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時值四更天,高藩喝多了正趴在案桌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卻突然聽到外面喊殺聲震天。
高藩瞬間酒醒了大半,慌忙衝着大殿外大聲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不多時,一個渾身是血的親兵跌跌撞撞衝進大殿,驚慌錯亂道:「魏王不好了,竇興和竇盛兩兄弟勾結蕭恪,打開南門放徐州軍進城了,現在敵軍已經打到了王宮外面。」
「什麼!」
高藩一聽立時神色大變,驚得霍然起身,卻因為一陣醉意上涌,兩腳一軟,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魏王,你沒事吧?」
親兵見狀,慌忙上前要扶起高藩。
高藩卻一把抓住這名親兵的衣領,惡狠狠瞪着他,恨聲問道:「你說竇家兄弟背叛了本王,放徐州軍進城了?」
親兵哭喪着臉點了點頭。
「本王怎麼就信了竇興這個混蛋,我早該想到他既然能出賣其他人,又怎麼會忠於本王。」
高藩此刻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心中恨得幾乎要滴血。
但此時再後悔也無濟於事,聽着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大,高藩顧不上多想,當即一把推開親兵,高聲命令道:「你們務必要守住魏王宮,絕不能讓敵軍殺進來。」
「來不及了,魏王!」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隨後便有大批士兵沖入大殿內,瞬間將高藩和親兵團團圍住。
高藩呆呆看着眼前的變故,驚得久久說不出話。
隨後,一臉得意的竇盛緩緩走進了大殿,眼中儘是戲謔之色:「別來無恙呀,魏王!」
他打開南門放徐州軍入城後,便拿着高藩的調兵金牌到處奔走,要城中各部兵馬放下武器投降。
城中絕大多數將領都慘死在了宴會上,各部士兵群龍無首,又見敵軍已經攻入城內,瞬間鬥志全無,也不想再為高藩賣命,便紛紛投降了徐州軍。
而竇盛都是親自率軍來攻打魏王宮,想給自己的上柱國和縣侯再增添一個有力的籌碼。
見到竇盛,高藩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指着竇盛厲聲怒罵道:「竇盛,本王待你們兄弟一向不薄,你們膽敢背叛本王?」
「待我們兄弟不薄?你高藩也配說這話?」
竇盛冷笑一聲,眼中儘是嘲諷之色:「當初是你自己說只要跟着你混,將來就跟我們這些老弟兄一起平分天下,可是到最後呢,地盤還沒打下多少,你就想盡辦法剝奪我們的兵權,這叫待我們不薄?」
高藩一時啞口無言,隨後還是有氣無力為自己辯解道:「這些都是遲牧慫恿本王去做的,本王本意並非如此。」
「高藩,我知道你無恥,但是我想不到你無恥到這種地步,白巾軍中誰都可以指責遲牧,唯有你高藩不行!」竇盛冷冷一笑,臉上露出一抹鄙夷之色,「我們這些人加入白巾軍,不是因為活不下去,就是想跟着你混一場富貴,只有遲牧是真心實意在為你謀劃,可你最後不僅害死了他,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
「我竇盛是小人不假,但你高藩更不是個東西!」
高藩再次被竇盛罵沉默了,良久才長嘆一口氣,黯然道:「是本王對不起遲牧。」
竇盛面上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笑一聲道:「既然你覺得自己對不起遲牧,那你就親自下去跟他謝罪吧。」
說完,竇盛一揮手,就要示意周遭士兵上前圍殺高藩。
看着周圍的士兵手持刀槍步步逼近,高藩內心瞬間絕望到了極點,可就在此時,殿外卻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且慢!」
隨後,蕭恪在眾多親兵的簇擁下走進了大殿內。
竇盛不敢怠慢,當即上前見禮:「大將軍,你怎麼來了?」
蕭恪看着高藩,淡淡一笑道:「好歹是一代梟雄,我還是親自來送他最後一程比較好。」
聽到「大將軍」三個字,高藩瞳孔不由一陣劇震,脫口而出道:「你是蕭恪?」
「大膽,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對大將軍無禮!」一聽高藩竟敢直呼蕭恪其名,一旁的親兵校尉李順當即厲聲呵斥。
蕭恪卻是不在意笑笑,只是點點頭道:「我就是蕭恪,別來無恙呀,魏王。」
高藩怔怔看着蕭恪,百般滋味瞬間湧上心頭,內心一時五味雜陳。
當初他得知傾城寧可留在徐州也不願意去河北跟他重振白巾軍,他便隱隱猜到此事可能與蕭恪有關。
一想到蕭恪搶走了他最愛的女人,他便對蕭恪恨得咬牙切齒,發誓有朝一日見到蕭恪必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可沒想到如今蕭恪終於站在了他面前,他不僅沒能力殺得了蕭恪,自己的生死反而要取決蕭恪的一念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雖然心中有百般不甘,他還是頹然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我敗了!」
蕭恪看着他,面上並沒有一絲憐憫之色,只是淡淡對一旁的竇盛說道:「他畢竟也曾是雄據一方的梟雄,讓他有尊嚴死去吧。」
竇盛明白蕭恪的意思,當即拔出腰間佩劍,「哐當」一聲丟到高藩面前,冷聲說道:「高藩,大將軍心善,准許你自行了斷。」
「謝謝!」
高藩語氣複雜跟蕭恪道了一聲謝,隨即顫抖着手撿起地上的劍,橫在脖頸處,閉上雙眼,卻久久下不去手,只是兩隻手抖得更加厲害了,幾乎連手中的劍都快握不住了。
蕭恪看在眼裏,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嘲諷。
他本意是死者為大,想給高藩這個對手最後一點體面,可沒想到高藩竟表現得如此不堪。
他沒心思再看下去,只是輕輕拍了拍竇盛的肩膀,淡淡說道:「他若是實在下不去手,你就幫幫他。」
「末將明白。」
竇盛躬身拱手深施一禮。
蕭恪點點頭,隨即轉身出了大殿。
他剛走出殿門,身後便傳來高藩一聲悽厲的慘叫,而後很快就沒了動靜。
蕭恪沒有回頭,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夜空,目光若有所思。
高藩一死,從此天下再無白巾軍,河北的天,也該晴了。
此時,一旁的親兵校尉李順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上前低聲提醒道:「大將軍,這個竇盛賣主求榮,心狠手辣,不可不防呀。」
蕭恪淡淡一笑:「我知道竇家兄弟是小人,靠不住,但有些髒事,還真需要這種小人來幫我做。」
「比如說,要不是他們幫我除掉了那麼多白巾軍將領,那麼多的降將我還真不好處置和安排。」
說到這兒,蕭恪輕輕拍了拍李順的肩膀,笑笑道:「你要記住,小人就是一把雙刃劍,要是用錯了會傷到自己,可要是用對了,又何嘗不是對付敵人的一大利器。」
李順看着蕭恪,似懂非懂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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