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年的修為可不只是體現在跑得快一些,何理一身的皮肉更是銅皮鐵骨一般。
這一撞,內圈的幾頭猛虎瞬間鼻子遭到重創,痛得它們嗷嗷直叫,就差滿地打滾了。
但這並不能使其它老虎退卻。
現在的情況是,誰都想吃飽肚子,競爭者越少越好。
尤其是最內圈的老虎受傷後,第二圈的猛虎成為距離幾隻河狸最近、最有可能捕獲食物者,於是,更大的虎嘯聲喧囂起來,爭搶着向何理髮起進攻。
何理的塊頭最大、看起來也最肥,是大多數老虎爭搶的目標。
但同樣是老虎,體能卻有差距,有些相對瘦弱的老虎重新打起老丈人一家的主意。
相比最肥碩的何理,它小媳婦兒看起來雖不那麼多肉,但看起來也肥美。
尤其是那隻小母河狸似乎更為鮮嫩,肉質一定又有彈性又易咀嚼、易消化。
最為重要的是,獵取何理明顯沒有獵取小母河狸容易,那小母河狸看上去已經瑟瑟發抖、毫無反抗之力。
對於瘦弱而飢餓的老虎來說,小母河狸這麼大塊肉也足夠了。
它們的胃已經餓小了,不吃太多也能飽。
「eng````eng````!!!」小媳婦兒驚慌的叫聲在何理身後響起,它倉皇大喊:「當家的,救我!」
何理一回頭,就見一隻瘦弱的老虎正悄咪咪從同伴之間的縫隙鑽出來,咬住自家小媳婦兒的扁尾巴往後邊拖。
「哇呀呀!你這雜毛畜生!」何理大叫一聲,旋身撞向那隻瘦虎。
瘦虎一見大事不好,立即鬆口縮回老虎縫隙——哼,一計不成就再施一計,不是還有隻母的麼,就它了!
何理的衝撞沒有撞到瘦虎,卻激怒了剛才被撞倒地的一隻壯碩猛虎。
這隻猛虎,是虎群當中最強壯、最有力的,隱隱成為虎群的領袖。
只是,虎群一般不會輕易認可領袖,它們能聚在一處,完全處於臨時需要。
而這頭壯虎需要一次戰鬥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只要它能擊殺眼前這隻看起來彪悍的肥胖小獸,就能震懾住其他虎,一會兒它們才不敢來自己的虎口奪食。
它剛才只是沒防備,通常這般小獸遇見老虎只會沒命地逃跑,極少敢於、也沒有能力向老虎反抗。
別說這等小獸了,狍子個頭兒不比這小獸大多了?
還不是一見面就逃?
哼!
「嗷嗚~~~~」長長一聲呼嘯,壯虎甩了甩頭,鼻子還是很痛,但也激發了它的怒火,它要每一擊都從這隻小獸身上扯下一塊肉,一邊吃一邊戰鬥,它要對方嚎叫着、明明白白看着自己變成白骨!
壯虎一個猛撲,其速之快、其力之大、其勢之猛,真真可說是能撞倒南山的樣子。
「老天爺爺呀」何理在心中大叫:「這可咋辦、這可咋辦!老虎來啦!」
想歸想、怕歸怕,小媳婦兒一家必須得救下!
河狸一族即使被滅族,也沒有不顧家人的慫貨!
何理瞬間將功力運入尾巴,扁而油亮的尾巴瞬間變成鋼板一般,「啪」一聲拍在地上,發出鋼鐵敲擊般聲響。
同時也借着這一拍之力,將自己高高彈射,肚子上肥油如波浪般一盪一盪的,越至壯虎頭頂上方時,後腳狠狠在壯虎頭上一踏!
河狸族的前後爪形狀與人的手差不多,指頭根根靈活有力,指甲更是堅硬。
而作為修煉了四百多年的何理,其指甲之硬、之利,更是無可比擬。
這一踏之下,不但將飛躍猛撲的老虎直直踹到地上,更是在其天靈蓋上留下五個窟窿眼!
這是何理版的九陰白骨爪!
虎群中最壯碩的老虎直接摔落在地,只剩下最後的抽搐。
其餘的老虎在壯虎倒地後,非但沒有因害怕而退卻,反而更加興奮。
因為它們剛剛看清了躍至空中的何理的肚腹,那處皮毛雖厚卻細軟,而且隨着它在半空中的動作而顫顫巍巍!
那都是嫩肉啊!
那裏一定是最美味、最頂餓的膏脂!
「嗷嗚!」第二壯碩的老虎此時一聲咆哮:「都聽我的,圍住它!別讓它有跳起來的機會!」
這第二壯碩的老虎從來就沒服氣過剛剛死去的那頭壯虎。
都是成年壯虎,死的那個只比自己腦袋大了一點點而已,可自己的尾巴比它還長呢,憑什麼聽它吆五喝六的?
它得讓虎群明白,不是腦袋大脖子粗就能當首領,腦袋大脖子粗,那最多是伙夫!
虎群仿佛被第二壯虎點撥開竅,瞬間上前十來只,不正面攻擊,而是去撲抓何理的尾巴。
其餘老虎則正面壓制,紛紛跳起來拍擊何理的腦袋。
這些老虎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不張嘴去咬——萬一這小獸又撞到它們鼻子上呢?
