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許深詢問道:「是給你找住的地方,還是?」
「能先去城邦守護所報道麼?」南凝連忙道:「我來得有些晚了,現在估計會錯過報道的時間……」
說着,臉上有些羞赧。
你就算遲到了也沒人會為難你的……許深點頭道:「那就先去城邦守護所,是去哪個區的?」
「總部。」南凝說道。
「嗯……」
許深當即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白蟻城的地圖,很快找到了城邦守護所的位置,當即驅車前往。
這時,許深看到車輛的後視鏡中,倒映着先前跟在少女身邊的燕尾服管家,以及站在他身邊身高只到其肩膀的梅芙。
此刻隨着車輛發動,這一老一少也都跟隨着車輛快速而來。
區別不同的是,梅芙的身體像是飄蕩在半空中,跟車輛彼此間似乎有某種拉力,車輛帶動其身體前行,自身只是優雅地坐在車輛後面。
而那燕尾服老者卻是一臉憤怒,撒開腿快速奔跑起來。
……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位鴻管家吧?
許深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後者毫無所覺的模樣,正一臉新奇地透過車窗外面,打量着路邊兩側的街景。
「你們這裏看上去也很乾淨啊!」少女的聲音中透露着一絲絲的興奮,就像是從牢籠里釋放出的小鳥,發出歡愉的嘰嘰聲。
「還好吧。」
這都是面子工程,誰讓這裏是接待你們內城人物的地方呢……許深保持微笑。
「紅楓商會?這不是我們內城的商會麼,居然在這裏也有啊!」
「羅氏珠寶店,這個我也去過。」
南凝望着路邊兩側的商鋪,看到許多熟悉的名字,表現得有些興奮。
都是內城延展過來的麼……許深目光微微閃動,看來底城的許多生意,都有內城的影子,難怪有些富豪看待他們斬墟人員,眼神蔑視,也許那些富豪都在內城待過,又或是內城裏那些企業派來的精英。
這樣的人來到底城,自然有種天然的優越感。
隨着車輛駛出莫娜大酒店附近數公里的區域,南凝看到的熟悉品牌越來越少了,而周圍的道路,也漸漸出現破損、坑窪,路邊也有不知誰丟棄的垃圾,還沒來得及清掃。
隨着車輛繼續駛出,周圍的路段明顯要遜色於莫娜大酒店附近,周圍能看到一些略顯年代感的老樓。
南凝的聲音也漸漸少了,只是睜着大眼睛,依然仔細地打量着。
沒多久,車輛來到城邦守護所。
這附近明顯又看上去乾淨許多,守護所總部的建築極其氣派輝煌,像一座古堡,門口修建着碩大的白色石柱,層層台階,盡顯森嚴。
兩側的守衛矗立,目光如磐石般,給人一種律法嚴明的感覺。
車輛停下,許深教南凝開門。
南凝也沒有架子,學會後很有興致地反覆開了兩下,表現得像個小孩子。
等車門鎖上,南凝抬頭看向眼前的城邦守護所,眼眸中露出希冀和光芒:「都說底城混亂,我老師曾說,律法就是要普及到每個人身上,也要惠及到每個人身上,律法並非富有者的兵器,亦非貧窮者的枷鎖。」
許深微怔,點點頭道:「你老師說的很對。」
聽到老師被人讚揚,南凝臉上露出笑容,道:「我老師可是內城律法界第一人,曾參與過編寫內城法典第82版呢。」
「厲害!」許深由衷讚嘆,對這位南小姐的背景越發感到強大。
「南小姐來這裏是實習麼,內城應該也有城邦守護所吧?」許深好奇問道。
「我的目標是讓律法惠及每個人。」南凝眼眸閃爍,露出十分認真的目光,手指都微微握緊:「即便是底城,也該享受到這份權利!」
為什麼要用即便……許深並不討厭眼前的女孩,從她身上看不到心機,反倒是那種乾淨的感覺,讓他望而生畏。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更深刻的明白,內城是怎樣看待底城。
「這是你的理想吧。」許深說道。
「嗯。」
南凝的目光從城邦守護所前的那尊手持法典的凋塑上轉移,落在許深身上,露出略顯臉紅的表情,道:「也許這目標很難實現,但我會努力的!」
許深微微點頭,居然還知道很難,說明還沒天真到白痴那種程度。
「走吧。」
南凝笑着說道,來到這裏,她似乎進入了主場,率先走在前面,順着層層疊疊的台階往上,邊走邊道:「你知道這凋像是誰嗎?」
「不知道。」許深跟在後面低頭回答。
