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
中午。
套裙又髒了。
「呼呼。」
我在樓梯口,窺視姐夫用吹風機認真的弄乾。想開口叫『蘇明哥哥』,但又沒能說出口。
稱呼是該換了可要我立刻做到有點難。
「」
挪動腳步,很平常地上二樓。
幾天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變成這樣。
就算雪兒姐姐告訴我,媽媽不會再記起我自爆出的事。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呢?
離開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我那天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和閨蜜一起換個更好的大房子住。
聊了很多。
閨蜜說我總算想通,我便會心一笑。
是啊。
我知道,姐夫蘇明哥哥不是把我當物品,他說的暫時也不是敷衍我的謊言。
正因受到那份關照,我才會徹底打算消失。離別有很多種,我一直都很討厭電視劇里的不告而別,所以我會說很多心裏話,再走。
我也討厭電視劇里莫名其妙就分隔兩岸再也見不到。
其實不需要那麼麻煩。
只要我和閨蜜住在一起,不主動去找,蘇明哥哥就算有機會來京都也因為我和閨蜜住在一起沒辦法單獨相處。久而久之或許就明白我的意思,對我不再感興趣。
問我是否覺得難熬?
當然。
有誰能輕而易舉做到由奢入儉呢?習慣了得到的好意,要主動放棄我哪有那麼高尚?
所以我才會在說了那麼多話之後,依然回覆信息理由只是,不是我主動的多聊一點也沒關係。
再後來。
說一切都好了,突然要我來冬市。究其根本我什麼也沒能瞞過姐姐的眼睛。
『我啊,有奇怪的興趣』
和姐姐睡在一起,等她親自說出來。我確實很詫異。
那麼端莊優雅的姐姐,卻有說不出口的xp。
獨自時,她會以收集床上的毛髮為樂趣,見着長發和蘇明哥哥的短髮糾纏會獲得滿足感。除了頭髮哈,就因為這種興趣發現好像也符合姐姐現在的性格。
『你呢,你有什麼奇怪的興趣沒?』
『』
我嗎?
『m?也不算吧,只是喜歡他因為你不受控制?』
不是。
我不喜歡蘇明哥哥完全失去理智,我更希望是有理智的不受控制。說的很矛盾,可能我也表述不清。
「哪有什麼有理智的不受控制?那是什麼呀?」
「對了。」
『我聽父親說過伱畫了不少畫,挺崇拜他的樣子。』
『』
『是憧憬,還是愛?或者說你知道愛是什麼嗎?澀澀的愛不算。』
我從來就沒單純憧憬過被佔有。
澀澀之類的,從來都是因為
『感情的衍生嗎?』
『呵呵,說來說去,還是想被回應。不管是普通的照顧還是上床,都一樣。』
『我沒你這麼放不開。』
『我啊就是喜歡蘇明先生抓着我不放,說起卑鄙我也沒差。』
『』
哪裏卑鄙呢?
『有段時間我很害怕,明明說好了不會叨擾蘇明先生,還是打了電話。然後呢蘇明先生就放下溫莎古堡那邊的事,立刻回來了。』
『』
『對了,因為擔心我的緣故,在航班上就打電話來,唱了首很奇葩的老鼠愛大米。全跑調了。』
『』
『所以當我知道,你和蘇明先生有關係之後。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蘇明先生對你做了什麼,而是你』
『』
『我想了非常多。在蘇明先生沒告訴我你們發生什麼之前,我就已經想清楚了。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後要怎麼辦。我是你姐姐,我知道你可能會做什麼。比如,想逃跑。如果我是你,我會這樣做的。』
『』
「可我和蘇明先生早就不是常識中的夫妻了,換成你走掉,我不但會失去妹妹,還可能會失去蘇明先生。我很精明吧?」
『』
我想道歉,但姐姐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剛才說的是現實原因,現在是真正的想法。』
『我可能稍微有點理解夏夜的念頭。她就是比我厲害呢。』
『永遠都會想着蘇明先生怎樣才會快樂,怎樣才會過得好,基於這種角度思考。而我和你或多或少都摻雜了自私的念頭,為了不讓自己難堪,為了自己的利益。』
『人永遠都會有自私的一面吧?我較勁的不該是自己,也不該是夏夜。我能做的只有自己。』
『我想,比起這輩子蘇明先生在我身邊永遠都會留個心結或者遺憾,我寧願接受你。當我往這方向思考之後,腦袋裏就冒出來各種各樣奇葩的想法比如,我都能接受外人,為什麼不能接受你呢?』
『』
那晚,姐姐對我說了很多。
到最後又變成一起數落姐夫。
『他呀,叫他好幾次毛巾要經常曬,就是記不住。』
『最氣人的是,上次拿我的身體乳當剃鬚膏。還振振有詞的說什麼都一樣。』
『』
