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看到從城門那擁出了五六十個緬兵,他們並沒有什麼陣型,只是蜂擁而出,也不停留,喊叫着往碼頭這邊衝過來。
於是,沐天波便對身邊的人說道:「一會先丟一個手雷看看,要是能把他們嚇回去就最好,嚇不回去,我們就再丟兩個。」
說到這裏,他看向總兵王自金說道:「記得,別忘記取了保險栓!」
之前的投彈中,真是王自金忘記了取出保險栓,幸好聽到爆炸聲不對,找了之後找回來,依舊能用。
王自金聽到沐天波的提醒,不由得臉紅了一下,當即回答道:「國公放心,這次肯定不會了!」
另外一個負責丟手雷的總兵陳謙,提醒沐天波說道:「國公,我們的手雷不多了。」
沐天波聽了,連忙統計了下,他們手中一共還有七個。
於是,他便連忙說道:「還是要省着點用,先丟一個,然後再用這機槍。記住,他們不沖,我們不打,拖到船回來接我們就成!」
說話間,那些緬兵已經衝過來了。
陳謙從家具堆里站了起來,找了個空檔,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助跑,扔出了手雷。
城頭上,莽白等人都盯着碼頭這邊的,看到陳謙的動作,他們便立刻睜大眼睛看着。
就見一個石頭一樣的東西被扔了出來,落到了那些囚犯堆中。
「轟!」
爆炸聲中,囚犯頓時倒了一片。
莽白等人這次看得清楚,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都有些後怕,虧了那會跑得快,要是被這東西丟到的話,估計命就要沒了。
而那些正在衝鋒的囚犯,聽到爆炸聲之後,大部分人都停了下來,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後面是什麼情況。
這一看之下,這些人看到倒在地上的一大堆死傷,頓時就傻眼了。
而還有幾個比較心大的囚犯,為了立功折罪,壓根沒管身後的動靜,還在舉着武器,嗷嗷叫着衝鋒。
沐天波一看衝過來的緬兵就五六個,而且還是比較散開的,他便馬上說道:「丟手雷不划算,等我用機槍。」
趴在家具上,此時的他,也是有點緊張,雖然已經在腦海中演示了無數遍怎麼用這個機槍。
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沒法做到心到手到,而是在腦海中默默想着開槍的要點,先打開保險,用肩膀頂着槍托,眼睛湊過去,三點一線,然後按下了扳機。
「噠噠」
這個位面上,第一次機槍聲響了起來,並且還是點射的打法。
沒辦法,沐天波記得朱海軍說的,人少的時候,最好用點射,這樣節約子彈。
隨着槍聲響起,一個倒霉的囚犯,跑得最快的那個,正在跑着呢,就仿佛撞到了什麼東西,一下栽倒在地。
沐天波感受到了朱海軍所說的後坐力,不過他是武將,對於這點後坐力並沒有特別感覺。一直盯着目標,看到目標中彈倒下,他頓時大喜,連忙又三點一線瞄準下一個緬兵,再次扣動了扳機。
「噠噠」
碼頭和城門也就五十米左右,沐天波所在的位置,是碼頭離城門的最遠處的樣子,因此距離大概在七八十米的樣子。
那些囚犯跑過來,此時其實已經非常近了,也是如此,沐天波雖然第一次開槍,卻也能打中。
第二個跑得最快的囚犯,同樣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下栽倒在地。
此時,其他囚犯已經跑到離沐天波他們不到二十米左右了。如果他們不管不顧,繼續衝鋒的話,以沐天波的應對措施,估計會被他們衝到近前。
但是,這些只是囚犯而已,並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更不是不怕死的精銳之軍。因此,他們聽到槍聲響起,然後跑前面的兩個人都倒在他們面前死了。
頓時,哪怕他們離沐天波都不到二十米左右了,還是嚇得停了下來,有些驚恐地看着他們面前那個中彈的同夥,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接着沖,還是該退回去。
正在這時,沐天波又開槍了。
這麼近的距離,簡直就是活靶子,頓時又打倒了一個囚犯。
剩下的囚犯一見,已經知道他們該怎麼做了。當即轉身,用來時的狂奔速度,瘋狂往城門那跑去。
那些因為爆炸聲而停下的囚犯大部隊,看到他們逃回來,那沒得說,跟着往回逃了。
第一次進攻碼頭的戰事,以緬方這邊失敗而告終。
城頭上的莽白,又是驚訝了,因為他們又有了新發現,不知道沐天波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不需要裝填,就能接二連三地開槍?
