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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宴走近御書房,外邊等候的官員們紛紛打招呼。
「劉大人來了。」
「劉大人傷養的如何?」
說着話都看向劉宴的手掌。
劉宴的手掌包裹着傷布,並沒有垂下用袖子掩住,依舊端在身前,不介意被人看到。
劉宴點點頭:「好多了。」
「那小子真不像話。」一個官員說。
另一個官員搖頭:「升米恩,斗米仇,這事你真不該管。」
但也有官員不贊同:「既然有恩,也不能真放手不管。」
前一段劉宴被高家小子一刀刺穿手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劉宴這種級別的官員受傷,根本瞞不住。
劉宴也沒有打算瞞着,他跟會仙樓高財主的事本也不是秘密。
高財主病弱不堪,也知道自己兒子不成器,早早把會仙樓的契書放在劉宴這裏,這次是高小六賭輸了紅了眼,要把會仙樓拿去抵賣,劉宴當然不會給,高小六索要不成,發瘋之下拿刀逼迫,結果傷了劉宴。
「他倒也不是真要傷我。」劉宴給大家說,「是要傷他自己來威脅我,我擋了下,結果就這樣了。」
諸官們再次搖頭:「不像話。」「沒救了。」
「不是沒救了,是沒吃過苦。」劉宴說,冷冷一笑,「我把他關進牢房裏一年半載,多少也能受些教訓。」
一個官員笑了:「你這事肯定是吃力不討好,只怕父子兩個都要恨你了。」
說笑着,內里有太監走出來,看到劉宴忙笑着招呼:「劉大人您來了,陛下吩咐,您來了就請進來。」
劉宴應聲是,便向內走去。
「霍都督在裏面呢。」有個官員小聲對他提醒。
劉宴走進御書房的時候,皇帝正跟霍蓮說話,看到他進來,皇帝示意霍蓮收起桌上的一張紙。
不知道又是窺探的哪位官員私密之事,劉宴垂目迴避。
「傷如何?」皇帝也關切問。
劉宴將手掌在身前稍微握了握:「太醫說了養好後不會影響抓握,只是不如先前靈活。」
皇帝鬆口氣:「還好傷的是左手。」
「讓陛下擔憂了。」劉宴施禮請罪,又將這段大理寺積壓的桉子回稟,並不介意霍蓮在場。
大理寺又有什麼事是都察司不知道的呢?
皇帝果然也沒有讓霍蓮迴避,聽他說完,點點頭:「愛卿處置的好。」又問,「墨門那邊起了內訌後,有什麼新動向?」
劉宴看了霍蓮一眼。
上次高財主傳信給他說,墨門新掌門要清理京城四周,真是好笑,一個墨門,京城四周用它清理,不過是新掌門為了耀武揚威。
私利亂法紀,不可忍,這個新掌門墨門管不了,他劉宴替他們管,帶調兵馬去抓捕,但出城被高小六攔住,斟酌利害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但沒多久消息傳來,都察司出現在那裏。
都察司認出是墨門,看着滿地死傷,一番追查,定論為內訌。
「這些江湖門派真是沒規沒矩,動不動就爭鬥內亂。」皇帝鄙夷說,又擔心,「墨門那個寶庫不會被他們分搶了吧?霍大人說,現場死傷一片,珠寶也到處都是,很顯然是經過爭搶。」
劉宴俯身施禮:「臣有罪,臣因為養傷,不知道這些動向,安插在墨門的眼線也沒有消息送來。」
霍蓮俯身說:「陛下,既然如此,讓劉大人好好養傷,我們都察司來督辦。」
皇帝笑了:「你的動靜太大,墨門視你為死仇,戒備你,跟你魚死網破,但劉大人不一樣,劉大人能讓他們不戒備。」說罷看着劉宴,「朕這次一定要斬斷墨門生脈,斬他們的賊首,斷了他們的財氣,劉大人,朕不急,你慢慢來,給朕盯緊了。」
劉宴謝恩領旨。
皇帝又叮囑霍蓮:「金鑾點桂將近,你盯緊朝中這些人,朕可不想點到的人,都是別人送到朕面前的,這一次朕絕不要他們門閥結黨。」
霍蓮應聲是。
太監此時上前來稟告:「陛下,工部和戶部…..」
聽到這個名字,皇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朕不想見他們。」