『睡覺也是,手不老實就算了。我都原諒他手不老實了,他還敢嫌棄我抱太緊熱,一巴掌給我推到床下去。額頭磕了個包。』
這都是現實發生的事。
隨後姐姐又提起更久以前,在海島市。
那是我一直沒問過,事到如今姐姐主動說出口的。
『嗯,你猜的沒錯。』
『最初我很討厭他。是我的問題,我一直都在擅自誤會蘇明先生的一言一行。』
『他最開始只是打算用那種事給我一個教訓。但我見到他對你很好,認為是在拿你威脅我繼續侍奉他。』
『』
『一直到我們差點死掉,我拿刀想捅那具屍體,蘇明先生按着我的手狠狠訓斥我一頓再看到他照顧你。我就想,是啊,如果是貪圖我身體的男人,那現在該覺得受傷的我還有妹妹是拖油瓶吧?也該玩兒夠了,肯定會被放棄掉。』
『但一直沒有。完全沒再叫我做任何事,細心照顧我和你。我和醫生說過,她認為是斯哥德摩爾症,但我覺得那只是我開始了解蘇明先生的契機。』
『對於我而言,一旦我開始認真的想了解某人,而對方表現出來的越來越遠超我所期望的就會讓我義無反顧的想回報,甚至愛上他吧。是不是吊橋效應,是不是斯哥德摩爾症完全不重要,也不在乎。只是想要他看着我而已。』
『呵呵你沒聽錯,我那段時間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你在外邊做作業,我就能主動誘惑蘇明先生去衛生間。我就是想瘋狂的讓他只看着我,刷新對我的看法,順便體會一下我第一次想完完整整出現又想被他看見的愛意。』
『』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
所以我才會有些妒忌。
問我和蘇明哥哥的經歷嗎?
其實我有些許疑惑,比如說最後的火柴人日記本。我總覺得那是真實發生過的,我總覺得蘇明哥哥有事瞞着我他說什麼有些事,我不知道,但他記得就行。
『是嗎?但蘇明先生覺得和我說,就證明他對你不僅僅是好澀。』
『只是因為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帶你來這。』
『所以。』
『你全都知道,很清楚蘇明先生不是什麼好人,還是義無反顧進來了。』
『』
『雖然你是妹妹但我可能更得說吧?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說不定後面有會讓你傷心的事。難過到不能呼吸的也許一樣會有。你能忍受嗎?』
『』
我聽了太多了。
這次我想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見解。
『為什麼,要忍受呢?』
『我已經很幸福了。』
『』
『傻妹妹。你真的完了。』
姐姐摸了摸我的頭髮。我也把手放在姐姐肩膀,心情越來越平靜。
『以後,考慮對他換個稱呼吧。更符合你自己願望的稱呼。』
『』
稱呼嗎?
嗯,我也覺得應該換成別的。只是沒好意思堅持之前想叫的而已。
姐姐對我很好,真的。
沒責罵。
也沒故意冷着不開口。按理說該是我拼命解釋,尋求諒解。可實際上反而是姐姐不停開口說話緩解氣氛。也是姐姐主動觸碰我的頭髮,給予寬慰的笑容。
就好像,是在告訴我我沒錯。
前天,姐姐是隔壁江市出差了。
再前面一點,我去姐姐公司里臨時當了兩天主播。我唱不出口,可除去唱我自己的詞會讓人覺得好聽,唱其他人的歌很中庸。投入感情是個很玄學的詞語但我覺得是存在的。
我和姐姐心照不宣。
幾天下來都把蘇明哥哥晾在一邊。出差或許真的有那麼一回事,但更也許不是需要立即出發的。
姐姐一走,我也就有機會和蘇明哥哥單獨相處。
我照過鏡子。
媽媽之前說的沒錯,成為女人之後即便樣子沒變,但就是多了一股奇特的女人味。媚態。
我在蘇明哥哥膝下婉轉承歡。
我能一邊感受着,一邊合上雙眼思考問題。暑假還很長,也許學生會的工作會讓我比一般學生提前去學校,可那至少也還有一個月。
我不用離開了。不用企圖用常見的『即使可以簡單但不再聯繫』這種方式消失。
拉開衣櫃。
姐姐的衣服很多。衣櫃裏放的是夏天經常會穿的,還有一間衣帽室,放了姐姐其他衣服。就這柜子裏的我能看出起碼有超過一半是迎合姐夫xp購買的。以前的姐姐和我一樣,bra只買純色,純黑純藍純白都行,毫不花哨簡約的款式。甚至會因為身材困擾故意買小一號。
而現在的,蕾絲邊,前扣式,半包半透明紗質的。姐姐以前也不愛穿褲襪,她頂多在冬天穿加厚的打底褲。高跟鞋更是認為是新時代女性的枷鎖,覺得是為了取悅男性的污穢產物。
以前的姐姐就是如此極端。
可現在
什麼襪子都有,大腿襪,包臀的,小腿襪高跟鞋也是,甚至最高的有11cm。那麼高的鞋跟肯定不是拿來穿出去的。
「」
我伸出手。
撥弄柜子裏的衣物,滑動到一件露肩短袖。純黑色。
褲子,選擇牛仔熱褲。
我沒穿過這麼暴露的衣服。是說,稍稍有動作就能被看到肚臍,沒穿安全褲的話腿動作大了,大腿一覽無遺,甚至臀瓣透過牛仔熱褲邊角裝飾的紋理線被看到些許。
應該是這樣吧?
