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站在一葉孤舟之上,隨風漂流而來的熾落鳳對着震澤大湖開弓亮出第四箭時,席捲的颱風恰好是穿破了那層壁障,最中心的位置死死的嵌套在了震澤大陸之上,颱風眼和水天相接的颱風眼接觸。
乍一看,上層空間有一個巨大的吸力。
視覺效果上便是震澤大湖的湖水,被天河給硬生生抽走,伴隨着輝煌聚集的陽光落下,這一幕讓任何一個人都在此刻失去了言語。
讓武者難以言喻的,實際上落下的這一箭!
恰逢熾落鳳第四箭高高飛射然後俯衝落下。
它平淡無奇,在空間中不斷的閃爍,像是一口不起眼的寒芒利刃,最終悄無聲息的落入了震澤大湖當中。
在死一般的寧靜中。
原本在急速流淌交互的水幕凝固了。
然後是一陣悠長痛苦的非人怒吼,那聲音中不再有着之前的凶狂暴戾,而是無法抑制的驚懼。顯然當雲州這位天驕出手的時候,將軍墓中的大粽子畏懼了,他縱使能藉助地利在一處逞凶一時,卻也是萬萬敵不過白袍愁將這般的天驕!
三箭誅佛!
一箭定震澤!
震澤大湖的接天水幕驟然轟塌,從天空跌落的海量水流直接是形成了一堵高三四米的浪牆,浩浩蕩蕩的朝着四面八方推去。能夠在轟塌的水幕中看見一條快樂的白龍沖天而起,這條白龍溫順親昵的飛到了熾落鳳的頭上,旋轉不休散發出一股股親近的意念。
乘着一葉孤舟而來的白袍愁將,在巨浪中穩住了腳下的孤舟,又藉助水波的相助快速離去。
當真是來去都不帶一絲煙氣。
他雖然人走了,但傳音卻是落到了震澤大湖周邊屠佛諸位的耳中。
「諸位,落鳳職責已達成,剩下的還望各位多多費心。」
這位天驕的聲音比預想中的好聽,溫潤如玉,沒有盛氣凌人的氣勢。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白佛教和震澤而來,也許是有人請動了熾落鳳出手,也可能是運氣使然,他正好出現在這裏。
總之熾落鳳的出現恰到好處。
及時到了在佛完全降臨前,就在一干身負氣運者的牽扯之下,施展出了他的成名絕技,神乎其技的射術滅殺精氣神,堪稱啟藏境理論上所能打出來的最完美極限攻擊,全方位的將未成型的佛給滅殺了。
遠方的于吉看着颱風眼處爆開升起的地脈力量。
不由得幽幽感慨。
「看來你是短時間內用不上這口伐山破廟的法劍了。」重要的其實不是劍,而是劍上的力量。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傑天驕嗎?
于吉仿佛從熾落鳳的身上看見了一條盤旋的銀龍,其氣運之盛烈可謂是受龍眷顧,這四箭還遠不是他的極限,難怪會被評為左狂之下的第一人。這就有些奇怪了,從始至終,于吉就沒有能從武悼身上看出氣運化形。
天機已經徹底被靈氣大潮攪亂。
即便是猶若仙人般逍遙的仙人,于吉也窺探不出自己選中者的特殊。
待水波打上來再深深退去後。
武悼一口水半口沙子直接吐了出來,他身上頓時蒸汽冒騰,催動着氣血真力將濕噠噠的衣裳瞬間給它蒸乾,順帶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將倒流回震澤的湖水全部排開。
其他人也是有樣學樣。
最後這裏像是過山車一樣的突兀劇變,實屬是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
先是善惡佛主捨身注佛,通過白佛,不知道是從冥冥的虛空之中招來了什麼可怖的東西,驚得眾人不顧一切的聯手轟殺。就在眼看着壓不住的時候,熾落鳳忽然出現了,幾箭就解決了問題。
「他肯定知道熾落鳳在附近。」
武悼剛吐完沙子,就聽到了一個人的大聲牢騷。
抬眼一看卻是一位鎮魔使。
這位鎮魔使口中的他,顯然是指坐鎮後方的老資格校尉,難怪那位校尉會那麼放心,也難怪浦海會放心的讓他們不要管震澤。確實不用管,白袍愁將就是一道最好的保障,他一出手就是定乾坤。
武悼倒沒有那麼多不平衡。
因為在熾落鳳出手後。
系統就給了他一個提示。
