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牛啦,純種的荷斯坦大奶牛種!」
孫建平雙手攏在嘴邊,沖牛馬集市大聲喊起來!
他頓時覺得
這種事有點
丟人現眼!
沒法子,掙錢嘛!
不寒磣!
很快就有人湊上前來詢問配種的價格,老曹豎起兩根手指頭,兩塊!
兩塊錢,你買不了吃虧,你買不了上當!
純種荷斯坦大牤子,一次懷不上贈送一次!
鄉親們一臉狐疑的看看孫建平手裏的玻璃管,再看看被拴在一旁低頭吃草的大牤子,都有些心動。
聽說
這種黑白花大牛配出來的牛,產奶量嗷嗷高!
「試試唄!」
「那就試試?」
不一會,獸醫站門口前來配牛的就排起長隊,王獸醫戴起膠皮手套,手忙腳亂的給母牛人工授精,孫建平則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可憐的母牛們連一點快樂也享受不到,就被種下了種子,等待一年後瓜熟蒂落,吧唧,掉下個串串出來!
「兩塊啊,不能抹零,這老大牛純種的,人家農科所開飛機從外國運回來的,收兩塊咋了?都實在親戚才收兩塊,要不在外邊配,沒十塊錢能下來?」
老曹嘮嘮叨叨的幫着收錢,他有些小憤慨,咋,一個個的種了一輩子地,連好種出好苗的道理都不懂?
往們家這頭大牤子,那可是進口貨!
外來牛!
你聽那哞哞叫的聲,那都是外國腔!
配一次還不值兩塊錢?
瞧不起誰呢!
一個上午忙活下來,靠着大牤牛的「努力」,淨賺七十二塊!
王子臣拿了三十六塊,剩下的三十六塊都被老曹收進口袋,見大傢伙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沒法子,小老頭一百八十個不情願不情願的掏出一塊錢,塞到孫建平手裏,「建平啊,你去給大傢伙買點槽子糕汽水啥的對付一頓」
「你可拉倒吧叔,大傢伙都忙活一上午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孫建平哈哈笑着從老頭口袋裏拽出一張五塊的,揚了揚,「走,咱們下館子去!」
「這敗家孩子!」老曹氣得直跳腳!
偏巧呂主任也在國營食堂吃飯,看到他們老幾個進來,急忙招呼他們坐下,給每人點了一碗打滷面,外加兩盤小鹹菜。
「廠子現在咋樣了?」
呂主任讓孫建平坐在他身邊,小聲問道。
「挺好的,現在每天能提純出小蘇打一百五十斤,鹽兩百斤左右,用工四到五個人」
「那還行,好好搞!水電站那頭你也隔三差五去溜溜,我聽說好像要架設電網,把電引到全縣各個村屯」
「咱們就那一台小發電機,能帶動起來嗎?」
「帶不帶得動不管了,反正人家上頭是這麼要求的」
呂主任手拄着筷子,嘆了口氣,「林縣長調到省城黨校學習去了你知道不?」
「年前他跟我說過了。」
「唉,說是要高升,其實就是怕他再惹出點事來,把他奪了實權,畢竟他那一套」呂主任言盡於此,苦笑着搖搖頭,「吃麵,吃麵!」
「那林縣長調走了,新縣長啥時候到?」
「不知道,聽上頭的意思,好像還要用老姚,不過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呂主任忽然覺得自己當這麼個小公社主任挺好的,甭管上頭的風向怎麼變,都波及不到他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身上。
杜爾基公社雖然窮,但有老曹和孫建平兩個得力助手幫忙,讓他輕鬆不少,一年到頭也能撈不少功績。
挺知足!
這就不錯了!
還要啥自行車!
「對了呂叔,那個李國華現在咋樣了?」孫建平還有閒心關心一下那位。
「不知道,沒動靜了。」
孫建平皺皺眉,這就沒動靜了?劉胖子呢?我他媽寫了五百多封舉報信,就這麼石沉大海了?
不行,我還得攛掇人接着寫!
把我折騰個一溜十三遭,自己躲回城裏當縮頭烏龜了?
美得你!
家裏一切安寧,錢慧珺有了身孕,日子尚短,還沒顯懷,卻已經被關懷過度的老貓貓崽豹子豆包等重點保護起來,見天的不是野雞就是兔子,把錢大小姐都給吃胖了。
「喵!」
老貓這回直接叼回一隻花尾榛雞,也就是飛龍,錢慧珺坐在炕頭穿蘑菇,老貓把飛龍扔在外屋地,扒着門縫進了屋,舒舒服服躺在炕頭,不停用小舌頭舔着爪子。
「貓貓真勤快!」
錢慧珺捏捏貓耳朵,老貓抻了個懶腰,喵叫一聲,繼續舔毛。
這貨賊能臭美。
「慧慧,今天感覺咋樣?」
門咣當一聲響了,老貓欠着身子抬起頭,瞅瞅進來的人,一看是孫建平,喵了一聲,又躺下來,嘰里咕嚕翻了個身,露出肚皮,伸爪子去抓他的手腕,抱着啃!
