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轉的猝不及防,吳斤兩倒也迅速聽懂了,瞬間兩眼放光,「他廢了修為,這荒山野嶺的,就算要滅口,身邊也不可能不留人保護,你想的倒是美,不過左右都不會放過咱們,有機會肯定要試試看,萬一成了呢?」
顯然也是個亡命徒,有搏一把的機會,就不想輕易錯過。
「他們已經報信了,不出意外,很快會有人趕到,繞開走。」師春指了峽谷出口,示意從外面繞開走,邊說邊閃到了口子邊伸頭向外查看。
吳斤兩扯下了繞脖子上的衣裳,胡亂塞進了自己背的包裹里,看了眼地上的屍體,扛着刀跑到了師春跟前埋怨,「你說你,既然要回去,幹嘛還費這事要他們的命,不嫌累嗎?」
「他們死在這更能證明咱們逃了出去。」師春扔下話便躥了出去趕路。
吳斤兩一怔,想想是這麼個理,只有讓人誤以為他們跑了,才能更安全的摸回去,屆時就算沒機會動手,也能更安全的悄然脫身。
他嘿嘿一笑,亦閃身追了去。
兩人沒有走來時路,師春帶路,憑着之前右眼離奇畫面中看到的潛伏人員位置,另覓路線鑽了回去,主要怕會與接到報信趕來的敵方援兵碰上。
事實上敵方的援手確實來的很快,已經趕到了兩個斃命者之前的潛伏點。
為首是一個體態健碩的蒙面大漢,是個有全套衣裳穿的,腳上居然還穿着靴子,身後跟着十幾個蒙面人。
見現場沒人,轉一圈看到了熒光指印標記,一群人立刻呼啦啦追了去。
兇殺點離這邊其實並不算遠,重點是師春之前怕夜長夢多,不敢拖長了時間,就近動了手。
十幾個蒙面人很快便趕到了事發地的峽谷,因聞到血腥味而稍停,然後便發現了屍體。
蒙面大漢從腰間摸出了一支精緻的火摺子吹燃,親手揭開了兩顆腦袋上的蒙面巾,照清兩名死者面容後,深呼出了一口氣,又檢查了一下打鬥地的環境後,走到峽谷外面盯着夜幕中起伏的曠野凝望了好一陣。
不知兇手去向,知道瞎追也無意義,回過身扔下一句話便獨自走了,「你們善後。」
一路飛掠的他,沒去別的地方,直接趕到了礦區。
一輪明月已在夜空熠熠生輝,清冷的光,如水銀潑灑。
礦洞外的躺椅上,祁自如閉目養神,左右是兩名轎夫守着,洞口有七八名監工封鎖把守着。
申尤昆不在這裏,被洞外的舅舅趕進了礦洞裏面親自盯着。
一道人影從山上直接飛身跳落在了山谷內,洞口守衛紛紛看去,有人喝道:「什麼人?」
守衛們紛紛拔出了武器,祁自如也睜開了眼看去,只見一個體態健碩的蒙面大漢正不疾不徐走來,他當即出聲安撫左右,「無事,自己人。」
蒙面大漢並未走到這邊,隔着數丈遠便停下了,對祁自如微微點頭。
祁自如撐着起了身,拒絕了左右轎夫的攙扶,也阻止了兩人跟隨,獨自走了過去,到了蒙面大漢身邊未停,後者立馬跟了過去。
洞口的守衛面面相覷,都感受到了申尤昆這邊力量的強大,居然還另有人手。
走到了大概能避人竊聽的位置後,祁自如才停下了,沒說話,等着。
蒙面大漢湊近了低聲稟報道:「有人從我們外圍沖了出去,還殺了我們兩個人。」
「我以為你是來報喜的。」瞬間臉色陰沉的祁自如扭頭看向了他,「連我給你的東西也降不住對方?」
蒙面大漢:「沒派上用場,對方下手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有點不正常,我以最快速度趕到了現場還是晚了,沒看到兇手是什麼人,有幾個人。
從案發點的位置來看,我們的人手跟上兇手沒多遠就被發現了,現場甚至沒發現一丁點多餘的打鬥痕跡,可見打鬥結束的很快。
從斃命方式來看,兩個人應該是同一人殺的,其中一人甚至沒來得及拔出武器,所以兇手要麼是實力太強,令我們的人連反擊和逃跑的機會都沒有,要麼就是偷襲。不管是哪樣,這個兇手都不簡單,是從這裏跑出去的人嗎?」
說完便靜候着。
祁自如臉色不太好看,他自然知道是誰幹的,只是沒想到自己在外圍的精心佈置竟如此的不堪一擊,那廝竟如此輕易就脫了身,倒顯得他們甥舅二人都挺可笑的。
之前就擔心後手可能會攔不住,誰知果然漏網了,看來這事只能是上報給家族了。
他之前也想過要隱瞞,後來想到知情者還有跑掉的那位大當家,誰知奪了寶是幹什麼去了,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抖出來,權衡後打消了瞞報的念頭。
幾個呼吸平緩了情緒後,他徐徐道:「這裏事快完了,收攏人手到這附近來候命吧。」
「好。」蒙面大漢略點頭應下,旋即轉身而去,幾個飛掠蹦上山頂消失了。
附近山坳里的師春和吳斤兩緊貼在山體陰影中不敢動彈,看到了蒙面大漢離去的身影。
他們才剛剛趕到。
沒錯,先出發的還不如蒙面大漢先到,後者敢直線全速奔赴,他們更小心些。
等他們悄悄摸到山谷邊緣,能看到山谷內及礦洞口的情形時,祁自如已回椅子上躺下了。
