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府。
宗遲將一張皺巴巴的紙帛攤開,放在桌上。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宗遲默念畢,嘴角輕輕揚起一個笑意,只是片刻便重回嚴肅。
似是怕被人看去了臉上的變化,男人垂了垂眼,輕嘆一個字一個字念,「詹雲。」
那聲音幾乎是聽不到的,這個名字少有人念及,他只覺得心中沉悶,母妃始終將自己作為權利鬥爭的武器,若是不能登上儲君之位,失敗即是終結。
紙帛是宗莨及笄禮上,一個小宮女掉落在石階上的,席雙雙,真是寫的一筆好字。還有那句,「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可柔情似水,又可氣勢恢宏。
早在都城開始有席家嫡女愛慕當朝二殿下的流言時,他就見過這個蓆子殊了,真是一個妙人。
徐臾,只聽到外面有聲騷動,宗遲聽到趕緊掩蓋住桌上的紙帛。一個聲音火急火燎喚道,「皇兄?二哥?二哥?」
是七皇子,宗暘。
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宗暘一身軟甲健步如飛,的進來。
「仲玉啊,怎麼莽莽撞撞的。」宗遲道。
宗暘氣沖沖的,將柄弓箭放在桌案上,「二哥不知道,我打了一隻狐狸,想給二哥做初冬的圍領,被,被大哥一把火燒了。」
宗遲冷哼一聲,皇家後嗣,是不能總沉醉於兒女情長。大皇子祈王虎視眈眈,若是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的一把火將自己這個敵人燒死。
「我說是給二哥的,大哥竟一個字都沒說,看了看那狐狸就吩咐手下燒了。二哥,你總要仲玉忍耐,要忍到何時?」宗暘氣的臉紅脖子粗,將桌案上的茶吃了個乾淨。
「你就是小孩子氣,耐不住性子。一副字練了個幾個月了,都寫不到一起。竟連席家那丫頭... ...」宗遲脫口而出,話沒說話就噤聲了。
真是糊塗,便是宗暘不是威脅,也不該將心事隨意吐口,落人口實。
宗暘歪頭盯着仁王宗遲看了半晌,「二哥?二哥?皇兄?」
他恍然,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是說,別總是招貓逗狗的去打獵。這王府哪裏會缺一條圍領?好好看書才是正事。下次入宮見到父皇,你那筆臭字別又惹得父皇厭棄。」
宗暘,出身罪奴之子。
聽說是個宮女,生下他就死了。因為出身微賤陛下見到他就蹙眉厭棄,動輒責問。宮裏最是拜高踩低的,他小時候過得很苦。
林貴妃執掌後宮後,將宗暘接到宮裏與宗遲一道教養,從小親厚。宗遲封王后,宗暘便一直住在王府。
說到當今聖上,宗暘眼底流出一抹黯然,嘟嘟囔囔道,「二哥,仲玉從小無人教養,學問是沒救了。日後二哥若登大寶,賜我一個宅子讓我遠離皇宮,涉獵飲酒馬球竹牌,想來是用不上寫多少的字,此生便也足矣了。」
聽到他口無忌諱,宗遲起身提聲呵斥,「住嘴,你再口無遮攔就回母妃宮裏,儲君之事也是你可以妄議的?」
宗暘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委屈的低了低頭,「這滿都城,誰會在意我的話啊?」
他自小無母,父親是最尊崇的存在,是君卻算不得父。可以說是無父無母,誰能想得到一個皇子十歲之前,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看着宗暘的樣子,宗遲拿起弓箭遞給宗暘。
「仲玉,有些話不能說。祈王是大哥,是嫡長子。你如此說豈不是會得罪了大哥。大哥的劍從無鬚髮,又是個暴脾氣的。」
這個大哥祈王宗義,在宗遲心裏就活脫是個莽夫,只等着一個天賜良機,他便會自取滅亡。
一番談話,宗暘深有感觸,拿着那柄弓箭回到屋裏。
「誰?」帷帳後的動靜,引得宗暘注意,側目看去宗暘目光中露出三分殺氣,像是刀刀利刃即刻就朝着帷帳後殺去。
從帷帳後走出一個男子,露出半個身子,輕輕跪在地上,「是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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