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斌聞言手中一直盤着那個煤油火機,眉頭微微皺起,心想這就聯繫上了?這也太早了吧。
可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之前他就想過,楊國棟哪怕有把柄在李懷德的手上,可李懷德難道就沒有一點把柄在對方手上嗎?
並且手上還掌握着工會跟生產處的大權,手底下那批高級工老師傅可是一直擁護着他,李懷德想要動他簡直是難如登天。
一個七八級工,即便有着十幾徒子徒孫也不可怕,可是廠里絕大多數的七八級工只要有一半以上抱團在一起支持老楊。
那李懷德要是手上不掌握對方致命的把柄,想要一腳將對方踹下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作為工會一把手的吳主席就是為數不多能夠幫助李懷德勸說那些高級工人最合理的存在,這也是馮斌最初的猜測,早去年幾次三番的給與對方尊重也是準備提前結下一份善緣。
「我跟老吳聊了幾句,他的意思也是表示不滿,擔心下次要是有什麼大事,生產處那群人說不定又得拉他出來擦屁股背黑鍋」。
「他心裏有怨氣,所以想跟我交交朋友」。李懷德一臉正色的雙手合十看向沉思中的馮斌解釋道。
他也是擔心馮斌會多想,認為他是安穩夠了,想要借着機會在跟作為書記的楊國棟再次產生不愉快,從而會再次引發出之前廠內不和的傳言。
「我沒多想,我只是覺得老吳這個人是有點慘,上次的事情好像就是他背了鍋吧」。
「交朋友就交朋友嘛,不過你注意點影響,免得回頭被人知道了,老楊得急眼了,那時候我可不好勸架」。
「老哥你可別戳着人肺管里了」。馮斌微微搖頭放下打火機之後又重新拿起來點燃了一根煙。
自從有了血包輸血,生產處如今也是人心歸攏,大有一副固若金湯的意思,不少之前與後勤處關係不錯的車間主任也紛紛斬斷了這份聯繫。
畢竟跟後勤打交道為的就是一些福利與幫助,錢?那些副科級車間主任不缺,缺的是花錢的門路,現在生產處富得流油,
該有的福利待遇再也沒有出現過中斷,在婁廣業大力輸血之下甚至偶爾還會有些特殊的補貼,高價弄來的茶葉與煙酒肉票是樣樣俱全。
讓這些人原本的那些小心思也被遏制了下來,恢復了往日那一心一意擁護楊書記的態度。
隨着煙霧彌繞在辦公室內,馮斌跟李懷德兩人也是低聲的開始聊起了軋鋼廠內的格局與兩個派系之間的平衡點。
一個小時後,李懷德才起身告別馮斌離開了保衛處辦公區,沒過多久後勤李三金就帶着人拎着七八個電燈泡走進了保衛處內,將幾個休息室內亮度驟降的燈泡進行更換。
「處長,鉚工車間有人打架.....」。沈山河走進辦公室將剛才鉚工車間剛才發生的幾人互毆事情說了出來。
「先關進拘留室吧,不用問話了,嗯.....你別鬆口,等我通知」。馮斌心想,剛跟老李這個傢伙談完話,自己還想着等個機會和一和稀泥表表態,省得生產處的人總覺得自己屁股歪。
可沒想到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是,處長,我要過去演一下嗎?」。沈山河當即明白了馮斌的意思,咧嘴一笑問道。
「不用,你們幾個基本是我的鐵杆,你演就代表我演了,回頭老楊還以為我藉故打秋風呢,算了,人先關進去,不用搭理他們」。
馮斌嘆了一口氣,頓時懷念起了當初陳德忠在位時的那種無憂無慮,起碼當時要敢有工人敢在廠內互毆,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馮斌說抓人就抓人,反正和稀泥的事情有陳德忠頂着,生產處的人也不會覺得真是陳德忠跟保衛處的態度,更不會覺得馮斌是因為要給後勤站台才會從嚴辦案。
如今自己當了一把手,手底下的四大戰將一背景沒有自己深厚,二來平日裏更是對自己的命令齊言聽計從,只要他們幾個表現出態度極為強硬的要從嚴處理一些工人。
生產處的人就很容易聯想到這件事情會不會是馮斌在後背下達的命令,甚至會引得楊書記浮想聯翩。
瞧見自家處長這麼說了,沈山河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吩咐手底下的小隊長將那幾名打架的工人扔進了拘留室內關押,也沒讓任何人進行審訊。
得知發生了工人打架事件,生產處的一名科長也是趕忙帶着事發車間的車間主任一併趕往了保衛處,也只是直接找到了目前代理保衛科日常工作的沈山河。
一通解釋與致歉之後想打聽那幾名工人會有什麼處罰結果的時候,沈山河這才故作不解的表達出了剛才恰好遇到了馮斌,將事情已經匯報給了對方,現在他只是暫時將人關押,這件事現在還得看馮斌的意思。
驚得兩人也只好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正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的陳愛軍,得知又又又要跟馮斌打交道,他也是扶着額頭靠在了椅子上。
緩了一會之後才站起身怒瞪了一眼面前那戰戰兢兢的車間主任之後才將外套穿上黑着臉走出了辦公室。
「馮處長,忙着呢?」。敲了敲辦公室大門,陳愛軍推開門之後面帶微笑的朝着裏面看着報紙的馮斌一笑。
「陳副廠長啊,是工人的事情嗎?進來坐着說吧」。馮斌破天荒的站起身迎着滿臉受寵若驚的對方坐到了椅子上。
「是,這鉚工車間的事情我知道了,這不剛批評完了車間主任......」。陳愛軍也是被這個場面弄得有些忐忑不安,
看着馮斌又是倒茶又是笑呵呵的模樣,一路上想着的藉口理由一時之間愣是沒能說出來,生怕對方跟他演什麼新的戲碼,回頭他又得被擠兌得啞口無言。
「事我知道,沈山河剛才在樓梯口遇到我的時候就匯報了」。
「大冷天的,也是不知道啥事能打起來,不嫌疼得慌嗎?」。
「快過年了,天又冷,拘留室里可沒爐子,省得回頭把人凍壞了耽誤生產,交點罰款寫個悔過書,我讓人下班之後放他們回去吧」。
「????」。陳愛軍滿臉懵逼的看着面前如此好說話的馮斌,一時之間嘴巴微微張開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來的路上都想好了要承受對方那陰陽怪氣的話語以及低聲下氣的附和着對方,甚至都打算將工會吳主席叫過來幫忙求情了。
可沒想到他話還沒說呢,馮斌就同意交點罰款跟寫份無關緊要的悔過書就能當天放人了。
至於什麼擔心把人凍壞了?那之前因為賭博或是打架之類事情大冬天被關進拘留室里的人,是身體太好了還是火氣旺不會被凍壞呢?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