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自稱『小王爺』的僅有一人,這一點蕭瑾然再清楚不過了,尤其這個小王爺乃是京中有名的混世魔王。
人群一閃,蕭瑾然先是看着一人牽着條大狗朝自己走過來,又是看見佳芸公主和八皇子跟在後面。再往後的是一個腰間帶着刀的藍衣公子。
蕭瑾然眼睛倏地睜大,這人不是靈前扶了自己一把的那個藍衣公子麼?那個嘲諷自己分不清自己的處境,靠着大樹好乘涼的那個喜怒無常之人!
「怎麼,見到本小王這麼激動?竟是連行禮都忘了?」一雙好看的劍眉挑了起來,「怎麼,幾年沒見,你把我忘了乾淨?還是本王實在長得過於好看,讓一時你忘了行禮?」
熟悉的桃花眼微微眯縫着,就憑這雙眼睛,蕭瑾然不用聽聲音就知道,這人就是司馬睿。蕭瑾然一時間犯了難,這禍頭怎麼來了?
「睿表哥就別難為瑾然了,這麼多年不見,一時間認不出也是人之常情。」佳芸公主上前摟住了蕭瑾然的肩膀,更是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的扶手上面。「再說了,你離京那會兒,瑾然還沒有我大呢,怎麼會記得你,別自作多情了。」
八皇子看着佳芸公主的坐姿,輕咳了一聲,「咳,皇妹要注意坐姿。」
轉頭又看向蕭瑾然,「瑾然,這是睿王爺,司馬家的那個混世魔王,咱們小時候一起玩兒來着,後來實在是太鬧人,被司馬一族送到了外面的,你可還記得他。還有這位一身藍衣的,是他的侍衛陸明,不過人家可是妥妥的明輝閣少主。」
蕭瑾然借坡下驢,趕緊起身點了點頭,行了標準的宮禮。「見過睿王爺。見過」
沒等蕭瑾然說完司馬睿就擺了手,「罷了罷了,免禮吧。你我之間無需客氣。何況他也不敢受你的禮,是吧,陸明?」桃花眼笑起來着實好看。身後的陸明也點頭稱是。
可是在蕭瑾然看來,這笑意比毒蛇還毒上幾分。幼時自己沒少被這笑眯眯的桃花眼蠱惑。尤其那句『無需客氣』,生生叫蕭瑾然打了個顫慄。
原本來找茬兒的,現在也都跪在了地上大氣不敢出。方婆婆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給來的這四個人搬了椅子。然後擺上瓜果茶飲供幾個人閒聊。
氣氛在蕭瑾然看來,雖是尷尬,卻也融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互相用眼神交流的下人,蕭瑾然深知,這樣融洽的氣氛根本不可能維持太久。
果不其然,茶水剛奉上,下面跪着為首的那婆子就不安分起來,晃了晃跪疼了的膝蓋,竟是直接直起了腰板。
「蕭大姑娘,咱們這是看出來了。您這是擺明了給咱們這些奴才臉子看啊。活生生欺負咱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勞苦人啊。」一句話說出,其中的酸意很是明顯。
「咳。」剛抿了一口茶水的佳芸公主竟是被嗆了一下,猛咳了一陣。蕭瑾然只能幫着拍背順氣。
佳芸公主用帕子捂着嘴,腦袋湊向蕭瑾然的脖頸處,邊咳邊說,「咳,瑾然。你這處境也不怎麼樣麼,要我看還不如在宮中呢。至少那都是些個有頭臉的人物,說話沒這麼難聽。還有,你這茶葉也忒苦了些。」
「你便將就些吧,這都已經不錯了。」蕭瑾然見佳芸公主沒什麼大事,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站了起來。
一時間,佳芸公主也不知道,這句『已經不錯了』,是指茶葉不錯,還是指跪在下面的那些人不錯。
蕭瑾然直視着那婆子的目光,絲毫不畏懼。「婆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也無言以對。但是你要搞清楚,是你先來我院子鬧事兒的。我說的不錯吧!剛才你跟我要說法,你是不是得說明白些,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應該給你們什麼說法?」
「是我又怎樣?難道我兩個媳婦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氣,我老婆子就不能過來要個說法麼?你大姑娘就不應該說說明白麼?」老太婆的倒三角眼睛眯了起來,擺出了一副混不講理的樣子。
見蕭瑾然身旁的幾個有權勢的人沒有插言,絲毫沒有幫着蕭瑾然說話的樣子。那婆子竟是就地撒潑打滾起來。「聽聽,大傢伙兒聽聽啊,蕭家大姑娘這是要逼死人不償命啊,我苦命的兩個孩子啊」
蕭瑾然呵呵一樂,「哦?我應該給你什麼說法呢?你家兩個媳婦兒是孩子,我就不是孩子了?老婆婆,我看你這才是逼死人不償命吧。或者說,欺負我死得早,是個沒娘護着的人?」
