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旅途(求訂閱)

    國師不修行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二章旅途時間漸深,酒樓內客人增長,但這一股上樓的顯然並非尋常。

    季平安與佛主的交談被打斷,二人扭頭看過去,就看到樓梯上走上來一群典型的江湖漢子。

    各個佩刀帶劍,身上還沾染着些許煞氣。

    甫一落座,便大聲吆喝,催促上酒菜,小二忙陪着,結果飯菜還沒上桌,一群人先打開烈酒,大口灌入肚子,並議論起來。

    瀾州越州江湖風氣盛大,所談論的江湖事也多,這會一群人說起來,倒都是與本地有關的事情。

    季平安聽了一耳朵,驚訝地聽到了熟悉的字眼。

    似乎是越女劍派的掌門「無心師太」晉級了坐井境界……

    關于越女劍派,他上次接觸還是在棲霞鎮武林會盟的時候。

    當時他為了平息新武、舊武的爭端,一夜間去接連說服拉攏了幾個勢力,其中就包括越女派。

    只是當時也只是看在當年越女派祖師與他的些許情分上,指點一二。

    而後並沒有深入交流。

    等到三黃縣蠱蟲之災爆發,雙方就分開了。

    如今聽着,似乎是無心師太在那場災難中,有所收穫。

    也是卡在境界多年,正所謂水滿則溢,突破晉級也不意外。

    第二個消息,便是說:

    近來越州江湖中似有妖邪作亂,官府幾次絞殺都沒有收穫。

    更下了通緝令,整個越州江湖風聲鶴唳。

    「妖邪?」

    季平安捕捉到這個字眼,不確定是不是又是重生者作亂。

    不過眼下他的處境,顯然也沒心思去管別人的閒事。

    倒是那什麼妖邪,若是主動撞過來,才有意思,但也只是想想了。

    旁邊人大聲說話,季平安也安靜用飯起來。

    半分沒有身為「囚徒」的自覺,仿佛就着這幫江湖人口中的趣事下酒。

    直到對方談起了餘杭的鬥法,他眼神才怪異起來。

    兩地間隔很遠,大修行者短暫即至,但對普通人來說,這時候消息才傳過來。

    一群江湖人身為大周武夫,立場鮮明。

    言談之間,對季司辰推崇備至,至於佛門,儘是嘲笑憤慨。

    季平安忽然開口,譏諷道:

    「諸位所言差矣,依我看,那什麼季司辰只是取巧罷了,若論真本事,還是佛門法力高強。」

    他的聲音恰好蓋過嘈雜聲,瞬間吸引來那一桌武夫注意。

    「砰!」

    為首一名面生橫肉的漢子已經醉了,一張臉紅的透透的,之前就注意到了旁邊的老僧與青年。

    只是沒有理會。

    這會猛地聽到這種話,不禁大怒,拍案而起,罵道:

    「哪裏來的小子,與這老禿驢走得這樣近,還膽敢在我大周大放厥詞!」

    「豎子敢爾!」

    「禿驢討打!」

    眨眼功夫,幾名江湖漢子竟圍攏過來,氣勢洶洶,摩拳擦掌,儼然有動手的架勢。

    「……」佛主看到這一幕,面無表情看向對面,卻見季平安嘴角帶笑,似乎在表示無辜。

    這時候,為首醉漢見二人竟對他們視若無物,愈發憤怒,擼起袖子一拳砸來。

    佛主無奈嘆息,二人身周浮現淡金色屏障,阻擋下拳頭。

    繼而拿出碎銀放在桌上,袖子一擺,他自己連同對面的季平安瞬間如同泡影,消失無蹤。

    咣當!

    醉漢一拳打在屏障上,空間泛起圈圈漣漪,整個人往後震得倒退!

    緊接着看到吃飯的一老一少憑空消失,滿身的醉意瞬間清醒!

