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大悟,原來寒冉童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跟他提出了分手,他突然發現自己英名一世,卻糊塗一時,他怎麼可以沒發現寒冉童的不對勁兒之處呢?
寒冉童突然發燒,最近越來越瘦,臉色蒼白……如果他細心一點的話……他追悔莫及,想到寒冉童突然衝到公司不顧一切地抱緊他,他只覺精神臨近崩潰。
李亞軒也是經過了思想鬥爭才鼓足了勇氣來到應家,她知道應秉先和蘭雲霜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是他們必須得接受。
她停留了許久,直到安撫好了兩人的情緒,把醫院的地址留下後,才起身告辭。
應秉先和蘭雲霜坐在沙發上,神情頹廢,也不像李亞軒來時那麼熱情地招待,任由她孤零零地出門,連句客套地慢走都沒說。
走出別墅,李亞軒長長地吁了口氣,室外的空氣很新鮮,微微透着一絲清涼,可她仍然覺得胸口像是壓着一塊巨石一樣,無論她怎樣大口地深呼吸,那股窒息感總是揮之不去。
她上了車,剛剛繫上安全帶,副駕的車門就猛地被人打開,她嚇了一跳,當看清坐進副駕的人之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要見她!」應榮嚴冷冷地說。
他的側面輪廓冷俊硬朗,可那雙眸子卻嫣紅而濕潤。
李亞軒反應過來,看來他都聽到了,她默不作聲,發動車子,駕車直奔醫院。
一路上,兩人相繼無言,沉默代替了所有語言。
十幾分鐘後,車子抵達醫院,李亞軒把應榮嚴帶到了寒冉童的病房門口,可應榮嚴卻遲遲沒有推開那扇門。
「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我回去給冉童做點吃的,一會兒再過來。」李亞軒輕聲說。
應榮嚴看着她,淡淡地說了句謝謝,她笑笑,轉身走了。
隔着一道門,他與寒冉童的距離不過幾米,通過病房門上的玻璃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病床上那個瘦得不成樣子的女人,她本來就瘦,現在更瘦了,只叫他心痛難忍。
他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來平復自己的情緒,當他終於鼓足勇氣推開那扇門,邁進那個充滿了刺鼻藥水味的房間時,他的腦中已經一片空白,他什麼都不敢想了,他還能胡思亂想什麼?此時此刻,包括寒冉童所剩不多的時間裏,還有什麼是比陪在她身邊更重要的事情?
雪白的房間,充裕着濃郁的藥水味,病床上的人雙目緊閉,蒼白的面頰眉頭微微蹙起,儘管如此病態,可在應榮嚴眼裏她仍然是最好看的。
寒冉童把戒指還給他時,他曾想過,或許他可以擁有更好的,可是在這世上,誰又及他愛的女人好?
他不想吵醒寒冉童,於是輕手輕腳地在床邊坐下,不知寒冉童睡得深淺,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他動作極其地輕柔,卻還是驚動了她。
寒冉童睜開眼睛,本以為是李亞軒來了,可是發現身旁坐着的人是應榮嚴時,她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震驚恍惚,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他怎麼可能在這裏?他怎麼可以在這裏?
看着寒冉童驚慌失措的模樣,應榮嚴強擠出一絲笑來,語氣一如往常地說:「好好的,怎麼突然生病了?千萬別說是想我想的?」
寒冉童愣住,莫非應榮嚴還不知道她的病情?