「今天還行」錢慧珺接過他遞來的網兜,一看裏面裝着罐頭、麥乳精、糖、國光蘋果全是好東西!
「哥我這才兩個多月,伱就」錢慧珺有些哭笑不得把罐頭拿出來,「不就是懷個孕,瞅把你緊張得!」
「淨瞎說,我自個媳婦我能不心疼?」孫建平笑着捏捏她的小臉,「嗯,臉色不錯,貓貓你幫我看好她,不要讓她亂走乾重活,記住沒?」
老貓瞟了一下眼睛,繼續抱着他的胳膊,搖頭晃腦使勁啃!
「想吃點啥我給你做!」
「貓貓給抓了一隻飛龍,哥你把飛龍收拾收拾燉湯喝吧!我還挺得意那個味兒的!」
「好!」
小豹子冒冒失失鑽進屋子,被孫建平一把抱住,「走,跟我做飯去!」
海東青已經早早守在飛龍旁,歪着腦袋想要叨上兩口,看到主人過來了,這小傢伙拍拍翅膀飛到他肩膀上,看着孫建平燒熱水,禿嚕雞毛,然後把雞肉切成小塊
海東青眼珠子瞪得圓圓的,忽然一展翅膀飛下去,叼起一塊胸脯肉就往屋子裏飛!
「你個小兔崽子!」
孫建平氣得一跺腳!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轉過年就到了春耕時節,錢慧珺的肚子明顯大了起來,卻還堅持跟着鄉親們一起下地幹活,孫建平屢次勸她都不聽,沒法子只得讓李秀芝幫忙照顧着。
自打林縣長被調到黨校學習後,一直沒有給指派新縣長,縣裏的事情都由副縣長廖文合全權處理,廖文合這個人能力平平,也沒啥雄心壯志,只想着早點熬到退休早點回家抱孫子,所以自打他上任後,基本上啥事也沒幹成。
至於呼多河那個修了一半的大壩,也就此閒置下來,氣得兩岸老百姓跳腳罵!
春耕結束後,孫建平抽空領着懷了孕的媳婦上山散散心,去年種下的兩萬多棵椴樹正在茁壯生長,陽光斜斜的透過樹蔭,落在地上,照出一片片斑斕的色彩。
「哥,這裏真好!」
錢慧珺蹲在地上,看着椴樹上結出的一串串小花苞,大眼睛裏滿是期待,「哥,到時候椴樹開花是不是特別好看?」
「那肯定的!」
孫建平一把抱住躁動不安的豆包,這傢伙在家時還好,只要一到了山里就像瘋了一樣到處亂跑。
山里指不定還有什麼狼蟲虎豹呢!
可不敢讓牠亂竄!
「嘻嘻」錢慧珺笑着看丈夫和豆包倆較勁,拍拍手,豆包搖搖尾巴跑過來,哼哼唧唧的向她撒嬌!
要出去逮兔子!
「不准跑遠啦!」
「汪汪!」
她一撒手,豆包咻的一下躥出去,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大山里!
不一會這貨又呼哧呼哧跑回來,嘴裏叼着一隻黃鼠,咔嚓一口咬斷脖子,放在孫建平腳下。
孫建平一腳就把黃鼠給踢飛了!
豆包又跑過去,趴在地上,將黃鼠給扯吧扯吧吃了。
「這個磨刀匠的墳還杵在這呢!」錢慧珺站起身,繞着樹林走了一圈,看到磨刀匠的墳塋,她有些好奇,「哥,我記得以前這沒有墓碑啊,誰給立的碑呢?」
「估計是他的親人吧!」孫建平乾笑一聲,錢慧珺頓時多愁善感起來,「唉,多可憐啊,一個人孤零零的,逢年過節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
「是啊是啊!」
孫建平隨聲附和,趕明我就把墳刨了,把這小鬼子的骨頭拉出來挫骨揚灰!
「慧慧坐!」
孫建平拿來馬扎,錢慧珺慢慢坐下,雙手按在膝蓋上,烏龍馬在一旁吃草,看到女主人沖牠招手,嘶嘶叫了一聲,繼續低頭吃。
「大馬傻乎乎的」錢慧珺笑了一下,「哥,你說那幫鬼子被埋在山裏後,他們家人都沒來找一下?」
「小鬼子刻薄寡恩,沒人味的東西」孫建平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慧慧,你在陳嬸家住的時候,陳嬸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有幾個叔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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