看着那些囚犯都逃到城下,驚恐地站在那裏,莽白也是怒了,當即喝道:「一群飯桶,傳令,讓他們再沖,任何人敢半路逃回來,全都就地正法!」
對於這些囚犯的性命,他當然不會在意了。
站在城頭上觀戰,他也注意到了,剛才那些人都沖不停下的話,應該是有機會衝過去的。
說完之後,他又接着補充道:「誰先殺了那些明人,搶到明人手中的東西,不但免罪,還重重有賞!」
碼頭這邊,沐天波看到打退了緬兵,便欣喜地看着手中的機槍,感覺真的是非常好用。不像他們這個時代的火器,打一槍之後,要裝填半天,實在太麻煩了。
邊上同樣擁有機槍的錦衣衛掌衛事任子信,看看自己手中的機槍,非常地羨慕,對沐天波說道:「國公,下回讓我開槍吧,您先休息會!」
作為武人,有這麼厲害的武器,當然是想試試的。
其他人的眼神中,明顯也有羨慕之色。不過很遺憾,他們手中並沒有機槍。
沐天波聽到任子信的話,馬上嚴肅地問道:「記得怎麼開槍麼?」
任子信一聽,立刻回答道:「國公放心,當然記得,絕不會忘記。」
沐天波聽了,便准了他的請求。
正在這時,陳謙提醒道:「那些緬兵又衝過來了。」
沐天波聽到這話,抬頭看去,發現還有三十來個緬兵,卻是又大喊着往這邊衝過來。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群穿統一軍服的緬兵,舉着刀槍,跟在他們身後,排成一長排,在徐徐推進。
看到這一幕,沐天波頓時嚴肅了起來,道:「那後面的督戰隊跟着上前了,這次怕是會一直衝過來。」
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之後,他立刻吩咐道:「扔一顆手雷試試,要是嚇不住他們的話,機槍要用連發的功能,掃射他們。」
邊上的人聽到了,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立刻答應一聲。
他們這邊,一共就十來個男的,剩下的都是女的,並沒有戰場廝殺能力,一旦被這群緬兵衝到面前的話,肯定會有死傷。如果後面的緬兵再趁機衝上來,那全軍覆沒都有可能的。
那些女人們,看着緬兵大喊着再次衝過來,都堆在地上,擠成了一團,顯得很是害怕。
「殺啊」
在緬語的喊殺聲中,這些囚犯離得越來越近了。如果仔細看的話,他們雖然喊得很兇,但是眼睛深處其實是有驚恐的。
還是陳謙,一個助跑,一顆手雷再次被扔出,落到了衝鋒中的緬兵隊伍中炸開。
「轟!」
不用說,手雷落地的四周,又是死傷一片。
這些囚犯嚇得全都停了下,轉頭看到督戰隊正在緩緩前進,手中的刀槍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於是,他們便又開始往碼頭衝鋒了起來。
任子信見了,立刻開始瞄準,扣下了扳機。
「噠噠噠」
連綿不絕的機槍聲,頓時在這個時代響了起來。
衝鋒中的緬兵,猶如割麥子一樣的,隨着槍聲的響起,一下倒了一大片。
看到這一幕,本來想開槍的沐天波都愣住了。
眼前所見這收割人命之快捷,真的是他生平所見第一次。
任子信似乎是殺紅了眼,一直扣着扳機,嘴裏在喊着「殺」。
三十發子彈的彈夾,被他一次性傾瀉而出,都打光了還扣着扳機不放。
衝過來的這些緬兵,就在短短的十幾秒中,基本上都倒在了他們的面前。
跑在最後的幾個緬兵,幸運地堅持到了任子信打空了彈夾。
不過他們看着眼前堆成屍山一般的小山,看着流了滿地鮮血的場景,根本就喪失了再衝鋒的勇氣,怪叫一聲,扔了手中的武器,轉身就逃跑了。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都是一臉震驚,目瞪口呆。
沐天波等人,萬萬沒想到,這個機槍收割人命,竟然是如此之厲害,甚至可以說是恐怖!
就這麼幾個呼吸的功夫,二十多人全都被殺。
如果說,要是人人都有一把這樣的機槍,不需要多,只要一千人足矣,就能光復大明,滅了滿清!
就連已經停下來的任子信,看着眼前的屍體堆成山,都有點不可思議,這竟然是他剛才就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內就把他們都殺了?
最終,還是沐天波先回過神來,趕緊對任子信說道:「還傻愣着幹什麼,換彈夾,換彈夾啊!」
一聽這話,任子信才回過神來,連聲答應,拿下彈夾,遞給身後的宦官,同時從身後的宦官手中接過彈夾,重新安裝到機槍上。
換完之後,他才不得不感慨道:「看看,就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操作,就相當於是裝填了三十次的彈藥,而且可以連續射擊。這個機槍,實在太強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之後,又接着感慨道:「如果我們也能造這樣的機槍,那就殺滿清狗猶如殺雞一般了。」
眾人一聽,皆是點頭,深以為然。
這時,任子信身後的宦官問道:「國公,地上的這些怎麼辦?」
說着,他用手一指子彈殼。
沐天波見了,這才注意到那些子彈殼,當即回答道:「當然是撿起來收好了,這可是銅做的,都是錢!」
能不能再用,他不知道,就憑這是銅做的,他就知道這東西不會便宜。
並且看這個子彈殼的外形,他感覺有一種難以表達的美,甚至比起美人都要美!
