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他貼着我的耳蝸,用氣聲說話。「別動,我們先到一邊去。」
此刻天色微暗,感覺如果是按他說的這種「有人」的距離,我們再怎麼躲到一邊,也是明晃晃地會被發現的,我也不敢多問,因為也不能落地,只好由着他把我抱到了深處的涼亭里,他走得很快,我的頭壓在他的肩膀,手抵住他不讓彼此靠太近,他慌忙地顛簸着,卻讓我屢次撞向他胸口,顧不上尷尬,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地撩撥,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跟着去了一個路人皆知的「陷阱」。
坐定之後他示意我還是別出聲,我和他的姿勢依然十分奇怪,抱坐着,他的雙手還是緊纏着我的腰。我欲掙脫又使不上勁。
「好了,你放開一下,到底是誰過來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就這樣在抱下去,保不齊又要出什麼其他事了。
「。。。沒有人。」
「沒有?那你。。。唔。。。」
瘋了這是。慌亂中我狠狠咬了霍宸擎一口,他終於停下動作,也毫不避諱得喘息看着我,臉上的意圖明晃晃的。
「剛剛緊張的樣子我好喜歡。」
我躲閃開,慌忙掙脫他的手,挪坐到了石凳上,沉默良久。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此刻天生暗得越來越快,餘光看到霍宸擎的側臉,陰影的面積越來越大,垂下的髮絲和泛着微光的睫毛,依然沒能掩飾住他此刻的洶湧的氣息。
「沒。。沒人的話。。天色也不早了,我回房間收拾下,先回家了。」
說完便起身,卻被霍宸擎一把按下。
我側頭看向他,並不知道他此刻還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仿佛一直孤獨的獸,欲張開獠牙,卻生生給我敲了回去。又好似易碎的玻璃,脆生生赤裸裸地站在我面前,一碰好像就能支離破碎。
「別走,今天能不能再陪陪我。」
居然聽到了怯生生的口吻,我的心頓時柔軟成一團,他到底在想什麼呢?此刻的他。。。
「顧兮顏,你知道麼,從昨天開始,屬於我媽的一切,真的都結束了。」
一陣刺痛襲來。我怎麼忘了,今天是他父親再婚的日子,那麼,他母親的痕跡也就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更孤獨了啊。
「我恨她當初把我們分開了,和她幾乎形同陌路了一年,可是那天忽然收到她意外離世的消息時,還是鈍痛不已。我知道我沒法再恨她了,於是又開始恨你,但是。。。」
不知不覺,我發現他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拳,手臂的青筋凸顯,壓抑得快要碎了。
這個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剖白他複雜無措的情緒,我已不住地淚流滿面。
是啊,我承受的那些相對他的水深火熱來說,其實完全不值一提,我單方面地撤離,自私地給自已一個貪慕虛榮的抬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卻不曾想過他所要承受的險象環生。
終於我撲上去,奮力地把他抱在了懷裏。他仿佛終於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環上我,緊緊的。
「對不起。」我的眼淚完全不聽使喚,「霍宸擎,我會陪你的。」
那一晚,霍宸擎再也沒有說話,情緒一直很低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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