「怎麼感覺這山上的守衛都沒了,不會這麼快就滅口了吧?」吳斤兩微聲好奇了一句。
師春對他做了個噤聲閉嘴的動作,雖然躲的較遠,但還是小心為上。
接下來便是枯等,觀察之餘,師春也在暗暗施法觀察自己體內,終於有了時間琢磨紫閃閃星雲進入自己體內的異變是怎麼回事。
星辰挪位,明月也漸漸去了另一邊,時間漸漸到了後半夜時,快要打哈欠的吳斤兩忽然眼睛一睜,胳膊肘輕輕碰了下師春。
不用他提醒,師春也看到了,申尤昆從洞內走了出來,手上似乎有點什麼發光的東西。
是一支燃香,申尤昆走到了躺椅前,「舅,已經完工了,都挖出來了。」
祁自如看了眼他手上香,問:「都點上了?」
申尤昆點了點頭,悄悄瞥了瞥洞口的幾名守衛。
祁自如對一旁的轎夫道:「喊人來抬東西吧。」
很快,一顆流星從一名轎夫手中砰的彈射而出,又在空中砰一聲炸開成焰火。
趴在山上陰暗處的師春二人抬頭看着。
不多時,一群蒙面人從礦洞一側的山上沖了下來,足足有差不多三百號人。
吳斤兩看的呲牙,又推了把師春,對他做了個咱們沒戲的手勢。
帶隊而來的蒙面大漢走到了祁自如跟前聽令狀,祁自如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隻烏布小口袋給遞給他,道:「不好裝就拆開了裝吧,一根骨頭都不許漏,全部裝上。」
大多本地土著都不認識這烏布小口袋,申尤昆卻是看的眼睛一亮,別人不認識他認識,這是法寶「乾坤袋」,內里的法寶空間可不小,這檔次的法寶他還真沒用過。
沒想到連這法寶都弄進來了,現在終於知道了要怎麼將那麼大的骨架子給弄走。
蒙面大漢接了口袋點頭,揮手招呼上人馬直奔礦洞內。
一群人從洞口七八名守衛身邊穿插而過時,一頓寒光亂影閃過,同時有「啊」的幾聲慘叫發出。
已經進入洞內,大步帶頭在前的蒙面大漢喝了聲,「記住,一個活口不留!」
後面立刻響起了一片武器唰唰拔出的動靜。
待到大批人馬全部入洞後,洞口倒下了七八具屍體。
申尤昆看了看躺椅上閉目養神的舅舅,再看看血泊中的屍體,嗅着濃郁的血腥味,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抽,他之所以怕這個舅舅不是沒原因的。
靜伏暗處的師春和吳斤兩面面相覷,後者微聲道:「真開始了!」
礦洞內充斥着一股煙火氣,淡淡的煙霧飄蕩,不時還能看到洞壁上插着的未燒完的香。
走到礦洞深處,地上陸續出現了倒斃之人,越往前越多。
有人蹲地翻看,見一個個面色烏青瞪大着眼,驚疑道:「這是中毒了?」
話剛落,便有人扶牆喘氣道:「不對,頭,這洞裏的煙氣有問題。」
類似反應開始接連出現,現場頓慌亂成一片。
「頭,快撤,有毒!」
為首的蒙面大漢卻置若罔聞地繼續前行,漸行漸遠之際,淡淡回應了一句,「晚了,你們已經吃了一個多月,藥引子已經催發。」
亂成一群的人卻沒聽清他說什麼,已經有人接連倒下。
有人向洞外急奔,卻無一能跑出去,紛紛倒在了半路上。
礦洞盡頭的「t」形路口,蒙面大漢看到了那條橫亘的龍骨,抖開了手中的乾坤袋
他再次出現在洞外時,只有孤零零一人走出,他身後的礦洞內傳出了劇烈的嗡隆聲。
趴在地上的師春二人驚疑相覷,能感受到地面上傳來的劇烈震顫,一陣又一陣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轟!轟響中一股炮射的巨大煙塵從礦洞內衝出,月色下清晰可見,孤零零而出的蒙面大漢任由後背遭受衝擊,整個人被濃密的煙塵吞沒。
兩名轎夫已經帶着祁自如閃遠了些,順手也拉上了申尤昆。
滿臉驚疑的師春嘀咕自語,「塌了!」
吳斤兩有同感,也不知這幫人用了什麼法子搞塌了礦洞,只出來了一個人?
兩人頗有些震撼,原以為只是將礦洞裏本來的那些人滅口,見到後來的三百號人行兇,還以為自己白來了,沒了下手的機會,沒想到對方居然連那三百號人一起給幹掉了。
不多時,蒙面大漢又從滾滾煙塵中走了出來,將乾坤袋獻給了祁自如。
祁自如檢查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咱們走吧。」
兩名轎夫抬了他轉身,蒙面大漢則撈了申尤昆的胳膊,一起向一側的山頭飛掠而去。
伏於暗處的師春臉上閃過狠色,一把抓住了吳斤兩的肩頭,沉聲道:「只要幹掉那三個,另兩個就是廢物,二對三,敢不敢上?」
「嘿嘿,我大刀早已饑渴難耐!」一臉獰笑的吳斤兩說着就躥了起來,拖着大刀就朝目標去向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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