    其餘江湖人也駭然變色,驚呼着後退,哪裏還意識不到,自己是招惹到了高人。

    整個酒樓瞬間亂糟糟,不多時,這邊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又過了一陣,酒樓外有大群奔馬趕來,正是越州府城的斬妖司衙門。

    伴隨的,還有本地道門的一名道士。

    「速將情況細細說來!」斬妖司武官厲聲詢問。

    風聲鶴唳期間,城中任何可疑修行者的出現,都值得關注。

    小二與武夫們戰戰兢兢,將經過敘述一番,武官皺了皺眉頭,無法確定情況。

    不禁看向身旁的國教道士。

    道人神色倨傲,對這種事似乎駕輕就熟,拿出一隻法器毛筆,又鋪開紙張,將其塞入那莽漢手中:

    「在腦海中回憶那二人樣貌,此筆會自行繪製出其容貌。」

    莽漢擰緊眉頭思考,片刻後卻茫然地睜開眼睛,道:

    「我不記得了。」

    道人神色微變,又詢問了在場的其餘人,發現所有人竟都回憶不起那二人模樣。

    「等等,你們報案說,是兩個什麼人在此?」

    斬妖司武官忽然問道,他痛苦地捂着頭,只覺腦海中一些記憶在飛快被擦除。

    眾人面面相覷,繼而茫然察覺,自己關於那二人的記憶,也同樣在飛快消失。

    又過了數息。

    國教道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筆,眼神茫然:

    「我們……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們連為什麼到來,都忘記了。

    ……

    另外一邊,城門外,空間扭曲,兩道人影走出。

    佛主看了眼對面,嘆道:「國師何必如此?」

    季平安一副淡然模樣,仿佛什麼都沒做過,笑道:

    「我怎麼了?」

    佛主搖了搖頭,抬手一抓,掌中憑空出現了一隻法器燈籠,燈籠擴散開光暈。

    季平安手中便也多了一隻紅色燈籠。

    二人沿着道路往前走,佛主忽然道:

    「國師是早知道那些江湖人會來?」

    他似乎看穿了一切:

    「是了,國師已經恢復到坐井境界,想來對自身的命運的占星能力也恢復了許多。那群江湖人的到來不是巧合吧,您早在命運中,捕捉到了這些,所以才選擇那座酒樓。

    目的呢?是為了試探貧僧能否干擾你對命運線的預知?還是說,想用這種粗糙的方式,引起越州城中官府、道門的注意?從而留下線索?間接向外播報我們的位置?」

    老和尚的語氣不急不緩,嘆道:

    「還有之前的那些話題,無論是激怒我,還是說起關於重生的秘密,都是在做試探吧。」

    季平安笑吟吟的,沒有半點被戳破心思的驚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佛主搖頭道:

    「不會有人將消息傳出去的。今日見過我們的所有人,都不會記得我們存在過的痕跡。」

    季平安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說道:

    「看來,我的確沒有辦法了呢。」

    佛主笑着說:「國師只要配合,自然不會有任何危險。」

    季平安沒好氣道:「別和我提『配合』這兩個字,煩!」

    佛主愣了下,卻是有點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了。

    城中的試探如同插曲,接下來,季平安沒有再主動吭聲,二人就這樣在黑夜中行走。

    直到天亮,收起燈籠,佛主辨認了下方向,又拐入新的路。

    接下來幾天。

    季平安再沒有做什麼,似乎已經「認命」般,跟着佛主前行。

    中途,二人更買了兩匹駑馬,騎着行走。

    秋風颯颯,一老一少騎馬踏秋,時而露宿,時而入城買些吃喝。

    仿佛真的只是兩個趕路的尋常旅人一般。

    佛主也幾乎沒再施展法力。

    分明,他可以施展術法,帶着季平安用極短的時間,抵達九州的任何一個地方,但他卻詭異地選擇了步行。

    就像一個真正的凡人一樣。

    「到底要去哪裏?不能飛過去嗎?我有點煩了,」季平安騎在馬背上,說道:

    「你不是要去取經吧,來回一個筋頭雲就夠的東西,非要慢慢走。」

    佛主牽着韁繩,騎着自己的馬,笑呵呵地也不正面回答,反而問道:

    「國師所說的取經是何意?」

    「……伱不懂。」季平安懶得與他說。

    晉級坐井後,身為星官的他神魂力量膨脹,對睡眠的需求大為減少。

    佛主同樣如此。

    二者日夜兼程下,很快就往東南,進入了一片多山的地區。

    初冬時節,漫山落葉,天空也比往常更為高遠。

    隨着偏離了官道的方向,周圍城鎮開始減少,在季平安的提議下,二人又乾脆與一個商隊匯合,一同前行。

    方便蹭飯。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裏,走長途路線的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與商隊一起行走,已經是個成熟的生意,可以獲得保障和庇佑。

    佛主當然不擔心,一群凡人會暴露什麼。

    事實上,隨着二人結伴前行的時間越久。

    或者說,是距離他所謂的「目的地」越近,這位屹立於世界頂端的僧人臉上的笑容就越少。

    開始頻頻地走神,誦經,很多時候望着天空發呆,一動不動,連說話的頻率都在降低。

    如果非要說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虔誠!

