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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看難着呢,姑媽看不上潤華。」安菁一邊左右掃視着街上的店面,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三叔又沒有官職在身,這侯府的產業雖說在他手裏管着,可終究是要交出去的。哪怕他們這些年來沒少往自己房裏攬銀子又怎樣,終究大頭不在他們手裏,再說了,潤華都十六快十七了,別說中舉了,連個秀才都還沒中呢」
丁悅蘭嗤笑一聲:「就他?想從科舉出身難着呢,除非他父親捨得把這些年的身家拿出來給他通路子。」
「就怕三叔不捨得啊,」安菁撇撇嘴,「畢竟還有個承華呢,說不準三叔把心思放在承華身上了。」
兩人說笑着,一路走過去,忽然覺得無比遺憾——沒什麼新鮮東西啊。
安菁鬱悶,她都快有半月沒逛街了,可出來一逛,發現還是那些東西。不過,算啦,反正逛街的愉快之處就在於可以跟閨蜜天南地北的嘮叨。
「你成親也快半年了吧,怎麼肚子裏還沒動靜?」
冷不丁聽見丁悅蘭問這個,安菁兩腳一絆,差點跌倒。扶着丁悅蘭站穩後,她才抱怨:「才五個月,急什麼?」
「我這不是隨口問問嘛。」丁悅蘭白了她一眼,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麼,文婧前些日子生了!」
「文婧生了等等,唐海那個?」安菁愣了一下才想起,唐海是死路一條了,文婧肚子裏頭那只是唐海最後的遺腹子誒,不對,唐海現在還沒死呢。可是,他眼看着也沒幾天活頭了,基本上可以提前預告死亡了啊。
「不然還有哪個?」丁悅蘭輕哼了一聲,「雖說他入獄純屬咎由自取,可畢竟與你脫不了干係,這次喜事怕是沒通知你們府上吧。我倒是想裝不知道,可誰讓我姨母在那裏呢,想不知道都不行。」
安菁嘿嘿笑:「你們家這關係,滿月酒少不得要備份禮送上呢。」
「可不是麼想想都不舒坦。」丁悅蘭左右看看,見無人留意,立刻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做什麼給他送禮?我倒寧願換了米麵開個粥鋪施捨街上的乞丐。」
「行了,反正也不差那份錢,就當是提前給唐海備點燒用的紙錢。」安菁一把挽住了丁悅蘭的手臂,指着前頭的淮海樓道,「這都到正午了,走,吃飯去,我請客。」
丁悅蘭眼睛頓時一亮:「這可是你的說的。」也不知道這丫頭手裏那麼多錢,為什麼偏就摳得恨不得一個銅板掰開兩半花,剛剛跟小販討價還價半天,只為要人家再便宜五個銅子兒。
不過,一瞧見是安菁進門,淮海樓的掌柜不由得暗暗叫苦。
這榮景侯府的三少奶奶又來了。
這三少奶奶來一次,就會有一場熱鬧,真不知道到底是她太能惹事兒,還是事兒太愛惹她。不過,幾次她都是跟那唐府的唐海過不去,如今唐海都已經入獄了,她總算能消停一點了吧。
交代小二把安菁和丁悅蘭帶去最僻靜的一個雅間裏,掌柜的扭頭就去給財神爺上了三炷香,但願神仙保佑,今兒可別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了。
「唉,人少就是不熱鬧啊。」拉過美杏到自己身邊,安菁沒骨頭一樣的往她身上一靠,滿臉抑鬱的說,「就咱們兩個,熱鬧不起來,偏玉華姐現在懷着身孕不方便,陸倩又不知道忙什麼呢總說沒空,不然的話,大家湊在一起多熱鬧。」
「她忙什麼我倒是知道。」丁悅蘭一笑,伸手推了推安菁,「別成天跟沒骨頭似的,不是靠在這裏,就是倚在那裏。陸倩她現在天天足不出戶的琢磨脂粉呢,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給招惹出來的?」
安菁不解,問過之後才明白過來。
先前她逛到陸家店裏,正遇上陸倩,隨口跟陸倩說鉛粉用着不舒服,還傷皮膚,不知道能不能有什麼東西可以代替鉛粉的。她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畢竟她向來不擦粉,可沒想到陸倩記在了心裏,一心要琢磨出一種新的妝粉來。
「聽她說,以前書上有記載過米粉的製法,只是用起來不如鉛粉細滑,所以才漸漸為人所棄,如今她正琢磨着如何能將米粉淘澄的更細緻,用來代替鉛粉。」丁悅蘭說着,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服了她了,成天搗鼓那些,也不覺得無趣。」
「人家就愛那個,自然不覺得無趣了。」不過,要是陸倩真的能把米粉改進,那倒是好事一件,說不準以後可以繼續跟陸倩探討一下植物面膜的製作方法。
說了一陣子,外頭小二掀帘子進來上菜。一看那菜,安菁就知道,丁悅蘭這是故意的。
其他幾個菜也就算了,貴沒關係,我請的起。可是,你弄一隻熊掌擱在這兒,就咱們兩個吃?
