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她,又在發呆,真是個呆頭呆腦的傻子。」
「別管她,這東西邪門得很。」
缺了牙的小孩故意大事說道,「她就是個傻子!」
旁邊的小孩拽了拽他:「你別說了,上次我推了她,第二天就掉糞坑了,真的很邪門的。」
缺牙的小孩不以為意:「我不信,就她這種呆傻的樣子,每次有大人來,她什麼都不會說,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
站在大樹旁邊的小女孩抬起眼,劉海之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兩個小孩。
嚇得兩個小孩屁滾尿流,飛快跑走。
等人走後,知信咬了咬牙:「小逼崽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信邁着短腿輕車熟路的走向廚房,不一會便低着頭走出,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中午的食堂里,知信啃着饅頭,坐在角落裏等着看好戲。
幾分鐘後,果然看見那個缺了牙的小孩。
小孩和同伴端着食物,有說有笑的坐到自己的座位。
缺牙的小孩舀起一勺湯放入口中。
「噗」
「呸呸呸,好苦啊,這是什麼啊?」
知信滿意的低下頭,能是什麼,一點苦瓜汁罷了。
忽視哭吵的鬧劇,知信自顧自吃着飯,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知信抬起頭,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對面。
「知信啊,有個家庭想要收養你,去看看怎麼樣?」
「不想去。」
老院長嘆口氣:「去看看吧,你等的人不會來的。」
知信立馬起身,抱着小飯盒就走。
望着小女孩倔強的背影,老院長苦悶心疼。
「沒時間了孩子,我沒法看着你長大了。」
知信抬起頭:「什麼意思。」
「我老了,沒辦法嘛。」老院長笑了笑,「去看看吧,你可以提條件的。」
知信低頭悶聲道:「我就留在這,不行嗎?」
「不行。」
老院長語氣斬釘截鐵,眼底閃過一絲疼惜,不能留,我破壞了他們的計劃,他們一定會找過來。
萬一萬一找到這個孩子,那才是有負所託。
知信站了半晌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她知道,她並沒有任何權力決定自己的去留。
她討厭這種感覺。
第二日清晨,老院長帶着知信走到一對夫妻面前。
知信看向院中的大樹,那裏有她昨天埋進去的東西,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來拿。
至於老院長和那對夫妻說了什麼,她聽不清楚,也不想聽。
「知信,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知信恍然回神,看向面前的陌生人:「我不會叫你們爸媽,花的錢記賬,以後我會還,也不會隨你們姓,我就叫知信。」
夫妻倆頓時皺起眉,顯然不太滿意。
老院長嘆了口氣:「那就這樣吧。」
「這老院長,這有點」男子明顯不滿意這個提議。
老院長擺擺手:「你家的災,我替你們消了,你家的願,將來也會實現,善待她,否則你們的災只會捲土重來。」
男子明顯被嚇了一跳,對老院長的能力,他還是信服的,畢竟幫他們解決了家裏的問題。
女子也不斷點頭,生怕這位有預見未來能力的老先生做什麼。
雙方就此簽訂協議,約定好第二日接走孩子。
等人走後,老院長摸了摸知信的頭:「他們是個膽小的,以你的能力應付的來,不會太過欺負你。」
知信抓住他的衣角抬頭,想說什麼。
望着小孩成熟的眼神,老院長蹲下身感慨道:「生離死別是常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
「孩子,希望你能開心點,別那麼執着。」
知信沒吭聲,只是攥着老院長衣角的手更緊了。
翌日。
知信跟着那對夫妻離開了孤兒院,之後便是平平淡淡的上學。
時間轉瞬而過。
耳邊洋洋灑灑的讀書聲傳入耳中,黑髮少女卻只是撐着下巴看向窗外,仿佛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知信!你不好好聽課在發什麼呆,你來回答我剛剛提出的問題!」
知信緩緩站起身,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題,隨口答道:「選a吧。」
「選什麼a,我問得是下一道填空題,你給我站着聽!」
教室內頓時哄堂大笑。
下課的鈴聲叮鈴鈴響起,扎着馬尾的女孩倨傲的走到方知信桌前,踹了一腳桌子。
「喂,看你發了一天的呆,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知信整理着自己的書。
對面的女孩卻沒打算放過她,總覺得自己被無視了,這種感覺讓她發自內心的厭惡。
她假裝不慎,推翻了知信的桌子。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需要我幫你撿嗎?」
知信定定看了一眼女孩:「你叫高蘭。」
被盯着的高蘭沒由來的後退一步,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後瞬間惱羞成怒。
「沒人要的孩子,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學習也是最差的,每天就知道發呆,真不知道你怎麼好意思活着的。」
知信撿起地上的書籍,扶正桌子:「關你什麼事。」
高蘭瞬間被噎住,惡狠狠留下一句:「你給我等着。」
知信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像是死神筆記一般,上面寫着不同的名字,又被劃掉。
大課間活動,知信照常來到學校沒什麼人的連廊,望着環繞的綠植開始發呆。
聽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跟着她的高蘭藏在角落,冷笑着讓自己的人關門。
「鎖了,兩邊的門都鎖了,我就不信她不怕!」
聽到鎖門聲的知信連忙起身查看,這才看見門對面的高蘭等人。
高蘭拿着鑰匙,得瑟的說:「認個錯,我就放你出來怎麼樣?」
「算了,看你這副呆傻的樣子,走吧,明天再來看你嘍。」
知信目送幾人遠去,回到連廊,一坐便是一夜。
沒有人會找她,她只能等第二天負責治安的保安大叔開門。
清風雨露相隨,只能慶幸如今不是寒冬,而是快入夏的春日,才不會過於難受。
第二日,知信被保安發現送回教室,等待她的卻是班主任的指責,校長的檢討懲罰。
中規中矩的寫了檢討,面無表情的念完。
第二日,高蘭和她的同夥就遇到了很多離奇的事。
洗手被水龍頭噴一臉,上廁所沒有紙,甚至自己坐的凳子也在上課的時候轟然散架。
堪稱倒霉中的倒霉。
班主任和校長也沒好過。
班主任上課時差點被鐘錶砸到,校長騎車時車胎漏氣,路過時被鳥屎砸到,種種倒霉事層出不窮。
高蘭指着角落的知信:「肯定是她,我早就聽說過了,她這個人奇怪得很,老師,絕對是她!」
雖然沒什麼人信,但班主任還是叫了知信的家長,那對膽小的夫妻。
兩人不知和班主任說了什麼,從那之後,每一個學生都對她諱莫如深,生怕自己和她走的太近。
春日遠去,夏日重現,在這個夏天。
知信看到了五個人,重新啟動了仿佛停滯的人生。
「少主,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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