「天殺的啊!蕭家大姑娘太欺負人了,我兩個兒媳婦兒累死累活的給她家當牛做馬,如今卻被逼着喝了藥啊,這主母一死,竟是沒有王法了啊」老婆子的哭訴竟是越發的難聽。
佳芸公主撇了嘴,用團扇一擋,湊到八皇子耳邊。「皇兄,你瞧他們太欺負人了。我今天一定得回宮把這件事告訴皇貴妃,讓她出面整治這些刁奴。」
「這是人家的事,與你何干?若是不想被德阿娘知道你今日出宮了,就老老實實地待着。」八皇子眉毛一緊,雖說他也看不得蕭瑾然受欺負,但是在他看來,蕭瑾然如今還能氣定神閒的看着那婆子哭訴,就一定有辦法解決。
兩兄妹這邊的竊竊私語全然被司馬睿收到耳朵里,司馬睿不由得用餘光瞥了一眼八皇子。一旁的陸明更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悄聲問了句。「主子爺,咱們」
司馬睿搖了搖頭,慵懶的往太師椅上面一靠,拍了拍蹲坐在身邊的大狗脊樑。
那狗兒風一般衝出去,徑直跑到那老婆子面前,往上一仆,將老婆子壓在了自己的爪子下面。『汪汪』的叫聲,將小小的院子都顫了三顫。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用風馳電掣來形容都不為過。蕭瑾然原本還眯縫着眼睛站在台階上,想看看這老婆子究竟能哭多久。可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竟是往後退了一步。「這」
司馬睿毫不在乎的搖了搖頭。「蕭瑾然,本小王勸你快些處理好這些家事。可瞧見了,本小王的司馬旺財都已經聽不下去了,真真是聒噪!」
再回頭看看,那婆子僅僅是被狗兒壓在爪子底下,狗兒也沒有絲毫撕咬傷人的意思。蕭瑾然明白,這狗兒定是受過訓練的。一時也放下心來。
輕咳了一聲,「咳,睿王爺若是覺得聒噪,自是可以移步的。」看着司馬睿端起了茶杯,蕭瑾然善意的提醒道,「蕭侍郎那裏的茶會更好些。」
司馬睿冷哼一聲,「怎麼,本小王還喝不得你院子裏的茶了?」一大口下去,唇齒間的苦澀叫他立刻噴了出來。「咳,喝太急,嗆到了。」
不過是給自己找台階下罷了,蕭瑾然搖了搖頭。「聽人勸吃飽飯」
轉過頭看着那一直求饒的老婆子,不禁又勾起了嘴角。「婆婆,你家媳婦兒喝了藥,你過來怪罪我。我真真是弄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是有什麼誤會。就單憑一句我娘半夜回魂的謠言?這也有些呵,過於迷信吧。」
「司馬旺財,回來!」司馬睿一招手,那狗兒歡跳着跑了回來。輕輕一躍就跳上了一人多高的台階。
老婆子勉強坐了起來,臉色煞白,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我老婆子人微言輕,說不過你。」
「呵,這倒是又是一樁笑話了。老婆婆,從你進院子起,你都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態與我爭辯,如今咱們剛說到點子上,你就要打退堂鼓,這莫不是在戲耍本姑娘?」
蕭瑾然把手往後一背。「或者說您從哪裏聽到了什麼風聲,才一口咬死,這藥是我比你家媳婦喝下的?」
跪在人群後面的幾個鄭秀秀院子裏的通房明顯瑟縮了幾下。蕭瑾然看咱眼裏,呵呵一笑。「或者這藥是我交給你家媳婦的?還是有人指使你過來的呢?」
老婆子冷哼一聲。「蕭大姑娘玩笑了,我老婆子可沒說是你。不過夫人鬼魂回來這件事,是有人看到了的。你不也被下了藥麼?」
「是啊,我也被下了藥。可是我是抓到兇手了的呀,玉書現在不是也還被關在柴房裏麼?但是那始作俑者可不是我娘啊!」
蕭瑾然眯縫了眼睛,「至於有人看見我娘的鬼魂?婆婆你倒是告訴我是誰?我想我娘想的緊,巴不得見一見呢。您說出來,好處自是少不了你的。婆婆只要告訴我,這塊銀子就是你的了。」說着話,從荷包里掏出一大塊銀錠子來。
老婆子小小的三角眼在看見蕭瑾然拿出銀錠子的時候,就已經放大了不知多少倍。「我是聽鄭姨娘的奶娘說的。」
「哦?又是鄭秀秀啊!」蕭瑾然把銀子遞給了亦舒,使了個眼色,亦舒便拿着銀子走到了老婆子的面前。
「老婆婆說的可是真的?我家主子說了,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亦舒拿着銀子在老婆子的面前晃了晃。
「誒呀姑娘啊,我怎麼敢說謊呢?要不是她信誓旦旦說我家兩個媳婦是中了邪,我也不能過來鬧啊。」老婆子信誓旦旦的說完,便伸手去搶亦舒手裏面的銀兩。
亦舒稍往後一撤,老婆子便撲了個空,訕訕的把手收了回來。拿眼睛斜瞥了蕭瑾然一眼,「怎麼大姑娘說話不算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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