雖說何理的尾巴堅硬如鐵,可來自物種差距的恐懼始終在心頭縈繞。
尤其是身後一群毛皮斑斕、牙齒鋒利、滿嘴口臭的猛虎,爭相恐後地撲咬它的尾巴,嘴快的都要咬到它的屁股時,何理的小心臟就難以抑制的發抖了:「滾、滾開!你們太、太太太噁心啦!」
其實,單從何理自身實力講,就算它戰鬥力不強,就算是恐懼來自物種的差距,打不贏這許多老虎,但它毫髮無傷逃跑總是沒問題的。
而且,只要何理能克服心理上的障礙,克服隨遇而安的性格,但凡它好鬥一點,就憑他鋒利的爪子、堅硬如鋼鐵的扁尾巴,一身堅韌的毛皮,它一爪撓死、一尾巴拍死一隻老虎也不是不可能。
可何理要保護小媳婦兒、要保護岳父岳母,他不能獨自跑走。
打又打不贏、跑又不能跑,唉,事情就是這麼不巧、何理就是這麼不爭氣,四百年修為的何理,現在很沒出息的被圍毆了!
因為感到菊花有被爆的威脅,何理拼命扭着屁股躲避老虎們的攻擊,它左衝右突,卻雙拳難敵四手,被老虎爪子拍了好幾下在身上。
雖說四百年的修為令它銅皮鐵骨,老虎爪子對它的皮毛造不成破壞,可並不代表被拍一下不痛啊!
「啪啪啪」的拍擊像擂鐵鼓一樣,震得何理一抖一抖的,也給它痛得齜牙咧嘴。
但挨打必須還手,何理躲避歸躲避,始終沒忘記抽空就撓老虎一下。
很快,老虎身上除了黑色粗條紋,又多了數道紅色細條紋。
何理的爪子尖,如利刃一樣將它們的皮毛劃出一道道血口子。
瘦虎趁亂,再次悄悄靠近小母河狸,另一隻母河狸看着可沒有小母河狸這麼肥美。
它今天一定要把小母河狸偷出來、吃進肚!
在這五六十隻虎的虎群中,它能堅持到今天還沒餓死,很大程度是因為它擅於偷。
別的虎為爭奪一隻兔子或是狍子打得不可開交,它從不跟別的虎爭,而是在爭鬥的兩虎之間,趁雙方一個不注意就上去偷咬一口。
它不求整隻獵物的擁有,它只求隨時能吃上一口!
「噹噹當家的,救命!它又咬我!」小媳婦兒哭唧唧的聲音又傳來。
何理透過數隻老虎的腿間隙,看到自家小媳婦前爪胡亂揮舞、後腿拼命刨土。
那隻瘦虎的虎爪已經按住小媳婦兒的尾巴將它往外拖拽。
小媳婦兒肚子太大,根本趴不下來,只能無助地將後爪深深摳進地里、企圖抵抗被拽走的趨勢。
可何理被虎群越圍越緊,那些不要臉的老虎還前後夾擊,左一下右一下,試圖前邊「蓋頂」、後邊「爆菊」。
它們一擊即退,其餘同伴立馬補位,如此往復,何理一時竟無法突圍。
個頭矮小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被虎群給衝散,在老虎的腿爪之下拼命閃躲,無暇他顧,救援不上閨女兒。
地底下的山鼠此時不知道自己的任務算不算完成。
它們聚集在此集體打洞,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將這一片地方掏出上百個坑洞,但地面上的打鬥太激烈了,不時有虎爪踏下來,差點將它們踏成肉泥。
它們只能遠遠躲起來,等待紅茅的下一個指令。
紅茅從黑昀腳邊地皮鑽出,報告了五里外的場景。
「哎呀,咱別干站着了,趕緊幫忙去呀!」駱毅急了。
「笨蛋!四百多歲了,連頭虎都打不贏!」胡澤胤鄙夷得很。
他的背毛早已伏貼下來,將身體趴下:「都上來,我馱着你們過去。」
胡澤胤此時體型大如巨象,鮑魁將駱毅和李蔚珏都抱上胡澤胤的背,自己才揪着胡澤胤如鋼刷般堅硬的毛髮騎上去。
白彙的尖刺也不再閃爍毒芒,生怕剮蹭到鮑魁他們。
黃酉有些尷尬了。
他也四百多歲了,要是再讓胡澤胤背着,是不是很丟臉?
可不背,以他現在的體力,跟着巨型黑狐跑,不得累死他?
「二哥,要不我背你?」黑昀提議,他尷尬着黃酉的尷尬——二百歲的背四百歲的,算孝順老人還是算嘲笑弱者?
「虎膽有助於你法力恢復,你可以先變回原形。」白彙說道。
「二哥,你變回來,我抱着你!」駱毅說道。
抱着能有什麼的?以前為了吸收帝流漿,駱毅不就是抱着他們嗎?
黃酉已經不知道這都是第幾手尷尬了,尷尬傳來傳去,最後還是傳回自己手裏。
算了,丟臉就丟臉吧,都是自家人,黃酉搖搖頭,變回黃鼠狼形態,黑昀將他放進駱毅懷裏。
「你們咋還不到啊!俺老何要堅持不住啦!」何理的呼救聲傳了過來,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