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量徐州軍從北城的安喜門和徽安門湧入洛陽城,與城中各處守軍展開廝殺,憑藉兵力上的優勢很快佔據了上風。
而顧舉身死的消息成了壓垮城內守軍的最後一株稻草,不少并州軍的將士再無心戀戰,不是放下武器投降,就是丟棄兵甲藏身到了百姓家中。
到了天將破曉之時,徐州軍已經基本結束了城內外各處的戰鬥,控制了整個洛陽城。
一隊隊徐州軍開始在城中的大街小巷跑動,將那些躲藏在暗處的逃兵一個個都給揪出來,凡是膽敢負隅頑抗者一律當場格殺勿論。
同時,對於那些膽敢趁亂入室搶劫百姓和商鋪的潰兵,一律當場梟首,絕不姑息。
但城中的百姓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聽着外面亂鬨鬨的吵鬧聲和廝殺聲,一個個都嚇得緊閉門窗不敢出門,一家人抱在一起躲在床角瑟瑟發抖,心中默默祈求祖宗保佑,讓自己和家人可以平安躲過這一劫。
城中那些權貴富商和大大小小的官員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畢竟自古以來,破城之日就是他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家遭難之時,錢財被搶還是小事,他們怕的是那些驕兵悍將對家中的女眷起了歹意,更怕他們以殺人為樂。
為此,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換上了下人的衣裳,更是讓家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換上了最髒臭的衣服,臉上也塗抹了一層厚厚的鍋灰,以免被人惦記上。
整個洛陽城在一片惶恐與不安中等待着天明。
此時,建春門城門大開,數千名披堅執銳的徐州軍士兵分列城門左右,手中的火把將建春門內外照得亮如白晝。
在火光的照耀下,眾多將領和親兵簇擁着蕭恪進入城內。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街道,蕭恪心中忍不住一陣感慨萬千。
當初他正值新婚燕爾,徐州便傳來丹陽兵譁變的消息,為了平息這一場譁變,他告別了兄長和剛成親沒幾日的新婚妻子,離開洛陽前往徐州軍。
他還清楚記得,當日他走的就是建春門。
只是沒想到這一走,竟然長達七年之久。
此刻再重新踏入洛陽城,一切都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就連他自己,也不再是曾經那個要靠着父兄庇佑的鮮衣怒馬少年郎,而是化身為權勢更甚其父兄的一代權臣。
他看向一旁神色有些恍惚的秦沖,忍不住笑着打趣:「秦將軍,重回洛陽城的感覺如何?」
「洛陽城沒什麼變化,只是末將坐騎的戰馬長長了。」
秦沖此時同樣是心情大好,也忍不住跟蕭恪開了句玩笑。
當初為了顧全大局,他不得不放棄洛陽,護送皇后董悅和皇子龍暄還有眾多大臣前往下邳。
那一刻,他的心情是極度屈辱和不甘的,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要等到何時才有機會重新殺回洛陽,一雪昔日之恥。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之快。
因此,當他此刻重新踏入洛陽城時,心中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此時,程朗押着十幾名五花大綁的并州軍將領上前,高聲稟報道:「啟稟大將軍,此戰我軍俘虜大小將領十七名,士兵兩萬三千人,如何處置,還請大將軍示下。」
「你派人去一一問過那些士卒,若是有人願意改投徐州軍,可將他們分散編入軍中,若是有人不想再從軍,就發給他們盤纏,准許他們各自返鄉……至於這些將領……」
說到此處,蕭恪目光不由從這些被俘虜的并州軍將領臉上掃過,見每個人神色都大不相同,有的人神色不屈似乎早就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有的人則一臉頹然似乎還沒想明白他們為何會敗得如此之快,還有的人滿眼惶恐一副死期將至的模樣。
蕭恪沉吟片刻,隨即緩緩開口道:「你也派人去問過他們的意思,他們有人若是願意為我效力,就另外帶來見我,若是有人不願意為我效力,就先關在牢中,每日好酒好菜照顧,待將來天下一統,我再尋個理由特赦放了他們。」
不少并州軍將領聽完都不由有些詫異看向蕭恪,畢竟在被押來見蕭恪之前,不少人已經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蕭恪最終卻是網開一面,沒有殺他們一人。
雖然礙於顏面,沒有一個人向蕭恪表達謝意,但不少人看向蕭恪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分感激和敬佩。
有如此心胸,也難怪人家能縱橫天下無往而不利。
很快便有士兵上前押着這些被俘的將領下去,之後程朗又領着幾名投降的將領上前,再次高聲稟報道:「大將軍,這幾位將軍深明大義,為避免無謂的傷亡,主動命麾下將士放下武器投降,末將有感於他們的義舉,便帶他們來見大將軍。」
蕭恪看着這些神情忐忑的降將,微微一笑道:「諸位深明大義,不僅保全了麾下將士的性命,還使洛陽城避免了一場浩劫,有大功於朝廷,我自會奏明聖上,對你們論功行賞的。」
「罪將愧不敢當,多謝大將軍!」
這些降將聽完不由又驚又喜,他們本是見大勢已去無奈被迫投降,可沒想到蕭恪不僅對他們的過往既往不咎,還要另外封賞他們,心中自然忍不住為之驚喜,紛紛拜謝蕭恪。
此時蕭恪目光落到顧翀身上,淡淡一笑道:「顧三公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呀。」
聽到蕭恪點了顧翀的名,那些降將一個個神色都不由有些不自然起來。
雖說大家都是投降,但他們很多是聽說顧舉已死,知道大勢已去,才不得不投降了徐州軍。
可顧翀不一樣,他是早早勾結了徐州軍,背叛了自己的父親,獻城投降了蕭恪。
同是投降,但他們對這種賣父求榮的行徑深感不齒。
顧翀見蕭恪叫自己,當即上前一步,深深拜服於地:「罪人顧翀,見過大將軍。」
此刻他心中甚是惶恐,因為如今父親已死,洛陽城已破,他再沒有半點利用價值,自然很擔心蕭恪會出爾反爾,過河拆橋,甚至取他性命,自此表現得很是卑微,完全顧不上周圍一片鄙夷的目光。
蕭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惶恐,淡淡一笑道:「此次我軍能夠如此順利攻下洛陽,顧三公子當居首功,既然當初我有言在先,如今自然不會食言,我會向皇上表奏你的功勞,想來朝廷冊封你為晉國公的旨意不日就會下來。」
顧翀聽完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再次對着蕭恪深深一拜,又引來眾人一陣鄙夷的目光。
蕭恪看在眼裏,卻什麼也沒說。
雖說他同樣不齒顧翀的為人,但既然要取天下,該有的心胸和氣度還是得有的,更不能失信無人,否則以後誰還願意再為他效力。
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久違的電子音:「恭喜宿主奪回洛陽,龍璟還於舊都失敗,失去天命值,顧羽回援洛陽失敗,失去天命值,宿主得到相應的逆鱗值。」
蕭恪此時呼吸驟然一緊。
已經了,只差臨門一腳,大哥便可以重見天日了。
(本來我想安排一個降將忍辱負重當眾刺殺顧翀為顧舉報仇,但看完各位的評論,覺得大家說得很有道理,顧翀確實不能死,因為不管他死在誰的手裏,別人都很容易懷疑到蕭恪身上,認為主角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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