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曜以為夏弦月會追進來。
「阿曜,這樣大動作傷口真的會崩開的。」
「···」
「我就在門口等你,真是的。要是再這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
但結果夏弦月只是帶着心疼的口吻,說完就真的在門口等了。
蘇曜也得以成功鑽進隔間裏,坐在馬桶上,握着刀。
「嘩啦——」
聽見隔壁有沖水的聲音,然後誰提上褲子出去了。
「阿曜、啊,對不起,認錯了。」
又聽到外邊欣喜和抱歉的聲音。
真的就是老老實實在門口等嗎?
也肯定會那樣做吧。
現在沒人了。衛生間裏除了能聽見自己的呼吸以外什麼都聽不見。
蘇曜拿起刀的時候才發現剛才因為太過緊急竟然有一部分手掌直接握在了刀刃上,但一點點痛都沒感覺到。就好像身體的痛感被削弱了。
太過安靜的話,假如倒吸涼氣也有可能被聽見吧?
也許會下意識慘叫,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只是說。
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這裏面幹什麼事。這絕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事。只不過是一隻亡羊試圖補牢。
或許根本就沒可能。戀愛遊戲怎麼可能那麼好心,事事都讓自己如意。
但果然這就是自己存在的意義了。
如果要將自己成為主角。那麼無疑現在就是證明的時刻。一個不會被任何人觀測到悲慘可憐的主角,正在試圖用自己那廉價的生命換取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呲——」
「嘩——」
將刀刺進脖頸的一瞬間,蘇曜按下了沖水按鈕。
「啊啊。」
果然會有刀鑽進肉里的痛感,身體還是會本能的抽搐顫抖,抗拒的發出哀嚎。
「噗呲——」
再次往下劃,斜着,正的。將口子劃的很大。動脈被割破了吧。
大量的血灑在門板上,又淌在地上,慢慢擴散開出了門縫。
「阿曜,好了嗎?」
「···」
沒空,也沒力氣回答她什麼。
「真是的,人家都在門口忍受那麼多怪異的視線了,就回答一下不行嗎?」
「···」
「對不起啊,可能是又變得有點太依賴阿曜了。現在是該我照顧阿曜才對。不能撒嬌。」
「···」
「阿曜?不會是身體傷口崩開的原因站不起來了吧?」
聽到腳步聲漸近。
但意識也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而變得低迷。
只能說,對不起。
也許,早知有現在的現場就該想辦法將你推的遠遠地,而不是將你放在身邊,給了你想要的,又殘忍的將你放棄。
正如此刻。萬籟寂靜。
心臟已經不再鼓動。在失去了優夜之後,或許又將失去夏弦月嗎?
不知道。
只知道開始消失了。
【你已死亡】
【當前節點:20150309.00.30】
「說實話,你這樣買很虧的。」
老闆一邊撿生肉串放到袋子裏,一邊苦笑說,「這東西在批發市場那邊便宜的很。」
聞到燒烤的味道。
面前老闆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穿着背心,雖然看起來粗魯,但說話間卻很誠實。
燒烤店?
3月9日。
為什麼?
不是只能回溯24小時內的時間嗎?
不懂啊。
一下子連腦袋都開始發脹。但沉默着目視老闆又將章魚須放進袋子,蘇曜的心臟開始強烈的鼓動起來。
不對。
讀檔的規則自己根本就沒算清楚。也許根本就沒有時間限制,只是戀愛遊戲惡趣味的規定和刷新節點。
規律?
也許根本就沒有規律,只是自以為是。
而且和那種東西找規律···那種東西根本就是想讓自己笑就笑,想讓自己哭就哭,像是把自己當傀儡一樣。
沒事。
「···」
但現在的自己甘願當傀儡。沒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這種當傀儡的方式願意接受。
「小兄弟,是不是我身上的洋蔥味太大了?看你眼淚汪汪的。」
老闆奇怪的嗅了嗅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裝好的三個袋子遞給蘇曜。他身上確實有洋蔥味,但還沒到催人淚下的程度。
「請再幫我裝。」
蘇曜也沒空在意為什麼熱淚盈眶,只是拿出手機,將裏面幾乎全部的錢都轉給老闆。
一共是三千四百八十。優夜的卡丟在家裏,因為未曾有動用的念頭,所以也沒綁卡。
但夠了吧?
三千的肉串。
「小哥,你認真的?」
老闆都懵了,開着玩笑說,「我這可正好沒生意,你要真的不反悔我可就真全裝了給你了。」
「麻煩你了。」
「···」
看到蘇曜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老闆權衡了下,叫來他在裏屋的老婆一起裝。
不僅是玻璃櫥窗里的肉串,還有裏屋冰櫃裏的老闆全部都倒騰出來給蘇曜了。
老闆很實在,量大也打了折扣,雖說不管怎樣按燒烤的原價購買肯定都是虧的。但也算良心了。
「謝謝。」
「好拿嗎?要不要送伱?正好我也算下班了。」
「那就麻煩你了。」
原本蘇曜還留了20打車,但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老闆親自開着麵包車帶蘇曜走。
「這邊不是郊區嗎?」
「···」
「是準備來這裏辦燒烤?」
隨便敷衍幾句,老闆本來還興致勃勃的後來也就不再吭聲,只在蘇曜指定的地方將他放下。
「謝謝了。」
等老闆幫他把東西全部搬下來放在地上,蘇曜再次表示感謝。
目送着老闆的車離開視線,蘇曜借着月色也開始幹活了。
如果連這種像是給自己機會的讀檔都把握不住,那就真的是一無是處了。
方法不算多高明。但又肯定有效果。
順便一提,為了防止出現任何意外情況,蘇曜在燒烤店老闆那順了一把刀,以便發生任何和自身預料之外不利的情況直接讀檔。絕不會拖泥帶水。再也不會自大。
路線擬定的是大路另一側對面的高架橋,如果能從那邊走就絕不會遇上任何從大路這邊過來的人。那邊是人煙罕見的正在拆遷改造的區域。
生肉因為分的袋子太多,最後老闆是用幾個大麻布袋子裝的。蘇曜就從裏面拿出三袋,然後往優夜所在的那棟樓走。
一點也不害怕。
也無需再躲在一邊等待優夜吃完來找自己。只是走到一樓,直接將裝着羊肉的袋子打開,一瞬間羊腰子的馬叉蟲味兒瀰漫。
蘇曜頭也不回地撤退。每走幾步就在地上放置一袋。各種生的生蚝、蟬蛹、雞肉的味道慢慢的沿途回到大路上。
這方法或許很笨吧?
但對於失去理智只有本能的優夜,進入暴食期的優夜,也許就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