一個一開口就要錢,一個一張口就說沒錢,不過是整修觀星閣這點小事也天天來吵鬧,皇帝花點錢就這麼難?這些大臣自己家修房子,也沒見哭過窮。
真想抄了他們的家。
皇帝看了眼霍蓮。
霍蓮眼神微動,似乎在領會什麼。
皇帝忙收回視線,掩去心思,他是要做明君的,不能天天抄大臣的家。
太監陪笑說:「五駙馬也在,好像這次不是來吵鬧的,說是找到省錢的辦法了。」
五駙馬?五駙馬沒什麼本事,也就是吃喝玩樂的廢物一個,不過吃喝玩樂的人有時候還真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比如上一次就是他最先指出墨門很有錢。
皇帝眉頭稍微鬆弛:「宣。」
劉宴和霍蓮一前一後退出來,迎面三個官員拉拉扯扯滴滴咕咕走過來。
「…..反正就是沒錢。」
「…..那工期趕不上,算誰的?」
「….兩位大人不要急,你們看看這個玲瓏塔,很便宜的…..」
「我說五駙馬,你這塔才多大?當然便宜。」
「這塔雖然小,但它也是塔,最關鍵的不是大小,是技藝,你們看着技藝,可用在觀星閣上,這樣,造價就小了」
「我真是孤陋寡聞了,不知道五駙馬還懂造建….方大人,你們戶部真是有福氣啊,有駙馬爺在,很能省錢啊。」
「周侍郎,我不懂造建,我認識的一個老匠造,他可是行家裏手,說起來也是巧,他家孫女跟人去逛街,買到這個….」
「駙馬爺,少出點門,別什麼人都來往,匠造家的孫女您都認識啦?這不好吧。」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說周大人,你陰陽怪氣什麼?怎麼跟駙馬說話呢…..」
他們三人爭執着,抬頭看到了劉宴,其中一個官員話還一轉:「別讓劉大人看笑話。」
另一個官員明顯也不怕:「看笑話?誰的笑話,不如讓劉大人評判…..」
話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三人的視線看到了劉宴身後的霍蓮。
天地一瞬間安靜下來,三人連邁步似乎都忘記了。
還是劉宴打破了安靜:「三位大人快進去吧,陛下等着呢。」
三人忙應聲是,急急向內去了。
五駙馬捧着一個點綴着珍珠的木塔走在最後,感覺霍蓮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手上。
他最怕霍蓮了,適才就縮在最後,沒想到還是被盯上了,一瞬間身子僵硬,將自己這段日子做過的事都在腦子裏回放一遍.
還好霍蓮沒有說話,看着他過去了。
五駙馬鬆口氣,一時間忘記了謙讓,擠過兩位大人,自己先進御書房了。
霍蓮收回視線。
劉宴笑了笑:「霍大人,看你把人嚇得。」
「做賊的人才心虛。」霍蓮說,看向劉宴,「劉大人就不怕我。」
不過他的視線落在劉宴的手上,忽地笑了。
「劉大人這手傷的倒是很可笑。」
劉宴神情澹澹:「受傷有什麼好笑的。」
霍蓮說:「我以前提醒過大人,要小心,看,這就開始受傷了,接下來,大人可要長教訓啊。」
說罷越過劉宴走了。
不過臉上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家門口。
「都督這麼高興啊。」朱川今日在都察司值守,迎出來高興地說。
霍蓮再次一笑:「劉宴以為自己掌控一切?其實不過是被人驅使,很可笑。」
朱川的嘴角扯了扯,眼神古怪。
霍蓮看他神情不對,問:「怎麼了?」
朱川卻沒說話,而是示意他:「都督,你跟我來。」
霍蓮皺眉,但沒有問什麼,跟着朱川向內走去,很快停在朱川的班房門前。
「都督…..」朱川壓低聲音,「那個,人,說找你」
那個人?霍蓮一愣,抬手推開了面前的緊閉的房門。
室內坐着喝茶的女子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耳邊是朱川急急的聲音。
「都督,你要是不見,我就趕她走。」
霍蓮的視線又轉向他,問:「那,會不會讓你為難?畢竟人都請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