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耶羅緙想到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從前她的兒子過的悽苦,佟翎從未透露半字,甚至在宮裏無人願意養着他,硬是不遠千里送到隴南,貴妃接回去,也從未得到佟翎半分幫助。
自己多年去信,詢問兒子的事情,他只說一切都好。
那日看宗暘的表現,顯然他過的不好,佟翎從未說及過,更未說起過他是養在林貴妃身邊的。
看着耶羅緙不再多言,佟翎忽的起意說道,「多年未見,我為你備了件禮物,盼着有一日再見,你能看看。」
耶羅緙驚訝看他,而後二人一道策馬到了城郊。
城郊一出別苑,曲徑通幽。
西邊曾經安置流民,地域寬廣,在西邊偏南的地方有一處院子,名喚「淅川」。
二人進去,前院如普通院落般,就像是普通家裏的院落一般。順着遊廊到了後院,一片鬱鬱蔥蔥的茂林後,卻見別有洞天。
一時間,有種穿越回到了少女時分,當年自己就住在那樣的別苑裡,就是樣子也都相差無幾。
耶羅緙一時間回憶湧上心頭,只覺得酸澀,那個院落是當年宗政給自己安置的住所,在那裏自己曾看了許多書,與宗政度過了最美好,又最慘烈的一段年歲。
「如何?」佟翎道,「這院子我花了心思,以為你不會再見,準備給自己養老用的。」
「真是恍若隔世。」耶羅緙一時間有些哽咽,「這世間只有你或是牧大哥會如此對我了。」
提到牧致,佟翎心中一緊。
過往諸般早已物是人非了,耶羅緙還以為他們三人如最初一般。
看着耶羅緙如此感動,好像多年心愿得償一般,「我知道你會喜歡的。」
「幾年前,這裏的房子有糾紛,衙門斷了好多年的官司,一直到當事人也過了身,他們的孩子只想賣了。我便買下,按着當年的樣子建了這樣的屋子。」佟翎說着,又看了看耶羅緙的臉。
「我還記得你極喜歡那個院子,擺弄花草,又愛看書。」
耶羅緙苦笑一聲,「你與牧大哥也時常來,我們一說就是半日,如今就剩你我了。」
佟翎長長嘆一聲,「是啊。」
說着,耶羅緙走到院落,佟翎居然還做了張與從前一樣的搖椅,那張椅子在自己與宗政爭執時,被宗政一把摔壞了。
那時候,宗政就決定了,要納了林氏。
她們之間大吵一架,她不想聽那些大道理,二人不歡而散。
耶羅緙坐在身邊的那張搖椅上,看了眼佟翎,饒有興致的歪頭問道,「你將女兒嫁給我兒子,為何信中從未提及?」
佟翎轉而一笑,坐在耶羅緙對面,就像從前那般的二人。
佟翎解釋道,「你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得是喜事,我也不知道如何說。」
看耶羅緙不語,佟翎繼續說,「妗妗她對宗暘用情頗深,宗暘卻對她沒什麼感覺。只怕是一段有緣無分。」
「對了,跟你一道在楓樹林的那個,席家的。宗暘喜歡她,我便不知道如何與你說此事。」
佟翎解釋的倒也是實情。
耶羅緙蹙眉,「我對不起宗暘,他喜歡那個席家小女,席家門戶小了些,便是我不同意,也沒有臉面制止他。」
聞言,佟翎是歡喜的,說明耶羅緙也是瞧不上蓆子殊的,頓時想到一人,變得有些猶豫。
「怎麼沒有跟着北胡隊伍一起,許是陛下會失望。」佟翎說道,「當年你怎麼不願將身份告訴陛下,這麼多年了,為着宗暘,怎麼也該見一面才對。」
他說的情真意切,耶羅緙確當即起身,目光變得凌冽了幾分,「莫要再提,若是再提他,你我以後也只當陌路才好。」
說着,耶羅緙就朝着門的方向走去。
她不在是少女絡珂了,她是北胡女帝耶羅緙。
佟翎再見她,只有這樣的感覺。她變化的太大了,與她一起說話,居然讓自己有種戰戰兢兢的感覺,便是被他看一眼,都覺得要思量思量自己的話,是不是不妥。
絡珂長大了,變成一個不容置疑的帝王。
只是耶羅緙沒走多遠就頓步,「明日午時,就在這裏,讓宗暘帶着她的新婦來見見我。席家不便,就在此處吧。」
說罷,她就離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最開心的便是佟妗妗,這說明她的婆母是在意她的,認可她的。
只是開心不足半刻,馬上落寞起來,「宗暘會不會覺得是我故意為之,他的身世,並未提及過。」
「不必擔心,我與他母親是舊識,相約一見在正常不過。你只管大大方方的說明就好,如此也能顯得夫妻間坦誠相見。」佟翎說道,又想到耶羅緙如今的身份叮囑,「她不僅是你的婆母,更是北胡的女帝,說話做事定要慎之又慎。」
只要耶羅緙認可佟妗妗,日後便是誰都沒用。
「是,女兒知道了。」佟妗妗瞭然,隨後走到妝奩盒裏,拿出一匣子的金銀給了郭嬤嬤,「嬤嬤,尋個眼生的,將這個送給仁王府的蓆子沄。」
郭嬤嬤應聲退下。
佟妗妗心中萬分滿意,「多虧了這個為仁王府的夫人,將消息遞了來,否則我還不知道她住在席家。」
佟翎點點頭,他能感受到妗妗越發老道,若想日後成為皇后,就是要這般利用一切鞏固自己的勢力,只要佟妗妗好,靖安王府才能好。
「只是你要小心,那個女人不是省油的,別叫她牽扯出你來。」佟翎提醒道。
「放心吧,都是金銀,並非銀票,查不到。」佟妗妗說着,「堂堂仁王府,居然將她都養不起了,竟對些黃白有了心思,真是小家子氣。」
「沒有娘家儀仗,仁王府看似她做主,開銷用度卻有貴妃把持,她能有什麼活動的。」
佟翎更甚的意思便是,佟妗妗你的儀仗就是靖安王府,沒有娘家你什麼都不是。
父女說話間,就聽到門外傳喚,「王爺到。」
章王進來後,對着靖安王行禮,佟妗妗不敢受禮側了過去,「靖安王安好。」
佟妗妗恭敬道,「夫君安好。」
禮數盡到,靖安王佟翎開懷道,「我今日必須要來趟,今日我與你母親相見,多年舊友甚是開懷,隨即就相邀明日叫上你們夫婦一起,她還未見過這位兒媳呢。」
聞言,宗暘一怔。
他們二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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