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骸石上也染了血。
奇怪的是,落在聖骸石上的血竟瞬間就被石頭吸得乾乾淨淨。吸飽血後,如玉般晶瑩的石頭表面,隱隱透出半粉色的光芒。本來輕如羽毛的石頭變得沉重好似萬鈞精鐵,溫涼的表面透出滾燙,蘇芸簡直快要握不住了!
但她沒有鬆手,本能告訴她,她不能鬆手!
白夜總是嬉皮的臉蛋露出了難得的警惕:「接下來的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蘇芸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得到蘇芸同意,白夜嘴角微微一咧,拉出誠心的笑!
下一個瞬間,草地上的石堆一起閃光,濃烈的白光籠罩下,蘇芸和白夜都被拉進了幾近虛無的領域!
四下一片蒼茫,感覺不到物資的存在。完全由龍血形成的契約法陣鬆鬆地環着他們,血紅而繁複的文字蠕動着,旋轉着,法陣的正中央位置,蘇芸的掌心,聖骸石正在閃光!
白夜深吸一口氣,還在滴血的手按在聖骸石上!
剎那間,本就已經滾燙的石頭變得好像燒紅的鐵水一樣,燙得蘇芸倒吸一口涼氣,發不出聲音了。
處於雙手交疊中心的聖骸石,正在迅速熔化!濃稠而狂暴的力量與龍血一起滲入毛孔,進入血管流轉全身!狂暴無比的力量壓迫全身,身體內側幾乎每一個的細胞都發出了不堪忍受的驚叫,五臟六腑也傳出即將崩潰的聲音!
非常痛苦,又無比的快樂,全部身心都在崩潰,卻又有全新的世界正在形成!
「蘇……小姐,堅持住!馬上就結束了!」
痛苦而嘶啞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蘇芸強忍着劇痛抬起頭,直視少年的雙眸。
原本只是覺得古怪的異色雙瞳,此刻完全點燃,深邃得好像裏面藏了一個宇宙,無數的星點光芒,幾乎要把蘇芸的靈魂都吸進去。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她!兩份心念飛快交匯,那些屈辱的、快樂的、甜蜜的、傷心的……數以萬計的情緒和記憶相互交融!
太多的信息湧入,蘇芸感覺大腦快要炸掉了,而總是笑嘻嘻的白夜,眼角處也有晶瑩的淚水緩緩流出。他痛哭流涕地說道:「……我看到了你的記憶,好冷好痛苦的過去……我為我曾經說過的話抱歉。對不起,我不該說……」
「沒有必要說對不起,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用張嘴,心念直接流入白夜腦中,龍族的平等契約正將他和她連成一體,從此以後,生命共享、修為平分。
無數玄妙的感受掠過心頭,好像數百萬顆的流星一起划過天空般,心念還沒有抓到,那感受便已經藏進腦海最深處。
蘇芸和白夜都不說話,靜靜地體味着平等契約帶給彼此的神奇和新鮮。
待到心神融合接近大半,遠古的召喚契約終於開始了運作。
鬼使神差般,蘇芸張開嘴,音符冰冷威嚴:「吾,以混沌之名,與汝締結契約!寄身為吾劍,奉吾為主,聽吾之號令,與吾共存!」
而一向桀驁不馴的白夜,聽到那直接響起在腦海中的神聖音符,也似被另一股力量支配着身心一般,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吾,以混沌之名,奉汝為主!不違誓約,不離御前,服從於汝,與汝共存!」
話音剛落,更加濃烈的白光泛起,「契約結成」的音符直接刻入兩人的腦海,而後白光和契約法陣一起收縮,如退潮的海水般湧入兩人體內!
蘇芸抬起手,發現小指處多了個銀白和黑色交纏的契約戒指。
「不愧是白夜,連契約戒指也和別的龍不一樣,」欣賞一番後,蘇芸笑眯眯地評價道。
契約結成的瞬間,她看到了白夜的真身,確實有些怪異,不似龍谷的其他龍。但蘇芸相信,白夜徹底成年後的形體,必定是尋常龍族無法想像的威嚴和氣勢凌人!
白夜看了眼蘇芸小指處的戒指,哼道:「連這破戒指也要欺負我嗎!」
蘇芸微微一笑:「……我倒覺得契約戒指暗示的是真正的你。」
白夜被她的話嗆得有些無力了。
他抬起右手,查看掌心的烙印,喜不自勝地說道:「早聽說聖骸石內蘊含上古能量,能夠做到尋常手段做不到的事情,沒想到這一次還真讓我蒙對了。」
「……難道你事前也不確定……能成功?」蘇芸聞言,愣了一下。
白夜尷尬地笑了:「……我只知道和實力不如自己的人類簽訂平等契約需要上古能量協助,具體……其實並不是……很清楚……反正已經成功了,你何必在乎細節?」
「……」蘇芸有些無力,正準備問白夜接下來該怎麼辦,突然,混沌珠內黑氣涌動!
蘇芸大急,取下混沌珠驗查的同時,道:「白夜,還記得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話嗎?我說我總有一天會成為龍谷的敵人。」
「記得。」白夜看她捏着胭脂色的珠子滿目擔憂,關切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芸咬了下嘴唇:「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朋友快要死了!救他的關鍵是龍髓,也就是……」
「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抽龍髓麼!」白夜豪爽地拍了拍胸,「包在我身上!龍谷裏面那麼多條龍,每一條都是身強體壯,別說抽龍髓,就是割條尾巴也是小菜一碟!」
「……」蘇芸看他大大咧咧的樣子,突然感覺非常不可靠。
……
契約已經結成,蘇芸準備和白夜一起離開,卻沒想到——
他們的行為已經激起龍谷暴怒,此刻,白霧外,至少有二十條龍等他們!
「……臭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威嚴而具備金屬穿透力的女聲穿透層層白霧,刺入蘇芸和白夜的耳中!如果不是已經和白夜簽下契約,只是這個聲音就足夠讓蘇芸心脈碎裂、七竅出血。
發話的是龍谷唯一的神聖白龍。
可惜白蕊氣勢洶洶,白夜卻不吃這一套。
「滾出來?憑什麼我得聽你吩咐!」白夜張開翅膀,飛到半空中,與母親隔霧對罵,「不錯,我是你兒子!可這一百多年來,你有盡過母親的責任嗎!你給龍谷里任何一條幼龍的愛,都比我這個正版的兒子更多!」
「……臭小子,你翅膀硬了,就想不聽我的話了!」白蕊生氣地說着,濃霧中閃光飛來,直撲蘇芸!
白夜見勢不妙,抱着蘇芸飛速後掠數百米,這才勉強避開了震撼大地的一擊!
看着被雷系魔法轟得焦黑冒煙的草地,蘇芸心生顫抖:神聖白龍之威,竟如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