「你嘗嘗,味道不錯。」丁悅蘭對安菁那陰沉的臉色表示很滿意。
「剩下的你打包走,不許浪費!」夾了一塊熊掌,安菁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喵的,浪費可恥啊。
「打包就打包,回頭讓廚房給我切好包起來,就跟我家那位說,特地捎給他吃的。」丁悅蘭瞥了安菁一眼,「你當我不敢?」
「喲,你家那位,你家哪位啊?」安菁拉長了音調,「先前不還連人家名字都不敢提的麼,怎麼成了親就——」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頭傳出了摔東西的動靜。
這是,有熱鬧可看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擱下筷子,一起沖向外頭。
美杏和丁悅蘭的丫鬟也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雖說掌柜的是特地讓人給安排了個僻靜的地兒,可畢竟是正常的房間,不可能給藏到地底下去啊。安菁和丁悅蘭出來往前走幾步,就站到了二樓的欄杆前,循着那聲音向下看過去。
安菁的臉色古怪起來,她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嘆氣。
同樣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嘆氣的還有淮海樓的掌柜的,他千求萬求的就怕那榮景侯府的三少奶奶惹事兒,可沒想到人家沒惹事兒,倒是另有人鬧亂子。
還是說,只要榮景侯府的三少奶奶一來,他這裏就一定會有亂子?
安菁,看來你真是要坐實這災星的罪名了。
鬧事的那人,安菁很熟悉,就是因為熟悉,她才無語啊。
「那不是姚潤華麼。」
丁悅蘭一語道破了安菁的無語。
沒錯,下頭那個喝得醉醺醺,剛踢翻了一張桌子的年輕人,正是姚潤華。
「誒,瑄華哥也在?」
而且,她那老公竟然也在場。
安菁抓着欄杆長嘆一聲:「這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一樓的掌柜抓着自己的算盤,咬牙切齒的發誓:「明兒就在門口貼上告示,榮景侯府的人與狗不准入內!」他已經認出來了,那兩人裏頭,其中一個是榮景侯府的三爺姚瑄華,而另一個鬧事的,聽姚瑄華喚他「潤華」,就知道十有八九也是榮景侯府的。
姚潤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嘆氣,他只知道他很生氣。
生氣,無比生氣!
他中意媛表姐是去年過年時候的事情了,到如今已經有一年多,只是始終沒有機會。今年媛表姐進京參選,他心裏緊張得不得了,卻沒想到入選的是齊芸而不是媛表姐,這可讓他高興了幾天。他也知道三哥當初在南方時與媛表姐多有來往,可三哥現在都成親了,那安菁又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他以為他總算是沒有阻礙了。
前兒晚上,他仗着多喝了幾杯,忍不住將心事向媛表姐攤開了,哪想到媛表姐扭頭就走,姑媽又催着人送了他回去。第二天酒醒後,他有些慚愧昨晚不該那麼冒失,本想借着去老夫人那裏請安的時候,私下跟媛表姐道歉的,卻不料媛表姐直接丟給他一句話。
「你少痴心妄想!」
沒錯,媛表姐就是這麼說他的。
而且,他從媛表姐那不屑的眼神中還看了出來,自己就是那隻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抓一隻天鵝燉了吃的癩蛤蟆。
這讓他如何不氣惱,尤其是想到媛表姐剛來時,曾與三哥傳出過流言蜚語,他心裏就更有火氣。
讓我痴心妄想?你是在痴心妄想着三哥吧?只可惜,三哥他已經成親了,你這輩子都休想!
忍了一肚子氣回去不說,姚潤華又被他父親母親輪番教訓了一頓,心裏更是煩悶不堪,這才第二天一早就找上了姚瑄華。
看着不肯聽勸,在那裏撒酒瘋的姚潤華,姚瑄華也是無奈。
他知道安菁今天要與丁悅蘭出去玩,心裏如何能放心的下。那就是個災星,到哪裏,哪裏就有事兒。他原本是想着橫豎自己也無事可做,便跟上她們,若是真有了麻煩,也不至於兩個弱女子孤立無援。哪想到竟然被潤華找上了,想着安菁向來是要去淮海樓的,索性就應下陪潤華喝酒,讓潤華先去淮海樓等着,他跟在安菁和丁悅蘭後頭跟了一路,這才隨着她們進來的。
可一進來,他就發現自己錯了,早知道這一路上都這麼平和,他就該先進來等安菁她們,也好盯着點姚潤華。
因為,他找上姚潤華的時候,姚潤華就已經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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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今天奶奶生日,白天不在家,十點多還有一章。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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