『劫種(綠)+4』
這麼多人,還有一個熾落鳳,那尊還沒有成型的佛陀系統依然是判定給了武悼4點綠色劫種,可見到其實力的恐怖。不過武悼最後也不是沒有勝算,他估摸于吉那廝可能是在佛的身上留了什麼後門,張陵劍能夠直接克制鎮殺之。
武悼不禁咧嘴。
對於自己來說,目的已經全部達到了。
善惡佛主死了個透徹,佛在熾落鳳的斬斷之下,估摸是很難再度染指雲州了,而武悼自己還意外的拿到了更多的綠色劫種。
「熾落鳳,真英雄也。」
武悼忍不住對着熾落鳳稱讚。
他說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臥槽,你好勁啊兄,等我變強了和你打一場。主要是熾落鳳那句,人間不允許引起了武悼的共鳴,人間終究還是他們武人說了算比較好,神佛就該安安穩穩待在神台上。
「先找個地方歇歇吧,沒料到白袍愁將忽然出現,不過也是,浦海的三天驕中,也只有他是容易請動的了。」
不斬和尚望向已經歸於平靜的震澤。
此刻陽光猶若利劍一般劃開雲層落個不停,來勢兇猛的颱風最終是在震澤這裏煙消雲散了,頗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爽朗感。
武悼這邊也是難得呈現出了一絲疲色。
他確實也需要一點休息。
別的消耗損傷都還好,主要是自己的啟藏神通見神,每一次動用它,消耗基本上都是全方位的,精氣神的透支損耗,讓武悼想閉目調息一會,他乾脆和不斬一起到附近準備尋個地方歇息,順便看看震澤接下來的情況。
那將軍墓里的東西。
是挨了熾落鳳一箭。
從水神白龍最後的歡喜來看,那一箭就算是沒有將大粽子直接弄死,應該也是將其重創了,這就給了水神白龍便利。
不過……
武悼和不斬都覺得,熾落鳳可能是操龍的漢子。當然了,這話不能在明面上說,不然可能哪天就有身份不明的蒙面人士,可能到伱家附近射箭打你家的窗戶玻璃了。
…………
…………
蔓延雲州九地的白佛教灰飛煙滅了。
在颱風中絕大多數信徒都因為種種原因,成了天災下的一個死亡數字,而即便是有倖存下來的信徒,在精神上也或多或少出現了問題。
倖存信徒他們有人說,佛帶走了一切受苦受難人去極樂世界。也有人說,佛把信徒都融合進了身體裏,免受苦難。還有人說,佛其實根本沒有走,只要心中有佛,那麼佛遲早都會回來的,因為佛說過它會回來普度世人。
它會回來嗎?
對於颱風過後,一片狼藉需要重建的大多數地方來說,這其實並不重要,因為不管明天是不是佛陀降世,今天人還是得要生活的。
白佛教,善惡佛主的灰飛煙滅。
卻是牽扯出了摩柯寺中的一群人,這些佛口蛇心。
善惡佛主最後在捨身注佛,念誦往生咒的時候,是無意識的將一部分信息透露了出來,接着這些確定的信息,很容易就能夠逆推出摩柯寺中誰有問題。這些人有的被繩之以法,而有的則是感覺不對,提前逃之夭夭。
一般只要逃出了雲州,除非是大奸大惡,不然都不會繼續追殺了。
畢竟是武者。
就算是犯了錯,改頭換面一下,依然能夠得到善待,而諸夏廟堂也不會對武者用嚴法來自毀根基。
不斬回摩柯寺處理奸人去了。
武悼則是留在了震澤附近。
他本來是想看,震澤還缺不缺人,自己可以義務勞動一下。順帶一提這裏的海鮮最近忽然變多了,都是水神開心的贈禮,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念頭,武悼直接用數不清的水產品狠狠補了一波。
結果他在震澤待了沒兩天。
就被打發回去了。
將軍墓的問題基本上已經得到了解決,不像是之前那樣還有數不清的妖魔鬼怪從墓中衝出來,要佔據一地耀武揚威,看來那殭屍是被打成了三等殘廢了。也算是變相解決了將軍墓的問題,水神白龍將會繼續對它進行鎮壓消磨,直到沉入水底的將軍墓徹底被磨死。
如此一來,自然就不需要武者們牽扯過多力量在此了。
畢竟武者的力量都是寶貴的。
能用鬼神來代替的事情,都會進行替代,從而將武者調向更重要的位置上。
武悼本來還想去將軍墓逛一逛。