上台階的路,腰會不自禁彎曲。
「他是我的偶像,初代的人皇!」南凝眼中露出光芒,道:「千年前編寫初代法典的人,最偉大的人族領袖之一!」
「初代人皇……」許深看了那凋像一眼,手持法典,慈眉善目,眉宇間卻有一抹威嚴。
南凝笑了笑,旋即想到什麼,邊走邊問道:「對了,你對底城熟悉,你知道這裏的人來求助律法,最艱難的事是什麼嗎?」
她一臉好奇,想要了解。
許深抬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也許是走這段台階吧。」
南凝微怔,看向腳下。
她忽然原地站住了。
台階很高,足足有上百層。
雖然並非一口氣連上,在台階中央有三四段較為寬敞的過渡平台,每十幾層台階就能緩步休息少許。
台階從街道邊延伸過來,在前方盡頭便是巍峨高聳的城邦守護所,高高聳立,屹立在眾人仰望的地方,襯出神殿般的威嚴。
南凝微微抬頭,望着台階上高高聳立的人皇凋塑,喃喃自語道:「律法的台階,不該有這麼多。」
「沒事,身強體壯的,爬行起來還是很輕鬆的。」許深笑了笑。
南凝感覺許深的笑容在陽光下略顯刺眼,她微微沉默了下,轉頭繼續向上行走,但臉上的笑容卻沒先前那麼多了。
很快,二人來到了台階上。
兩人一同回頭掃去,南凝看的是腳下的台階,許深看的是台階上一老一少的兩道身影。
很快,南凝收回了目光,從隨身背包里取出文件,看了兩眼氣派森嚴的大殿,徑直走了進去。
許深立刻跟隨在其身後。
大殿內是一片金碧輝煌的廳堂,十分亮堂,莊嚴卻不奢靡,在一面碩大的高牆上,刻着一面密密麻麻,如書籍翻開模樣的法典模型,高七八米,書頁延展12米左右,十分壯觀。
法典下面,是廳堂里的櫃枱窗口,裏面坐着等待受理事件的辦公人員。
許深粗略一掃,這裏頗為安靜,較為冷清,只有寥寥三個人,正在不同窗口前詢問某事,打扮都頗為乾淨貴氣,即便是西裝,也能看出是質感極好的高檔貨,十分襯身。
許深出入市區久了,眼力也漸漸增長上來,雖然看不出什麼牌子,但能區別出好壞。
南凝環顧一圈,找到辦公人員,道:「你好,我是前來就任的律官,這是我的文件。」
她翻開背包,裏面有一份文件,但她從裏面的夾層中取出另一份。
許深在旁邊看到了,略有疑惑,看上去似乎兩份差不多。
「新來的律官?」那辦公人員聽到南凝的話,臉上的澹漠態度頓時一變,連忙雙手接過,看到文件表面的封皮,便知曉沒錯,她連道:「您稍等,哦不,您跟我來。」
南凝立刻跟上。
許深也自若地跟上。
那辦公人員看了許深一眼,疑問道:「這位是?」
「我的保鏢。」南凝微笑。
許深點頭。
辦公人員眼神微變,更顯恭敬,能夠隨身帶保鏢的律官,還如此年輕,顯然家裏來頭不小。
很快,他們被帶到一處休息室中等候。
「對了。」
趁周圍無人,南凝忽然湊近許深身邊,低聲道:「許先生,等會兒不要再叫我南小姐了,現在開始我改名了,叫我白月就行。」
白月?許深一愣,疑惑道:「這是……」
南凝又四處看了看,做賊般地壓低聲音道:「我要憑自己的本事,體會最真實的底城面貌,這樣才知道病症所在!我不想家裏給我提前打點,所以我自己偷偷做了另一個戶籍身份,現在他們只會當我是普通人了。」
來自內城的普通人麼……許深嘴角微微扯動,餘光掃了一眼,看到那燕尾服老者就站在少女身後,聽到少女這番偷偷得意的話,老頭的嘴角快咧開了…
好嘛……看來少女的心愿是要落空了。
許深心中暗暗搖頭,有些羨慕,這就是傳說中的想低調都不行嗎?
「好的,白小姐。」
許深神態平靜,該配合你演戲的我視而不見。
「多謝許先生。」南凝頓時露出笑容。
「你也別叫我許先生了,就叫我許深吧。」許深說道。
「行,許深先生。」南凝笑了笑。
許深不禁一笑。
很快,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身穿柔順的長袍,頭戴神官般的帽子,看上去十分威嚴氣派。
他看到南凝後,眼神頓時變化了下,但依然保持着嚴肅,道:「你就是來就任的白……白月?」
「嗯。」南凝連忙站起來,一副低頭犯錯的模樣,道:「那個,我路上有點耽擱,報道的時間有點晚了……」
「晚?不晚,我們平常都這時候來,你要來早了,也是白等。」中年人反應過來,頓時笑着道。
許深看到旁邊的燕尾服老者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