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金斯拿到自己酒肉朋友的屍檢報告與死者交流對話記錄副本,只比北方王國哥本哈根警察廳的各位職業組的大老爺們晚了一個小時——這多虧了職業組裏有人是尤塔里家族佈下的棋子。
看着報告上面哈羅德·納什的死因,尤塔里犯罪集團的小開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然後扭頭看向身後的奧梭種大塊頭:「尤里叔叔,你能用鉛筆殺死一個人嗎。」
「能,但很難,除非有效命中致命部位,但鉛筆不是刀斧,它太脆弱了,如果目標會硬化皮膚的超凡能力,或者擁有石膚術捲軸或石膚藥水這樣的道具,鉛筆是不可能殺死他們的。」
「哈羅德·納什,被一支鉛筆從顱骨的縫隙中捅入並直擊大腦,他死了。」希金斯將手裏的報告遞給了他的尤里叔叔,後者看了一遍,有些凝重:「我記得沒有錯,您前兩天剛剛將關於包括哈羅德·納什在內的幾個人的情報收集起來。」
「準確來說,是四十三個小時前。」希金斯嘆道。
「四十三個小時,艾爾什家族的那位小先生很顯然不可能是兇手,我見過哈羅德,他很高,那位小先生沒辦法辦到這一切。」尤里說到這裏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思考:「他不可能用這樣的手段殺死哈羅德,但哈羅德的行程你只告訴過他,假設沒有另一個復仇者,那一定就是有人為那位小先生幫了一把手。」
「你覺得這個兇手的身手如何。」希金斯翹起腿笑着問道。
「我沒有見過他,所以也說不上來,但這一手非常精妙,這樣的手法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定是外來者,很有可能是南方的,因為那一片區域我們了解不深。」將報告交還給希金斯,忠誠的家族管家低下頭:「少爺,您真的相信那位小先生嗎。」
「當然信了,我算是怕了他了,他和貝蒂只見了一面,就從她的幾句話語裏得出了結論,我在他的面前仿佛沒有秘密。」說到這裏,希金斯笑了笑:「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他來這兒,是想學着拍電影,但他又偏偏能做大事。最重要的是,他是艾爾什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我沒得選擇。」
「需要找人跟蹤他嗎,少爺。」尤里問道。
「不,別找人,這位公爵好大孫身邊誰知道是不是有艾爾什家族的保鏢在,也許就是那個刺客,而且你也別忘了柯里昂家那個精靈管家,雖然他不一定會管杜林,但無論是誰,你的人對上他們都是死路一條,不要自尋其辱。」說到這裏,希金斯想了想:「對了,如果是他的那隻雕鴞送過來的消息,第一時間交給我或者聯繫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告訴父親。」
「是的,少爺。」奧梭熊人用力的點了點頭。
希金斯靠到了椅背上:「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這樣,你找個偵探,幫我調查一下薩里奧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夠錢,讓我們看看,這薩里奧家到底是得罪了誰,還是說真有什麼他們搞不定的妖魔鬼怪在作祟。」
「好的,少爺,我這就去找偵探。」
「去吧,找個有名氣一點的,讓他好好掀個底朝天。」
等到熊人離開,希金斯將他自己埋在了大大的椅子裏。
死者交流報告他剛看完,只能說這世道做什麼都好,千萬別做酒混子。
為什麼?
你看看這記錄。
問題一:你看清殺你的兇手的臉了嗎。
答:沒看清。
問題二:他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嗎。
答:有。
問題三:說了什麼。
答:沒記住。
尤塔里家的家訓有一條是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這也太他媽難繃了。哈羅德你這個白痴就不能少喝點酒嗎,你知道給伱做死者交流的法師先生有多絕望嗎。
不,你什麼不知道,你這個白痴已經死了。
希金斯將報告丟到茶几上,將雙腿架了上去。
哈羅德雖然是一個白痴,但相比起哈羅德,杜林·艾爾什其實非常危險——從收集的情上可以顯示,這個小子就像是十三年前石頭縫裏崩出來的那樣,一路順風順水,在軍方有名望,是工程學院的寵兒,是工匠協會的好合伙人,十三歲的孩子造槍造車,在今天之前希金斯要是聽到這些,一定會覺得這是誰家孩子鍍金鍍瘋了。
而且這小子真的是人生贏家,如今首都圈法師學院最好的女孩安塔·艾耶是他的盟友,是艾爾什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可希金斯卻沒能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自滿。
是誰幫你殺的人,你又是怎麼和他認識的。
尤塔里家族有家訓,多疑是求存之道。可做為繼承人的我卻看不懂你,更看不透你。
和你這樣的傢伙合作,對於家訓來說是大忌諱,可你描繪的未來太美好,你說你能為我向貝蒂解釋——希金斯看向了窗外,他聽到有人在叫他。
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他看到幾個林克斯崽,為首的是凱恩斯·薩連德。
「我下來!」
這是尤塔里家的行動隊,忠誠的夏特種林克斯崽子,他們大多都來自東部領,或者從別的國度的應徵者中挑選而出。
到了樓下,希金斯示意他們進房間。
「頭兒,我們有點麻煩。」凱恩斯·薩連德是行動隊的頭。
「尤米的事,對嗎。」凱恩斯說有事,那就一定是尤米的事。
「對,今天我們的人在尤米家對面的小巷口發現了有人在盯梢,一個流動攤子,從攤主到食客都在看着尤米的宿舍出入口。」凱恩斯說到這裏沉默了下來。
他在等一個命令。
希金斯很想罵娘,但這於事無補:「運貨船上給他留一個位置,下一班什麼時候走。」
「兩個月後,我現在已經讓他住在郊外的安全屋了,這次的事情是我弟弟的錯。」凱恩斯說到這裏跪在了希金斯面前。
「但這不是你的錯,起來,我告訴尤米,北方主義的那些破事他最好少管,他的朋友羅賓·肖瓦爾和法比安·艾耶都已經死了,他要報復出賣好朋友的人我沒有意見,但我不想有一天北方秘密警察衝進我家找他。」說到這裏,希金斯伸手,將凱恩斯拖了起來。
「謝謝您,少爺。」林克斯崽看起來很激動。
「我知道,你們林克斯崽都同情北方主義,覺得公正與公平才是人間正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在對抗什麼,你們要對抗的是人類世界的貴族,他們的國王,他們的皇帝,甚至還有他們的信仰,北方主義有神明庇佑嗎,能殺死庇佑着貴族和國王的那位嗎。」說到這裏,希金斯看向這些林克斯崽。
他也知道,原初造物主憐憫着每一個可憐人,但他真的願意為了一些年輕人發瘋一樣的臆想而與整個人類神系開戰嗎。
希金斯不敢越俎代庖。
林克斯崽們天真的以為這樣的世界非常美好,仿佛也覺得家族並不喜歡北方主義,畢竟尤塔里家族在這樣的世界終究會身死族滅。
是啊,這樣美好的世界不會歡迎尤塔里家族這樣的犯罪集團,但希金斯更想有朝一日站在陽光下,哪怕一貧如洗。
但是希金斯又非常的擔心,擔心到了那一天,他的貝蒂會不會還是他的貝蒂。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個答案,等的心焦如焚,等的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