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婚禮的吃席都和新郎新婦沒什麼關係。
首先在禮官的安排下,完成了婚禮的一系列禮儀活動後,蘇澤和陳留公主一起,接受賓客們的祝福,收下他們贈送的禮物。
遇到尊長者蘇澤還要帶着陳留公主起身回禮,一套下來比他在戰場上打仗還累。
一直等到天黑,才在蘇象的宣禮聲中,蘇澤牽着陳留公主進入青廬,也就是洞房了。
外面賓客的宴飲聲和絲竹聲,不是一層青幔就能擋住的,蘇澤看向陳留公主,這北朝婚俗實在是太搞了,這入洞房和露天野合有什麼區別?
陳留公主看向蘇澤,放下手裏的卻扇,看着東張西望局促不安的蘇澤說道:
「你這傢伙,是不是又在動壞心思?」
蘇澤露出一個笑容,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郎君是匹夫,在野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殿下千金之軀,這個?」
陳留公主白了他一眼說道:
「不知道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東西。」
蘇澤靠近了陳留公主,將她一把摟在懷裏道:
「想什麼,當然是想殿下給我生個兒子!」
眼看着要被撲倒,陳留公主一改之前平淡的神色說道:
「先行同牢合巹禮啊!」
蘇澤這才想起來這婚禮的最後一步。
果然女人都是要有儀式感的,新婚之夜,蘇澤也準備順從一下妻子,他環視一圈,看到了青廬正中桌案上的兩件東西。
首先是一盤肉糜。
同牢,牢就是古代祭祀用的肉,同牢就是夫妻雙方共食「牢」,這就是一種向天地神明的儀式,說明夫妻雙方開始共同生活,死後也能一併享受子孫的祭祀,而新婦從這一天開始,也就是男方家裏人了,擁有和男主人一起祭祀祖宗的權力。
在古代社會,妻的地位一直都是很高的。
這也是蘇澤大婚,他的手下比他還要高興的原因。
迎娶一名身份尊崇的正妻,可以提高整個集團的凝聚力。
而早日誕下繼承人,則可以讓集團有了未來的追求。
對於臣僚屬下家庭的賞賜,比如臣下妻子的賞賜,也需要由主母來進行。
沒辦法,就算是曹操,也不可能直接賞賜臣下的妻子,那臣子要怎麼想?
蘇澤抱着陳留公主,分食了這盤蒸熟的糜肉,肉當中還用醓(豆子發酵的醬汁)調味,口味非常的古怪,但是從婚禮開始就沒有進食的蘇澤卻吃的很香。
這種典禮儀式上用的肉,基本上都是按照春秋戰國那個時候的烹飪手法,蘇澤想到那些穿越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同行」們,為他們的伙食默哀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合巹了。
巹就是盛放水的瓢,在古代的時候是用匏瓜切成兩半,夫妻雙方盛上酒,交換遞給對方飲用。
因為是一個匏瓜所切開的,寓意是夫妻一體,而匏瓜本身略帶苦味,盛酒以後就是苦酒,也寓意夫妻同甘共苦。
不過從魏晉開始,婚禮的風俗日益鋪張浪費。
這不僅僅是在婚禮上加入了宴飲和樂舞,婚禮的儀式用具也開始鋪張。
比如當年蘭陵公主和宋王劉輝成婚的時候,所用過的合巹酒器就是用玉雕刻成瓢的酒器。
用玉的,用金銀的額,就連民間也要砸鍋賣鐵湊出銅製的。
蘇澤在青廬中用的,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匏瓜製作的瓢。
蘇澤看向陳留公主說道:
「在洛陽的時候,我就覺得世風日糜,婚禮所用太過於鋪張,甚至洛陽王宮用婚禮來鬥富。」
「所以我想遵循古禮,上古的君子淑女沒有華麗的禮器,也能琴瑟和諧。」
說完這些,蘇澤有些侷促的看向陳留公主。
移風易俗這種事情,如果上位者不能以身作則,那下面的人只會上行下效。
蘇澤想要整頓婚俗,只能先從自己的婚禮開始。
陳留公主盯着蘇澤,就連蘇澤都以為她生氣了,卻沒想到陳留公主的說道:
「郎君要移風易俗,改善奢侈之風,我當然也是支持的。」
「可結實多年,郎君還疑我的為人,覺得我是追逐這些外物的人,真是好叫人寒心啊。」
說着寒心,嘴角卻帶着笑容,蘇澤心中又溫暖了一下,接着就被勾起了浴火。
這妖精!