那宦官一聽,連忙去撿彈殼。
其他人聽了,也一起去跟着撿。
不管怎麼樣,這東西拿上一個,回去說這次殺人如麻的場景,也算是有個證據。
逃回去的那些囚犯,並沒有逃了一命,被後面的督戰隊給殺了。
城頭上,緬王莽白和他的臣子,看得目瞪口呆。
就視覺效果來說,手雷不如機槍收割人命來得震撼!除非是一片片的手雷丟過去,連續爆炸之下才行!
半天之後,有人忽然大聲喊道:「船回來了!」
莽白聽了,立刻抬頭看去,果然看到被明人搶走的船又開回來了,顯然是要接這些明人過江。
這一刻,莽白很是有些無奈。
如果只是手雷的話,他覺得人多還可能衝過去。但是,他剛才見識了機槍的威力。
人多有什麼用,機槍掃射之下,衝過去的人群,那是成片倒地的。
至少在他看來,人再多都沒用。
當然,如果對機槍了解的話,估計肯定會繼續用人海戰術,耗盡沐天波他們的子彈就可以。
但是,關鍵的是,這些古人壓根不清楚機槍的原理,不知道那機槍其實也是射出子彈,而子彈是有數量限制的。
因此,莽白只能是無奈地看着碼頭那邊,看着船隻靠岸,還有那些明人上船,緩緩地離開碼頭,往對岸駛去。
看了一會之後,一個文官先回過神來,向莽白奏道:「殿下,如今明人北去,大清那邊,該如何交代?」
早在永曆十五年正月初六時,當時的緬王莽達喇就曾派遣使者去雲南,提出以交出朱由榔為條件請大清軍隊合攻李定國、白文選部明軍。
不過吳三桂也是鬼精,他想讓東吁王朝這邊先和李定國的軍隊拼一把,以達到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因此他只同意派兵搖旗吶喊而已。
這一次,莽白就存了心思,弄死永曆皇帝的身邊臣子,然後把永曆皇帝等人看準機會,送給大清那邊,讓他們出兵再滅李定國他們。
可如今,沒弄死明人,反而讓他們全跑了。要是回頭大清那邊向他們要人的話,那就交不出去了。
莽白一聽,頓時又有些慌了。
他連李定國的軍隊都打不過,而大清軍隊又是比李定國的軍隊還厲害,一旦大清軍隊責怪的話,他根本承受不起大清那邊的問罪。
想了一下,最終莽白下令,派出軍隊,一邊追擊明國皇帝一行人,一邊派出使者,趕去給大清那邊報信。
這麼一來,至少能讓大清那邊知道,他是真心想抓了明國皇帝獻給大清,只是無奈明國皇帝那邊突然有厲害的妖法,所以才沒本事抓明國皇帝。
再說沐天波這邊,在機槍逞威之後,緬人再沒有進攻,他們便得以順利上了船,返回北岸。
女人們躲在船艙,相擁而泣,終於脫離險地,平安了;而男人們,則聚在甲板上,興奮地談論剛才的一幕,所有人,幾乎都是圍着沐天波和任子信,羨慕地看着他們掛在脖子上的機槍。
在北岸這邊的人,是能聽到對岸傳來的爆炸聲和機槍聲,雖然已經不是很響,但是確實還是能聽得到。
他們知道,碼頭那邊肯定發生了戰事,因此都有些擔心着。
本來的話,太子朱慈煊甚至都想返回去接應的,但是皇后肯定不讓他過去,就只好站在岸邊眺望。
沐忠亮自然也是,看着返回的船上,有他爹的身影之後才算是放心。
等到船隻靠近之後,朱慈煊站在岸邊,大聲問道:「黔國公,戰況如何?」
沐天波有點欣慰地看着太子,要說這次死裏逃生,他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那就是發現了太子有血性,就算不及太祖皇帝,但是至少是個有擔當的太子。
因此,他非常期待,太子成長起來當皇帝的那一天。
此時,沐天波聽到太子的問話,便連忙恭敬地回答了情況。
至於北岸這邊的情況,在他剛上船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安全,因此就沒有問。
朱慈煊聽到機槍的威力那麼大,很是好奇,也非常想試試。
但是,子彈有限,就算是太子,也不敢讓他隨便浪費,只能是下次要用機槍的時候,如果皇后允許的話,或許可以讓太子試試。
全部人馬匯合之後,一個新的問題便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辦?
就算是沐天波,也不認得江北的路,不知道晉王的軍隊在那裏,滿清的軍隊是否已經入了緬甸,他們同樣一無所知。
合計了一番之後,他們決定找到路,然後往北走,碰碰運氣。
不過就算是這樣,其實還是很危險的。
這邊都是山高林密,要是有伏兵的話,就算他們有手雷和機槍,也未必能贏。
商量之下的辦法,是女人分組,在隊伍的前後左右開路。
如果遇到埋伏,外圍的女人先遇到危險,這樣就能給中軍以反應時間。
不得不說,這種安排有點無情,卻是這個時候,他們能想出來的最好應對方式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