不行,不能想,什麼都不可以想!他會聽到……
強制性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終於張了張嘴,鼓起勇氣對他說:「我只是普通的發燒,小毛病,不礙事。」
小病?她居然還想繼續瞞他。
他心痛,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你看你瘦的?是不是不按時吃飯?」
寒冉童搖頭,「我沒事,謝謝你來看我。」
之後兩人沉默了下來,這可怕的沉默只持續了短短的幾分鐘,可對兩人來說每一分每一秒卻都像漫長的一個世紀。
「我們……已經分開有一段時間,是不是也該合好了?」應榮嚴說,他假裝自己對寒冉童的病情一點不知,可他卻是假裝寒冉童越是懷疑,她覺得李亞軒可能瞞着她把這事已經告訴應榮嚴。
她沉思了一會兒,答道:「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不,你說得一點也不清楚,所以我到現在還稀里糊塗的,如果你不想結婚,那我們先不結,等你想結了……」
「榮嚴,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寒冉童冷言打斷了應榮嚴,目光朝窗外望去。
應榮嚴哪裏肯死心,他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掌中,她的手很燙,不像正常人該有的體溫。
「你說分手就分手?我不答應。」他一本正經地說,語調也一下子抬高了幾個分貝。
寒冉童只覺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幾乎要超過她能承載的負荷。
她沉默下去,她無法再說一句話,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哭起來。
在醫院觀察了幾天,應秉先和蘭雲霜來過醫院好幾次,可每次兩人都只是在病房門口偷偷地看着寒冉童,見應榮嚴在病床前守着她,兩人沒進去。
一周後,寒冉童要出院,徐醫生也沒攔着,叮囑她藥一定要按時吃,保持良好的情緒,每周都要來醫院複查。
出院當天,應榮嚴來接她,李亞軒卻不知蹤影,寒冉童有點納悶,但有人接總好過她自己整理東西,她也實在沒有那個力氣。
應榮嚴送她回到住處,她沒說什麼,可是一下車就見應榮嚴拉着個行李箱,她詫異了。
「你這是幹什麼?」她盯着應榮嚴手裏提着的行李箱問。
應榮嚴微微一笑,「當然是搬過來。」
「可是,我們已經……」
「你身子這麼弱,無論如何身邊也得有個人照顧你,你知道嗎?前任的用處很多,病了可以找他,餓了可以找他,心情不好可以找他,想找人撒氣的時候也可以找他……」
寒冉童噗嗤一笑,嘀咕一句:「哪那麼多謬論。」
「前任的用處就是無窮大的。」應榮嚴邊說邊摟住她的肩膀,每次看到她瘦削單薄的身子他就好怕她突然栽倒,除非像這樣摟住她他才能安心。
回到家,寒冉童大吃一驚,原本以為冷冷清清的家裏竟然滿屋子都是人。
應秉先、蘭雲霜、李亞軒、賈秋雯、葉敏,大家都來了,連小哈都在。
「冉童,你回來啦!媽給你熬了你最喜歡喝的魚湯,還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蘭雲霜笑冪冪上前拉住她的手說。
她頓時紅了眼眶,大家為何都在?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覺得大家都知道了,雖然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和平時沒什麼差別,可是突然間聚在一起,這實在反常。
「你們……怎麼都來了?」她喃喃地問,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最終視線定格在葉敏的臉上。
葉敏是個既不會撒謊,又單純善良的人,她此時已經情緒崩潰地在止不住地掉眼淚了。
寒冉童心頭一軟,她就知道大家都知道了。
「當然是慶祝你的生日嘍。」賈秋雯大聲說,她咋咋呼呼的,把寒冉童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吸引了過去。
「生日?」今天哪裏是她的生日?明明不是……還差好幾天呢,況且因為應榮嚴生母的關係,寒冉童這五年來根本不過生日,最多也就是在生日那天下碗面吃。
「看,我們都準備了生日禮物。」賈秋雯邊說邊把一個禮盒遞到她面前,緊接着葉敏也遞上了一個禮盒。
寒冉童濕了眼,她知道他們只是找個藉口來看她,她們是她最好的朋友們,怎麼可能會記錯她的生日。
她破涕為笑,把禮物全都收下,假裝今天真的是自己的生日。
一整晚,沒有人說錯一句話,除了葉敏總是會忍不住偷偷掉眼淚之外,其他人都偽裝的很好,連寒冉童都一直在偽裝,但她覺得挺累的,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幹嘛還要裝作不知道?
看着蘭雲霜一直隱忍的樣子,寒冉童心都碎了,她現在終於能理解蘭雲霜當年為何會那麼狠心離開了,她當時應該不會想到自己會遇上應秉先這樣的好人,她只想自生自滅,就像如今的寒冉童一樣。
晚餐散場時,所有人都是依依不捨地離開,寒冉童親自送每一個人到門口,看着一向很有男子氣概的賈秋雯在轉身的一剎都留下了眼淚,她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場面,好在,大家理解她,在她面前演了一出讓她覺得很溫暖很溫暖的戲。
蘭雲霜和應秉先想留下過夜,應榮嚴把他們打發了回去,三人在過道里說話的時候,寒冉童就站在不遠處,他們的談話內容一句不漏地收入她的耳中,惹得她淚流滿面。
應榮嚴勸說了很久,老兩口才離開。
寒冉童到衛生間洗了把臉,她怕應榮嚴看出她哭過,等她從衛生間出來時,就見應榮嚴坐在沙發上翻看她在李亞軒家中畫的那些設計稿。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