姐姐也在困擾,接受我之後要如何與姐夫相處。
實在想不通之後乾脆退而求之,把機會給我了。
我望着鏡子裏嶄新的自己,愧疚感很強。我也不知道如果姐姐願意的話,大概我即便很難為情也會自己把自己綁架在房間裏,直到姐夫對我動手動腳放棄思考。
但假如姐姐也一樣覺得難為情,甚至不知所措。我可能更該利用這個機會告訴姐姐我真的已經足夠了。
下樓。
「小熙?」
「」
蘇明已經把我的裙子吹乾了嗎?
牛仔熱褲實在太短,又是在白天一被他用奇怪的視線注視,我便忍不住拿手遮住褲腳。寶寶食堂也是,領口有點低
再加上我想說該稱呼的事,過於難為情了。
「這好像是瑤的衣服?」
「嗯。」
「」
蘇明哥哥緘默片刻,說,「她也有挺多正常的衣服吧?」
「」
我沒說話,但臉已經在發燙了。
走到他面前,伸出腳。雙足裹着從姐姐衣櫃裏拿的白絲小腿襪。
「我就是想穿姐姐不正常的衣服。」
「啊?不是剛結束?」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蘇明哥哥那個,這次弄髒,我洗」
「等會,怎麼又開始這種稱呼了?」
「不行嗎?」
「那倒不是,就總覺得你好像很勉強?」
「我會習慣的。」
我打算。暫時忘記一切負罪感,用心享受目前的機會。
我其實沒太覺得自己是m。
但現在
「其、其實我天生就五感比普通人遲鈍,所以說」
什麼都要加一倍力才行。是不是m根本無所謂,只是想這樣而已。
7月6日。
下午。
上衣和牛仔短褲都髒的不行。小腿襪更別說了。
「得了,你這樣要洗到什麼時候?畢竟是我乾的我也一起吧。」
見到蘇明哥哥摸了摸臉頰,也坐在我旁邊一起搓衣服。
「可我這次沒有說討厭。」
「跟你說沒說關係不大。」
「那蘇明哥哥是因為覺得剛才的我很好,忍不住才變成這樣的嗎?」
「你xp是不是越來越怪了?」
「以前是因為光是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就很高興。現在我在嘗試稍微索取一點點報酬。」
「這其實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啊襪子不能這樣洗,要順着紋理用軟刷一點點弄啦。」
「我覺得我明天可能有點難以面對你姐。」
「被知道也沒關係。肯定。」
「?跪搓衣板的不是你。」
「蘇明哥哥什麼時候跪過搓衣板?」
「嘶,我起雞皮疙瘩了。這稱呼。」
「蘇明哥哥?其實,我最開始也是這樣叫不對,是大哥哥來着?」
「別,什麼都行,別大哥哥。」
「」
我不自覺揚起嘴角。也不只是我感到難為情嘛。
是這樣。
原本只敢在陰暗角落窺視的我,無法理解蘇明哥哥和姐姐之間到底擁有多強大的情感羈絆。現在,我終於窺視到了。
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僅憑我壓根就撼動不了。我不羨慕,我仍然會默默祝福。也不對,我會光明正大站在姐姐和蘇明哥哥身邊,繼續祝福。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陪伴者,不需要妻子或者情人之類的具體名分,就只是陪伴。
7月6日。
晚。
「真假的?已經買了機票?」
我告訴蘇明哥哥要回京都的事。
「嗯,我不打算閒着。蘇明哥哥的工作室還沒開起來,那我就先找個聲樂老師學一個月。開學之後再重新選修相關的課程。」
「我可是把蘇明哥哥說的當真咯?」
「以後要是嫌棄我高不成低不就不要我當代言人,我就找姐姐告狀。」
「?」
「開始威脅我?」
「嘿嘿。」
我狡黠的笑了,「到時候我和姐姐一起鬧,蘇明哥哥接得住嗎?」
「難道我不能兩個一起」
蘇明哥哥舉起手。
「嘁,姐姐又不是m。」
再憶起下午求着蘇明哥哥那樣對我,稍微有點難為情。
不過已經做了。
所以
「下次,我一邊唱歌,然後蘇明哥哥再一邊再那樣拍皮鼓。」
「?」
「我、我的意思是說!說不定我會有靈感!」
「走啦。」
靈感什麼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好像一想到那種畫面挺高興的。
姐姐說過,偶爾索取一下沒什麼。這算嗎?