但震澤龍宮卻是開始閉門謝客了,他也沒有說做強沖這種沒品的事情,又不是缺劫種缺瘋了。
「不過我怎麼覺得還沒結束。」
武悼坐在濕地往東一段距離的城鎮飯店上,享受着本地的人間煙火。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襲黑袍的于吉,面相淡然的于吉看起來十分的英俊,面容端正,似乎是二十七八歲的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因為我還在這裏是麼?」
「沒錯。」
武悼自顧自的給自己夾菜倒酒,對于于結他可是不敢大意,雖然是氣氛尋常的坐在一起聚餐,但武某人隨時都準備好了翻臉。
就因為于吉不是正常人。
「你對我有偏見,武校尉。」于吉似乎很享受對武悼的言語調戲,很難說這個瘋子的樂趣是什麼。
「算了,直接說來意吧,我懶得和你逞口舌之快了。」
武悼皺起了眉頭,夾起一塊烤鴨就是連皮帶骨朝嘴裏送,嘎嘣嘎嘣的嚼碎了朝肚子裏送。
他們目前維持着脆弱的合作關係。
這是武悼願意和于吉坐下來的緣故。
畢竟他們之間如果忽略了沈天河那件事,其實算是沒有啥衝突的。而沈天河聚寶盆運氣消失後,于吉也沒有繼續找他的理由了,況且于吉本身是一個極端理性的瘋子。武悼倒是稍微能明白一下他的行動邏輯了,當然武悼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也是有些瘋癲的,他絕對不是顛佬!
「善惡佛主死了,但佛沒有死,它已經鎖定了雲州,遲早會回來的。」
「回來再殺一次唄。」
武悼滿不在乎。
熾落鳳能做到的,他以後未嘗做不到。
就算是時間來不及,這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頂着呢,上面不還有一個左狂麼。
「問題不在於它會回來,而是它回來所會引起的連鎖反應。」于吉手指一彈,秘術展開,便是將四周的人和聲音全部隔開。他這一手倒是顯得清靜,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相隔甚遠。
「震澤是雲州龍脈的一個重要節點。」
「善惡佛主行事不顧後果,強行通過你們這群身負氣運之人,借用地儀之力,引動了佛的力量和信徒願力,希望佛降臨。」
「這個節點已經被污染了。」
「那麼左家正在做的事情,進度將會提速至少半年。」
武悼聽着于吉的描述,倒是沒有多少意外。
于吉、左家、地儀是有牽扯的。
在之前武悼就已經通過一些信息推測,世家可能是一直在對龍脈國運下手,結合張鐵口說過的雲州天師道往事,武悼是一個大概的猜測的。
「雲州天師道,是你推動的嗎?」
武悼腦袋靈光一閃。
「天師道嗎?我曾經擔任過天師道的天師,當初左家還把我的腦袋砍了下來。」于吉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里充滿了悚然韻味。
對于于吉這種老怪物來說。
分身最大的作用並不是用來廝殺,除非必要,于吉根本不會去用廝殺來解決問題,他擁有近乎無窮的時間來跟隨王朝的步伐。所以于吉的分身最大的用處,就是潛伏到各個組織的隱蔽角落,一待就是幾十年,毫無破綻的推動某些事情的發展。
武悼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除了力量之外,果然腦子也非常重要啊,他得儘快把自己的腦子全部變成無敵的肌肉才行!
「你想聽嗎?左家的秘密。」
「你說我就聽。」
「武校尉,你一旦知道這個秘密,那麼你遲早的會和左家對上的。」
「你這神棍的話我可不信啊。」
「這不是山醫命相卜,而是事情發展到最後的必然結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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