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宸微微嘆息。
陳老將軍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臭小子,老夫就是發發牢騷,這年紀大了,總是患得患失...又想活着,又不想活得太窩囊。」
寧宸笑了笑,道:「老將軍,咱們回去吧,崖邊風大,別吹生病了!」
「老夫哪有那麼脆弱?讓老夫好好看看大玄的壯麗山河,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寧宸皺眉,「咱能不瞎說嗎?」
陳老將軍哈哈大笑。
「臭小子,老夫有幾件事想要拜託你。」
寧宸急忙道:「老將軍直接吩咐就行。」
陳老將軍道:「老夫走後,老夫的宅子就留給你了,還有老夫的一點積蓄,都留給你了...你回京後找老夫的管家就行。」
陳老將軍滿門忠烈,子嗣戰死沙場,如今只剩他孤寡老人一個。
所以,他將自己的積蓄都留給了寧宸。
陳老將軍繼續說道:「臭小子,老夫若是走了,不用大辦,將我埋進陳家族地就行。
還有,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些老部下,老夫走好,你幫老夫照顧好他們,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寧宸眉頭緊皺,「老將軍,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做什麼?」
陳老將軍笑道:「人老了,就愛絮叨...老夫的身體我自己明白,說不定哪天就走了,所以這些人得提前說,別到時候沒機會說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今新帝登基,今日不同往日,新帝急於立威,所以你的性子得改一改,莫要觸怒龍顏......古往今來,無數帝王,並非人人都有陛下這般肚量,記住了嗎?」
寧宸點頭,「我記住了!」
老將軍看着遠處壯麗的山脈,輕聲道:「臭小子,老夫有點冷,你去幫我拿一件擋風的厚衣裳來。」
寧宸立馬解下自己的大氅給老將軍披上。
陳老將軍看着他,笑的滿臉慈祥,「臭小子,快去再拿一件厚衣裳來,別染了風寒。」
寧宸搓了搓胳膊,的確有點冷,「老將軍,咱們回去吧?」
陳老將軍搖頭,「讓老夫再待一會兒!」
「那我回去拿件厚衣裳,馬上就回來。」
寧宸跑回營地拿了件大氅返回崖邊。
「我站在烈烈風中,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寧宸乾嚎幾嗓子,笑着問道:「老將軍,我唱得還不錯吧?」
陳老將軍沒有回應。
寧宸笑着扭頭看去,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凝固。
陳老將軍拄着長槍,雙目緊閉,唇角帶着笑容,沐浴着清晨的陽光,顯得無比祥和。
可那一身滿是刀痕的甲冑,又讓他顯得蒼涼而悲壯。
這個戎馬一生的老人,終歸還是走了...就算是死,也是站着死!
寧宸虎目含淚,跪倒在雪地里,生意嘶啞地大吼:「恭送老將軍,老將軍一路走好,恭送老將軍,老將軍一路走好.......」
遠處,一直伺候着老將軍的幾個老兵飛奔過來。
剎那間,哭聲一片!
所有人都來了。
玄帝看着拄着長槍,屹立在崖邊,沒了氣息的老人,哭得泣不成聲!
他能坐穩龍椅,大玄興盛,陳老將軍功不可沒!
陳老將軍是真正的國之柱石!
眾人泣不成聲!
陳老將軍是壽終正寢。
而且大家都很清楚,老將軍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可這突然間離開,大家一時間還是接受不了!
原本的計劃取消。
老將軍的屍體得運回京城安葬。
所以,第二天,大家便啟程返回京城。
歷時二十多天,老將軍的屍體運回了京城。
好在現在天寒地凍,這要是夏天,屍體根本放不了這麼長時間。
儘快如此,也得儘快將老將軍安葬。
玄帝本來想要以國喪的規模來安葬老將軍。
但老將軍的遺願是不要大辦。
七天後,老將軍入土為安。
老將軍滿門忠烈,沒有子嗣,出殯那天,寧宸披麻戴孝,親自扶靈。
新帝下旨,舉國哀悼,三月之內不得宴樂。
接下來的幾天,寧宸的情緒一直不太好!
這天,他騎着貂蟬,來到陳老將軍府。
遠遠地,便看到兩個身着宦官服的太監,踩着梯子正在摘將軍府的匾額。
寧宸正要制止,卻聽兩個太監一聲驚呼,匾額沒拿穩,掉下來摔在地上,盪起一陣塵土,匾額也摔裂了。
「狗東西,笨手笨腳的,差點砸到雜家...要是砸到雜家,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訓斥兩個小太監的人是劉寬,如今新帝身邊的大太監。
「劉公公恕罪,劉公公恕罪......」
兩個小太監慌張的從梯子上爬下來,跪在地上求饒。
劉寬看向旁邊幾個滿臉憤怒地老兵,「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趕緊走吧...府上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帶走。」
一個老兵大怒,正要開口,卻突然看向劉寬身後。
劉寬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陡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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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寧宸騎着馬緩步而來,那凌厲的眼神如兩把利刃,讓他肌膚生寒。
「參見王爺!」
劉寬緊張地行禮。
寧宸翻身下馬,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匾額,看着已經被摔裂的字體,怒火中燒。
「王爺,您來得剛好,他們要摘了將軍府的匾額,還要將我們都趕出去...求王爺做主!」
一個老兵滿臉憤懣地說道。
寧宸扭頭,看向劉寬,一字一頓地問道:「誰讓你來的?」
劉寬俯身道:「回王爺,這座宅子是朝廷賞賜,陳老將軍已故,且並無子嗣繼承,按照大玄律例,這宅子就得收回。」
寧宸抱着匾額,將其靠在牆上,淡淡地說道:「老將軍戎馬一生,為大玄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頭七才過,屍骨未寒,你們就急着來趕人收宅子?
這座宅子陳老將軍生前說過,由本王繼承。」
劉寬急忙道:「王爺,可有字據?」
「沒有!」
「可有人證?」
「沒有!」
「這...」劉寬滿臉為難,「王爺空口無憑,再說這是皇家的宅院,陳老將軍說了也不算啊。」
寧宸聲音平靜,淡淡地說道:「這座宅子是太上皇賜給陳老將軍的,你們想要收回宅子,太上皇知道嗎?」
劉寬俯身道:「王爺海涵,我們只是按規矩辦事!」
「規矩?據我所知,這種事應該由戶部負責吧?」寧宸清冷的目光落到劉寬身上,一字一頓地問道:「是陛下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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