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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末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齊桓,氣不打一處來。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齊桓的電話,聽他說了關於張青衫的事情。
陳末舉起了自己的大手掌,啪的一巴掌朝着齊桓的狗頭打去,那手高高的舉起,又輕輕落下了。
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掏出了一包煙,從裏頭拿了一根出來,默默地抽了起來。
等這一支煙都抽完了,他方才開口。
「你小子真是的!平時組裏四個人,就數你最穩重。沈珂那是天王老子都不怕,跟個金剛鑽一樣,到處鑽鑽鑽的。」
「黎淵那就是棒槌,沈珂說馬局辦公室牆裏頭藏了贓款,他都能掄着錘子去砸了。」
「小萌一團孩子氣,少年班出來的,多半都智商高卻不懂人情世故。當初我為什麼同意要你來,你心裏沒點數?」
陳末說着,一臉地恨鐵不成鋼。
「一來,我想着你不要一直陷入那個怪圈子,你是個活生生的人,是人,不是聖人。一味的不求回報的付出,是個人都會累的,培明要是還活着,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二來,你比較正常」
陳末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喉嚨里卡了魚骨頭,這叫什麼事啊!
太心酸了!這樣的鬼崽子,在他的手下居然是最正常的一個!
小酒館裏鬧哄哄的,這會兒到了晚上的飯點,旁邊一群保險公司的人在聚餐,打了雞血一樣的在拼酒,好不熱鬧!
「一直以來,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可你看看這回你辦的叫什麼事情?朱獳可能在我們局裏安插了眼線你知道嗎?張青衫是人是鬼,你確定你都調查清楚了嗎?」
「萬一他假借張思佳的事情,來你這裏套取情報呢?」
「就算他不是朱獳那頭的人,你後來也沒有告訴他案子的線索與進展,可他萬一居心叵測呢?視頻證據都被人拍下來了,一旦有人公之於眾,你的職業生涯就完蛋了!」
「那是百口莫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
陳末越說越氣,痛心疾首的拍了拍桌子。
齊桓的話,他跟沈珂信了有什麼用?一旦放出來,那就是一場輿論風暴。
他力氣大,拍的桌子啪啪啪的響,那邊聚會的人齊刷刷看了過來,見狀仿佛找到了靈感,都啪啪啪的拍起了桌子起鬨人喝酒來!
陳末啞然。
他真是老了,跟不上時代了,這世界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畫風詭異了呢!
「你聽見我的了沒有,咱們這身衣服,一旦脫下來,想要再穿上,就不容易了!你還能幹什麼呢?回去繼承百萬家產嗎?」
陳末想着,喉頭瞬間噎住了。
齊桓家何止百萬家產,他那是億萬家產,財閥家的獨兒子。
他,每個月領着三瓜兩棗,竟然在這裏擔心地主家的少爺丟工作。
這麼一想,陳末更加氣呼呼地起來,「總而言之,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件事到此為止,張青衫你自己處理好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齊桓,我們警察有線人,有時候把握好度交換情報,也不是沒有操作空間。只是你這回你看你視頻里說的那話,沈珂不給你兩腳,已經是克制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線警察辦案難,如果全按照規則來,有很多事情就不好辦了,但是這裏有個度在,他是有警戒線的。
而他陳末,就是守着這條線,讓這些年輕的血液,不要越過雷池,毀了自己的,這是他作為前輩引路人的職責。
齊桓見陳末說了這麼多掏心窩子的話,鼻頭微酸,「抱歉,陳隊,我之前沒有想得這麼周全。」
「我進特案組也不是完全為了張青衫。」
陳末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為了張培明和張局。」
他說着,火氣又起來了,「你上輩子對老張家的人做了什麼事?這輩子捅了老張家的窩了,怎麼全是姓張的!真的是!」
「話說多了,你們年輕人不樂意聽,我就不叨叨了,再有下一次,我打爆你的狗腦殼。」
齊桓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再有下一次,沈珂直接會把我踢出警隊。」
他想着,拿起桌上的酒,給陳末倒了滿了,然後又給自己滿上了。
陳末端起喝了一口,一股子熟悉的辛辣味直衝喉嚨,他嘆了口氣,「這事兒爛在肚子裏,別再提了。你處理好張青衫,然後以不變應萬變,看那邊還會不會出什麼么蛾子。」
陳末一說,心中就發愁。
這個視頻,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
因為張局的關係,從齊桓入警隊第一天開始,他就關注到他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警察,幾乎是一腔心思都在為老百姓做實事。
沈珂警察破大案,又是天才,所以名聲顯赫。
黎淵在他們這裏不顯,可是看檔案里那輝煌的履歷就知道,他從前是個有多風雲的人物,只是到了這裏,收斂了鋒芒。
還有趙小萌,別人擱她那個歲數,才剛剛上大學,找父母要學費呢,趙小萌已經進特案組了。
只有齊桓,是平平無奇的,他是一步一個腳印,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一個人一個人的干出名堂來的,他幾乎把自己的一天二十四小時,全都奉獻給了警察這份事業,帶着張培明一起。
當然了,若說他有什麼是天賦異稟的,那大概就是鈔能力。
不對,那不是天賦異稟,那是爹賦異稟。
陳末想着,伸出手來,重重地拍了拍齊桓的肩膀。
然後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跟齊桓面前的酒杯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
齊桓拿起酒盞,亦是一飲而盡,一下子他的臉就像是起了火一樣,燒了起來。
陳末一瞅,瞬間無語了。
他一巴掌拍了下去,「你這小子,這是白酒!我喝了一輩子,那就跟在酒缸里醃過了一樣,別人血管里流的是血,我血管里流得是酒!」
「我一口燜,你也一口燜?缺心眼子吧,這是!」
齊桓聽他語氣輕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陳陳隊一會兒你記得送我回去啊!別送去我媽媽那裏!她會拍我喝醉了的九宮格,然後發朋友圈的!」
陳末衝着齊桓翻了個白眼,「一杯就倒,你這酒量別說是干一線的,沈珂都能一口氣干三杯!」
陳末說着,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這事,老鄭在他耳朵里簡直念了八百回了,他說沈珂剛去南江新區一個月,他就發現這姑娘是個刺頭啊!她不服管教就算了,簡直覺得自己是全世界的爹啊!
當面罵不贏啊,罵了也不聽啊,老鄭就想着請了沈珂去家裏吃飯,酒過三巡膽子壯了,給這姑娘一個下馬威。
好傢夥!酒是過了三巡!
他是當真酒後吐真言了,可被人給了下馬威,沈珂面不改色的坐着,他還嗷嗚嗷嗚的耍酒瘋,硬說沈珂修了仙,把她自己的酒變成了白開水。
老鄭的妻子,法證部的小王,給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靠着這段視頻,沒收了老鄭所有的私房錢,說出來簡直就是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