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正文卷140你說這麼多幹嘛?「你說這麼多幹嘛?」
阿強繼續滔滔不絕地說着,他說在自己的這幅畫裏,有欲望也有希望,甚至還有絕望,你想想,看畫的人在這幅畫前,看到這樣一個完美的人體,在挑逗着自己,彷佛伸手可觸,但又遙不可及。
不是我吹牛,小樹,我這幅畫,是把古今中外所有的文化密碼都打開了,就像一個開關,「啪」地一下,一切都昭然若揭,人類所有一切的進步和毀滅,不都蘊含在希望、欲望和絕望中嗎?
小樹突然打斷他,又問了一句:「你說這麼多幹嘛?」
阿強愣了一下,小樹繼續問:
「既然一切都昭然若揭,你還得吧得吧囉嗦什麼?你是覺得我的智商不如你,還是觀眾的智商不如你?還是你根本就沒有這個表現能力,把你說的這些都在畫裏表達出來,才需要你附加這麼多的解釋?
「一幅作品,要是你想表達的,受眾不能在你的作品裏感受到,還需要你額外的詮釋,你還覺得你的作品是成功的?
「就你說的這些,你能比得過那些哲學家和文化學者?用語言敘說的能力,他們應該比我們畫畫的更強吧?
「我一直覺得,我們畫家的手是上帝之手,我們是負責創造一個個新世界的,無中生有,一幅畫就是一個世界,什麼時候,我們要墮落成去解釋這個世界了?」
阿強被小樹說的啞口無言,他還想再說什麼,小樹看了看不遠處的盛春成,招手道:
「來來,那位朋友,你來看看,剛剛阿強說的這些,什麼欲望、希望和絕望,你能從這幅畫裏看出來嗎?」
阿強氣急敗壞,罵道:「他是瞎的,能看到什麼?」
小樹也恍悟過來,他還是習慣性地朝盛春成擺擺手:「對不起,朋友,我忘了。」
小樹接着轉向珊珊,問:「你能看出來嗎?」
珊珊指着畫中的人物說:「我就覺得這兩個女神好醜,這個森林女神,應該減肥了。」
小樹哈哈大笑,阿強朝着珊珊吹鬍子瞪眼。
小樹拍了拍阿強,安慰說:「欲望看出來了,你把珊珊畫得很好,珊珊的存在,本身就是欲望,不過,你的表達方式不對,太牽強,也太單薄。」
阿強覺得小樹說的這些,還是有道理的,不過他不服氣,說:「你行你上啊,大師。」
小樹朝盛春成看看,又朝珊珊看看,小樹叫道:
「朋友,能不能請你幫幫忙?」
盛春成問:「我?是叫我嗎?」
「對,能不能過來幫幫忙?」小樹繼續問。
盛春成站了起來,走過去,他說:「幫什麼忙?只要我可以幫上,沒有問題。」
「當一下模特,和珊珊一起,可以嗎?」小樹問。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當模特不就是擺擺樣子嗎,盛春成說可以,就怕當不好。
小樹上下打量了一番盛春成,和他說:「你形象不錯,肯定可以的。」
小樹問阿強:「有沒有白襯衫和西裝?」
阿強還沒開口,珊珊叫道:「有,有,在衣櫥里,我看到有好幾套,我去拿。」
珊珊說着就走開去,小樹追着她叫道:「選深顏色的,再帶一條領帶過來。」
珊珊手舉起來,甩過去一個ok的手勢。
不一會,珊珊拿着一套黑色的西裝和深藍色的領帶過來,小樹讓珊珊幫盛春成換上,換上之後,珊珊看了看盛春成,叫道:
「不錯啊,還很帥。」
「當然。」小樹笑道,「我就說他是現成的模特」。
阿強站在一邊看着,不知道小樹要幹什麼,小樹盯着盛春成看了一會,伸手把他的領帶扯掉了,問阿強:
「你的道具里,有沒有紅領巾?」
阿強說有。
「去拿來。」小樹說,「對了,再拿一雙人字拖,和一條沙灘褲過來,越花哨越好。」
阿強走開去,再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這些東西。
小樹讓珊珊把紅領巾戴在盛春成的脖子上,把他下面的西褲和皮鞋脫了,穿上了花哨的沙灘褲和人字拖,上面還是白襯衫和黑西裝。
盛春成任憑珊珊的擺佈,她的頭髮,在他的臉上撩來撩去,搞得他痒痒的,都穿戴好之後,珊珊看着盛春成,忍不住地笑,盛春成不用照鏡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身打扮,會有多怪誕。
小樹拿了兩張凳子到台上,並排放下,他接着讓珊珊光着身子,在左邊的凳子上坐下,接着又讓盛春成,在右邊的凳子上坐下。
小樹和他們說:「胸挺起來,手放在大腿上,就像你們以前去照相館,照標準照那樣,兩個人靠近一點。」
珊珊站起來,把凳子朝盛春成這邊移了移,緊挨着他坐下。
兩個人把腰板直起來,胸挺起來,雙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樹盯着盛春成看了看,覺得他的動作有些拘謹,不是很自然,小樹說:
「朋友,你不要繃着,平時正經坐着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你就怎麼樣。」
盛春成聽了這話,把頭微微上揚,臉朝向另一邊側過去一點,嘴角掛着微笑。
「到位了!」小樹大叫一聲,然後轉過頭來問阿強: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
阿強嘿嘿地笑着,朝小樹拱了拱手:「厲害,厲害,不愧是大師。」
「少來。」小樹說,「我題目都給你想好了,就叫《標準照》。」
阿強退開一步,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很誇張地朝小樹大拜:
「謝謝,謝謝!大師,請繼續不吝賜教。」
阿強那樣子實在有些滑稽,小樹和珊珊都笑了起來,盛春成也很想笑,不過他忍住了。
「好吧,你不是要畫一個系列嗎,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思路。」小樹說,「題目就叫《春宮》,一個盲人和一個美女,你去發揮。」
最後出來的構圖是,盛春成還是坐在那裏,下身還是沙灘褲和人字拖,上身還是白襯衫和黑西裝,脖子上戴着紅領巾,珊珊赤裸地躺在他的懷裏,嫵媚地笑着,一隻手伸上去,撫摸着盛春成的臉頰。
盛春成很驕傲地微微仰着頭,嘴角掛着微笑,他沒有看珊珊,而是看着自己墨鏡里的那一片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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