅有了兩輛車正在跟那一台奔馳周旋,根本就沒辦法靠近我們。
王秘書是被人一路攙扶着過來的,此時的他滿臉通紅,喘着粗氣,眼鏡已經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鞋子也掙脫了一隻,衣服上的口子全部掉了,敞開着露出裏面白色的此時卻站滿了灰塵的襯衫。
「玉覆面呢?玉覆面沒事吧?」他來到我面前急切地問道。
我將玉覆面拿出來,他一下子抓過去護在胸前,閉着眼睛,喃喃自語:「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是它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成了民族的罪人,歷史的罪人了。」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有那麼嚴重嗎?這玉覆面沒了第一塊,肯定就會有第二塊第三塊,只不過沒發現而已,緊張什麼。它的出現只是證明了傳說中的楚國的存在。既然存在過,就不可能只有這一片玉覆面吧?
我們繼續關注着遠方的戰鬥。一來二去的,又一輛車掉進了墓坑裏去。如今下面那個墓室都已經被汽車給堆滿了。
然後,一聲巨響,震徹山谷,我感覺到大地在顫抖。墓坑裏,橙色的火光沖天而起,伴隨着滾滾濃煙,以及一個綠色的油桶。
爆炸聲接二連三,仿佛世界末日裏的場景,到處瀰漫着嗆人的氣味,空氣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
在這爆炸聲中,唯一倖存的那輛車終於停了下來,司機打開門,從車上下來。
「大川?」
大家都沒想到,來搶奪玉覆面的人,居然會是大川。
我們走過去,王秘書緊緊盯着大川,痛心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川顯得十分狼狽,他看了看王秘書,然後慘笑了幾聲,說了幾句我完全聽不懂的話,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一把匕首,切腹,自殺了。
師父眼睛一眯,道:「日本人?」
混亂到此就算是結束了,這一場混亂來得十分突然,但是結束得也十分突然。
我沒想到在這考古現場居然有日本人。說實在話我沒有生活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也沒去過日本,甚至都沒見過活的日本人。但是這兩個國家的矛盾和仇恨情緒卻是根植在心裏的,當年的罪行通過教科書,通過電視劇,都傳達得淋漓盡致。這些都是我不喜歡這個國家的理由,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不喜歡的理由是,他們的動作電影裏的男女主角都TMD太醜了。
王秘書手裏拿着玉覆面,站在那裏,看着大川的屍體,好像是在發呆。
胡杰走過來,將我們一個一個都推開,似乎不想讓我們打擾到王秘書。
在距離王秘書大概二十米的地方,胡杰跟我們說起了這大川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