「真沒什麼問題,真是去學聲樂?」
「蘇明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啦?真要捨不得就把我捆起來關小黑屋唄。」
「那你還是走吧。我滿足不了你這癖好。」
「那就先滿足別的。」
「?」
我摟着蘇明哥哥,又附加索取一個幾乎要喘不過氣的吻。
「蘇明哥哥,姐姐很愛你。」
「我知道。」
「多給她送花。她最喜歡梔子花。」
「我覺得只要我花心思送的,她應該都喜歡。」
「嘁蘇明哥哥,真的有點臭屁。」
「」
不過沒說錯,只要是他送的,哪怕是路邊隨手摘的野花姐姐的心情也一樣會很好。花不代表任何東西,傳遞過去的溫暖才是最重要的。
7月7日。
凌晨1點。
我到京都機場了。剛把手機打開,收到好幾條姐姐發來的消息。
問我為什麼不告而別。
問我是不是還有心事。
我斟酌很久,只回一段話。
【姐姐,趁你不在我狠狠偷吃了。】
【穿的姐姐的衣服,吹乾了但姐姐肯定會發現是哪件。】
【下次姐姐還對我這麼好,我肯定會毫不留情利用姐姐老好人的心態再偷吃。】
【下次姐姐因為某些原因忍着寂寞不和蘇明哥哥在一間房,我會偷偷溜過去】
姐姐過了很久才回我。
【下次你睡客房。】
我和姐姐不用說太多。我覺得這樣就好,姐姐想讓我上前好幾步,那我就上前再多一步。
但我不能單純接受姐姐的回報,再次見面
嗯。
反正我有點m的屬性,就算要我看着蘇明哥哥和姐姐做什麼,再難為情說不定我還會有奇怪的滿足感呢。沒什麼大不了的。
7月7日。
凌晨1.35。
我正和閨蜜通完電話,打算在機場附近找輛車。
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回過視線,見到穿着明顯和身板不怎麼相符的衣服的女人。後脖頸有小卡片的一角吊牌?
「你好,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安小熙硬着頭皮打招呼。
女人沒回答,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她。
「hello?」
用外語也一樣。
沒多久,航站樓值班的地勤也發現女人了,火急火燎的出來。
遭遇什麼事故的人嗎?
有機場的人出來詢問,估計之後會送去派出所。安小熙也沒多想,招手攔住出租車回家。
7月7日。
凌晨2.36。
我到家了。
按照慣例舒舒服服泡個澡,再順便給蘇明哥哥他們報個平安就打算睡覺了。
「窸窸窣窣」
但我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有人在外面。
「咯嚓——」
非常大的聲音。
我迅速拿起床頭柜上的詞典,順手再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唰——」
可來的人速度實在太快,噼里啪啦撞倒一堆東西,徑直到臥室
「咕」
喉嚨被充溢臭氣的手鉗住。
「嗅嗅。」
我不懂她是在做什麼。
是說,聞我身上的氣味?
「」
任憑我掙扎也沒法掙脫,那雙手就死死鉗住我的脖頸,完全喘不過氣。
與那雙昏暗中閃爍一抹幽藍色的瞳孔對視。
「你。」
「認識他?」
她從喉嚨里擠出言語,鼻子貼近我的臉,又用力的嗅了一口。
「有他的味道。說,他在哪?」
我認出來了。
她就是剛才我在機場碰見的女人。衣服後面的確實是卡片吊牌,所以衣服是從什麼地方搶的嗎?
有他的味道?
誰的?
自己的生活中,會這樣問這樣說的人只有可能是與蘇明哥哥有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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