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傍晚。
陸清坐在電腦前,準備進行大會第二項——
拆禮物。
不得不說,今年收到的禮物比自己從小到大加起來還多。
妹妹的演出,糖花的COS,小睦的專輯,琉衣的神秘小盒子,
阿易帶過來的項鍊,貓老師的神奇鑰匙,白星的
白星
「嗯?」
「白星好像沒送東西。」
陸清手裏拿着專輯,思索着這件事。
硬要說的話,她的禮物,可能是【半夜變成小抱枕鑽進懷裏】?
「」
總之。
「也挺好。」
陸清是個較為隨性的人,送不送禮物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的,送禮代表心意,心意收到了還要回禮,當然,不送也沒關係,口頭的祝福也算一份心意。
重要的人是要保持一種禮尚往來的關係的,而當對方不再重要,那麼這種關係便可適時終止,減輕情緒價值方面的壓力。
此刻已是飯後。
蘇靈仍在練琴,手指根本未曾停歇。
「阿靈阿靈,你不是說每天只練琴一兩個小時嗎?怎麼還在練呀」
「哦,今天多練會兒,我在想事情的時候也會像現在這樣走一些基本功之類,無需動腦彈琴,不耽誤我思考。」
「你可太拼啦…」
林睦已經隱約意識到,蘇靈在排練室曾說過的「只是按部就班的練琴」,肯定是扯淡的。
她這個瘋魔練法、無視時間的詭異狀態、在特定時間內達到的水平,完全已經是日練琴時間大於8h才能做到的了。
林睦是過來人,在練琴方面很敏感,且非常有經驗,這領域騙不到她。
【看來阿靈第一次被老大說過以後,回家練琴的強度又加碼了】
她知道,那天雖然自己一直在哭,但阿易也順帶着說了一嘴蘇靈,原話是「我承認你很有毅力和天分,但僅憑如此就想讓你哥哥活過來,你還遠遠不夠。」
雖然已經算很委婉,但林睦明白,蘇靈她是那種【會把超小的瑕疵無限放大】的人。
可能別人漫不經心的提一嘴,在她的心裏就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可怕的是,她不會表露出來,而是會回到家後暗中鉚勁,將自身任何可以稱得上是「不足」的地方完全彌補——
直至「徹底完美」。
「」
林睦撇了撇小嘴,不敢再打擾她。
而是來到陸清身邊,搖了搖他的胳膊,撒嬌道:
「阿海,你拿着我送你的專輯幹嘛呀,你要幹嘛呀。」
「當然是要聽了。」
「啊?!」
陸清理所當然的一句話語,當場使得孩子呆住了,有點不確定的追問了句,「不會要現在,用電腦,在這裏聽吧?」
「不然呢?」
「?!」
林睦小臉急速躥紅!
「不是!阿海,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你你不能當着人家的面拆禮物!你要等到我不在的時候再」
林睦語無倫次,說話失去邏輯。
「哦?是嗎?可是很多國家包括我國一些地方習俗都說,當面拆開對方的禮物是一種對對方的看重,尤其是在拆完禮物後傳達出對這份禮物的感激之情,是絕對沒毛病的事情。」
「!」
看着陸清那皮糙肉厚的表情,林睦心知若跟他繼續講道理,那完全講不贏。
索性就不講了,直接上手,試圖把專輯搶走。
「哎哎哎?幹什麼?送出的禮物潑出的水,射出的箭矢不能收回。
你把它們送給我了,我就要好好的接受你的心意,你不准鬧。」
陸清的壞水兒大法搞得林睦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奈何蘇靈在旁邊盯着,她也不敢做出太過火的動作,
於是就只好委屈巴巴的選擇開擺,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右膝蓋上,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壓死阿海」。
「」
感受着孩子那輕如鴻毛般的重量,陸清哭笑不得。
見蘇靈收回目光,他就也沒把她推開,而是直接將碟子拆開,放入USB光驅里,
連接電腦,打開音箱,準備開始欣賞欣賞林睦的大禮。
林睦已經放棄治療,只能寄希望於稍後如有必要,自己隨時可以用腳趾踢一下主機開關,切斷電源,關閉電腦。
「阿海,待、待會兒你可別笑啊我我就是簡簡單單給你彈了點曲子,真沒有別的你不要多想。」
「哦,我自會判斷的。」
陸清看着林睦那背對着自己,緊張到身體僵硬動都不敢動的小樣,哪裏還不明白這幾張碟子的「強度」?
不禁心中抱有更大的期待,用鼠標將驅動點開。
噠噠、噠噠。
下一息——
U盤裏,顯示出了密密麻麻的視頻和音頻文件。
陸清先是一愣,隨後定睛一看。
發現林睦錄了滿滿一整頁往下翻根本翻不到頭的音視頻內容,文件名字全都以日期+時間+代號+歌名+樂器來命名,
比如【11.19·2:30·曲999·花人局·BaSS】這樣,
標註清晰,一目了然。
他眼角一跳,表情當場嚴肅。
眯眼往下看去,發現這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跳躍性質的代號,真就是1——999全收錄,而且其中是音視頻分錄,也就是說,視頻一個版本,音頻另外導出一個版本。
部分不適合用搖滾風格演繹的曲目,甚至並非是用BaSS錄的,而是用木結他。
「」
陸清倒吸一口涼氣。
看着鼠標指針懸停處的第999號MP3格式圖標,雙手繞過林睦的身體,半摟着她將音視頻點了開。
——
咔嗞、嗞嗞
畫面里,林睦接好連接線,站在正前。
表情略顯緊張的對着鏡頭說道:
「這首歌是晴是阿海喜歡的倒數第二首,花人局。
我也很喜歡,於是錄製了結他貝斯雙軌合奏版本,假裝另一邊的人是你」
「本來是想錄製第1000號紅心的,但是忽然發現,那首【藍二乘】並不是原版,而是最近添加上的,姐姐翻奏過的鋼琴改編版
我不知道晴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姐姐的,但那並不重要,我只錄好自己的前999首就好。這樣就好。」
「」
陸清看不到,此時此刻的林睦,已經用雙掌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臉,生怕在空氣里露出半點兒。
錄製這幾張碟子時,到了大後期由於太累太疲憊,已經完全神志不清了。
所以關於他的稱呼,也時而「正確」時而「錯誤」,林睦自己也說不清想要表達什麼了。
只是把曲子彈好,只是把歌唱好,只是用盡全力的,把這份心意給傳達到。
陸清目不轉睛。
聽完了花人局。
聽完了君晴。
聽完了她彈奏的一首、兩首、三首、五首。
聽到了半夜三更,聽到了蘇靈輕嘆,
聽到了林睦慌張害怕的看向身後。
陸清表情模糊,在不開燈的黑暗中已分不清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立體聲環繞的音箱裏,播放出身前的她想要傳達的一切情緒。
這份情緒的感染力十足,足以讓他在機械性的點擊下一首下回到過去。
聽着聽着,笑着,不笑着。
病態的面癱式表情,面無表情的表情。
用小丑演繹者的姿態提拉起嘴角,試圖強制微笑。
陸清不知道,胸中的情緒到底是欣慰還是悲傷,是感動亦或是煎熬。
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不再重要。
正如靈感之神所說——【活在當下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或許,眼前的她,
才是真正觸手可及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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