蘇澤想到當年陳留公主就愛裝,他直接打開酒盛,取出兩瓢的酒道:
「娘子,還是快點喝下這合巹酒吧!」
陳留公主臉上一紅,她當然知道蘇澤這麼猴急是要做什麼,兩人交換手裏的巹,喝下瓢中的酒。
眼看着蘇澤就要撲上來,陳留公主走到帳篷邊上,將兩個巹遞出去。
守在帳篷外的綠珠接過巹,接着舉着巹在婚禮現場展示,只聽到青廬外的蘇象高呼:
「禮成!」
青廬外是一陣陣歡呼聲,接着蘇澤就聽到了忙碌的腳步聲。
在綠珠的指揮下,陳留公主的侍女僕役們搬來了毛毯,迅速將青廬給蓋得嚴嚴實實。
距離青廬比較近的賓客也離席,樂舞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原來還有一步啊!
蘇澤恍然大悟,這是女方要準備的儀式,所以蘇澤並不知道,看來制定青廬婚禮的人,也想到了洞房隔音問題啊!
看着坐在軟塌上的陳留公主,蘇澤再也忍耐不住,他一下子撲上去說道:
「殿下,就由臣下好好伺候您吧!」
「哪有伱這麼犯上的臣下啊!」
知道這女人是在演戲,蘇澤也來了情趣,他沒有脫下陳留公主身上的宮裝,而是一口堵住對方的嘴,一直到陳留公主雙眼迷離,蘇澤這才說道:
「殿下,臣要效力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陳留公主忍着巨大的疲憊醒來,她才發現昨天的宮裝都沒有脫去,自己滿身黏膩的躺在蘇澤懷裏昏死了過去。
一想到這裏,就算是陳留公主以前和蘇澤雲雨多次,也經常主動勾引對方,此時也雙霞微紅。
從蘇澤懷裏掙脫出來,喊來綠珠給自己洗漱,等梳洗完畢,陳留公主才喊醒了蘇澤,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蘇澤新婚燕爾,關中的叛軍們也識趣的沒有來搗亂。
主要還是反間計起了效果。
敗退回涇州的胡琛,聽到了自己的舊部宿勤明達投靠了莫折天生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本身就缺乏人手的胡琛自然是大怒。
胡琛痛恨宿勤明達的背叛,竟然投靠了莫折天生,而更糟糕的是,涇州一部分羌人也看到了莫折天生重用宿勤明達,開始向秦州逃亡。
人在事業上升期的時候,往往會顯得寬宏大度,因為手裏的資源多牌多。
所以看一個人的品格,往往要看他在逆境的時候,是否還能和順境中一樣。
胡琛就是如此。
涇州人口比秦州多,涇河流域也要比隴上的秦州富饒。
本來自己擊敗了華州的北海王部,胡琛覺得自己比莫折天生更厲害,那時候胡琛不在意一個宿勤明達,更不在意這點羌人軍隊。
但是現在敗退回涇州,這些就成了胡琛心中的一根刺。
首先胡琛嚴懲了幾個準備逃往秦州的羌人部族,將領頭逃跑的全部誅殺,又把這些羌人編到了先鋒營。
這種叛軍中,前鋒就和送死的驅口沒什麼區別,都是用人命來打亂敵人陣型,消耗敵人武器弓箭的。
胡琛這麼做之後,涇州的羌人開始更大規模的逃亡,他更是認定是秦州的莫折天生在背後使壞,偷偷招募涇州的羌人。
其實打仗這個東西,有時候是即時戰略遊戲,有時候又是回合制遊戲。
就比如北海王先勝後敗,就是佔據先機後沒能守住優勢,被人抓到破綻一舉擊潰。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進攻還和防禦的成本差異導致的。
在雍城的莫折天生,將戰線推進到了武功縣,就打不下去了。
戰線拉長,補給線就變長,退守在渭水以南的柳楷軍隊,不斷滋擾莫折天生原本就脆弱的後勤。
而進攻到武功,這裏是關中士族的大本營,當地豪族紛紛組織義軍反抗,莫折天生的作戰壓力截然不同。
在秦州的時候,官軍不得人心,秦州部族也都響應了莫折天生叛亂,所以他是打到哪裏,哪裏就開城投降,還有人送上補給。
而從打入了雍州之後,莫折天生的軍隊就陷入到了戰爭海洋中,武功的士族敵視他們,滋擾他們的軍隊,沿途的村莊要麼堅壁清野,要麼就是誓死防守,而佔領的城市村落又要派遣軍隊防守,兵力就捉襟見肘了。
從四月份以後,蕭寶夤竟然轉守為攻,柳楷在渭水南岸發動了幾次有效的襲擊,對莫折天生的秦州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這時候,莫折天生自然也瞄上了涇州。
原本覺得涇州不如雍州富庶,胡琛也和自己一起打了真王的口號,所以莫折天生也懶得吞併涇州。
但是現在兵力緊張,往西往北都是蘇澤的地盤,環顧四周,吃了敗仗的胡琛,就成了軟柿子。
而胡琛苛責境內的羌人,也給了莫折天生出兵干涉的藉口。
但是現在莫折天生大軍正在和蕭寶夤的軍隊作戰,所以莫折天生只是下令,讓後方將領占些小便宜,佔領一些交界地的地盤,主動收攏一些羌人部族就行了。
只是摩擦一起,就不是莫折天生能控制的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