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月的期末較之其它學校要來得早一些。
由於是留學預備校,因此貴族學子們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外語和興趣培養上,沒有太多的考試壓力。
校內關於學習成績方面的最大壓力,當屬「個人綜合素養考評」了。
這是校方針對每一名學子量身設定的考評系統,會綜合學員在入學時的考核成績、平日裏的出勤分、課堂表現、作業完成度、社團愛好加分、語言證書攻略度等制定的全方位屬性體系,
是同學們心中暗暗較勁、搞軍備競賽的最大源動力。
但這與陷入水深火熱當中的琉衣不發生關係了。
A班門口,琉衣走出教室,手裏拿着手機,惴惴不安的在琢磨着怎麼回復隊長大人的消息。
【琉衣,給你3天時間,把「君晴」練了,下次排練時我要直接聽到你唱滿COmbO,如果節奏差一點、或是音高少半絲兒,你就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另尋下家了,明白我意思嗎?】
「」
琉衣痛苦着小臉,感到自己被掏空。
按理說,3天時間練完一首歌,對她而言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是!
蘇靈從來都沒有如此鄭重、急迫、強行要求過自己完成過任何一首歌!
這說明,這曲子的意義比之別的完全不同,若沒猜錯,「唱對」只是基礎,「唱好」、「唱出情緒」才是隊長大人真正想要的東西!
「啊糟了啊怎麼突然發佈這麼緊急的任務」
「這次翻車,就又要捲鋪蓋滾蛋了」
作為一個邊緣人士,琉衣覺得,自己自打組建(劃掉)加入「鏡花」以後,好像每次排練都會有着超過百分之50概率面對隨時可能被踢掉的風險
哪怕蘇靈嘴上說「大家會相信你的」
哪怕老大偶爾會夸一句:「嗯~唱得像個人了」
哪怕小睦一直在給自己打氣:「很好鴨很好鴨!我覺得進步已經很大啦!」
琉衣也還是認為,「生命不止,心一直死」。
想到這裏,她生無可戀的背着單肩包包,踏着棕色少女制服鞋,快步走向校內的練歌房。
——
咚、大,呲咚咚大,咚、大,呲咚咚咚嚓!…
「喲,小琉衣,今天挺早啊。」
排練室里,易沉已經在鼓凳上呼風喚雨。
今天蘇靈和林睦都沒來,這裏只有她們二人。
「易前輩,我我收到練習新歌的消息,所以打算來突擊一下」
琉衣小聲說道。
由於今天沒有排練,而且自打蘇靈決定把「暮光咖啡」作為樂隊培養舞台感的主要排練地點後,大家就都不怎麼來學校這邊的排練房了,所以這裏充其量算是一個備用的小琴房,供大家個人臨時使用。
「哦,我也收到了,不過我還沒開始練。」
「誒?前輩不需要練習嗎?」
「嗯,太簡單了,我視奏就行。」
「」
琉衣兩眼一黑。
她知道,在樂手當中,所謂「視奏」,是指事先沒練,直接對着譜子就把一首沒見過的歌曲給從頭到尾的演奏下去的能力。
要想達成這一點,對於樂手個人的全面技巧要求極高,因為「必須要將裏面用到的所有的技巧早就通關,無論怎樣拆分、排列組合,都能在眼睛看到後的第一時間條件反射般演奏而出」——
正如某郎姓鋼琴家直播中那樣,給他任意的鋼琴譜子,都可以以一種仿佛別人練了N遍似的絲滑程度做到完美演奏
可怖如斯。
易沉由於長時間在外當槍手,因此哪怕是ACG風格這種較難的新曲,她也能信手拈來,
只需要在旁邊杵個譜台,擺個IPAD,就可以不看手的跟着視頻譜完成任意曲子的節奏。
如此懸殊的差距,不禁讓琉衣再次覺得,自己是否高攀了這樣的巨佬。
「老大隨便打打,就是我這種小菜貓努力不知多少年才能做到的程度」
琉衣默默脫下秋冬季學妹款針織衫外套,將包包放下,並從中取出了自己專用的麥克風。
職業主唱會根據自己的聲線頻段來選擇符合個人特點的設備,
就像阿易也會自備鑔片和軍鼓,每次排練都開着小麵包車搬家似的大包小裹的到現場改裝鼓組一樣
這並非是對場地設備的不信任,而是對自己風格以及專屬武器的絕對相信,
用陸清的話說,就是一種「靈魂綁定」。
「來,琉衣,坐。」
只見易沉放下鼓棒,難得的對她流露出了好臉色。
「噢…好。」
琉衣戰戰兢兢的來到主唱的小凳子處,雙腿併攏的坐下,拘謹不安的模樣就如同幼兒園裏害怕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無害小朋友。
「不用那麼緊張,歌兒不急着練,今天咱們倆聊聊天。」
易沉笑眯眯的話語,登時讓孩子更緊張了。
以前有蘇靈和小睦在旁,琉衣哪怕是被噴,也知道老大是保留了百分之99以上的毒舌力才把話過濾出口的
而今沒了擋箭牌、沒了運河壩,這海浪怕不是要把自己給拍死了。
「老大,您、您說…」
琉衣聲音微小。
「嗯,我想問問你,你啊,加入隊伍之前,和蘇靈她們有來往嗎?」
易沉平靜開口。
「沒有,沒有的,我誰也不認識的,在學校里也一直都是默默學習,是班裏的好孩子。」
她強調道。
「好孩子啊?」
「是、是的!我成績不錯的!期末考試也從來不掛科,我我還行的」
看着易沉那仿佛要把人給生吞狂舐的嚇人視線,琉衣沒了底氣,不知老大是想如何拷打自己。
「嗯,那麼也就是說,除了上次你提到的「白星」以外,你不認識陸清,你是通過蘇靈才得知的他,對嗎?」
「陸清?」
琉衣心想着這個名字,很快反應過來,原來老大指的是「他」呀!
立刻點頭道:「啊對!我不認識他,也只在小睦的店裏見過他一面,只是說了兩句話,就被隊長大人給教訓了我」
「嗯。」
未等說完,易沉便打斷了她委屈巴巴的訴苦,
旋即,以一種極度跳脫的思路、用不可違抗的語氣,配以笑裏藏刀的表情,說出了讓琉衣完全完全沒有想到的話——
「那,你能立刻發個誓嗎?」
「誒…誒???」
琉衣懵了,妙目圓睜。
就聽對面,恐怖的聲音循循傳至:
「現在,在這裏,發誓說,
這輩子,作為「鏡花」的主唱,永遠也不會對陸清產生興趣,不喜歡,不追求,不主動靠近,不碰他身體。否則的話,天打雷劈,聲帶寸裂,永遠找不到隊友,永世不得結婚。如何呢?」
易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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