    是的,季平安有那麼許多個時候,從對方的神態中,看到了虔誠。

    這令他對佛主的目的,愈發好奇起來。

    不過旅途漫長,相比於和一個整日默默念經發呆的老和尚聊天,顯然還是與那些凡人交談更能解悶。

    季平安很容易就與商隊中的人打成一片,並建立起好感。

    印象比較深的,還是護衛商隊的一群鏢師護衛。

    為首的是一名老鏢師,外表五十來歲的模樣,身材不高,話不多,但卻是一名實打實的修行武夫。

    當然,境界並不高,剛剛破一的樣子,但在凡人江湖裏,已經算的上一等一的高手。

    老鏢師身旁,還跟着個雙腿修長,穿着布裙,背着雙刀的女子,自然是女兒了。

    越州江湖,許是因為本地越女劍派更出名的緣故,江湖中女武夫數量更多,風氣也更開放。

    老鏢師的女兒有着一張瓜子臉,頭髮據說仿照北方蠻人的風格,編成了一堆散碎的小辮子,用奼紫嫣紅各色的頭繩繫着。

    性格爽朗大方,小麥色的皮膚風吹日曬的多了,顯得有些粗糙,但笑起來的時候,牙齒卻雪一樣白。

    真名不知道,只知道給護衛隊伍里的人喚作「彩兒」。

    在二人進入商隊後,彩兒就表現出了對季平安格外的關注,時常會在做飯的時候,過去送一些吃食,隨意攀談。

    平常趕路,也會時不時朝那邊看。

    老鏢師將這一切瞧在眼中,一次晚上休息的時候,將女兒拉到了旁邊,叮囑道:

    「少盯着人家看。」

    彩兒愣了下,饒是江湖兒女,仍舊顯出了些許扭捏:

    「我才沒看他。」

    老鏢師默默道:「為父都沒說是誰,你就不打自招了。」

    彩兒頓時尷尬地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老鏢師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遠處篝火旁盤坐的一老一少,說道:

    「這兩個人不簡單。江湖裏敢行走在外的,多少都有些依仗,尤其是僧道,女子,孩童,最是小心提防。」

    彩兒憤憤地一跺腳:「哪裏那麼多歹人……」

    老鏢師無奈嘆息,解釋說:

    「為父的意思是,那僧人不是普通人,這麼大的年紀,這些日子,卻沒有半點疲憊,只怕是有功夫在的,大家族的供奉護衛也說不定。至於那少年公子,雖然打扮樸素,但言談舉止絕非簡單人物。我等江湖人家,莫要招惹。」

    彩兒聽出弦外之音,卻只默不作聲跑到篝火旁。

    看着正相對而坐,默默在地上各自捏着一根樹枝,在泥地方格上下棋的二人,眨巴着靈動的眼睛,問道:

    「喂!你們不是普通人吧!」

    捏着樹枝的季平安抬起頭,露出笑容:

    「對啊。」

    他指了指對面的老和尚:「他很厲害的。」

    佛主低眉順眼,一路上對國師的脾氣已經適應,笑呵呵也不反駁。

    彩兒愣了下,眸子骨碌碌轉動,看向老和尚,鼓起勇氣猜測:

    「我看你沒有練武的氣勢,難道是修行中人?」

    佛主笑着頷首:「是啊。」

    彩兒奧了一聲,表現的不太在意:

    「我也見過好幾個修行者呢,有奇門修士,還有道門冊封的仙師呢。那你是什麼境界?破九了沒?」

    她帶着些探尋意味,畢竟自己父親勉強擠入破九大境界,眼界自然比尋常人高一些。

    佛主笑着頷首:「比這個高呢。」

    「有多高?」彩兒試探。

    佛主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季平安:

    「神藏。聽過沒?我們都是。」

    彩兒嚇了一大跳,然後撇撇嘴:「不想說算了,和尚也滿嘴騙人話。」

    然後扭頭很不屑地離開了,佛主見狀哈哈一笑,季平安也搖了搖頭,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是神藏沒錯,我眼下可還不是呢。」

    佛主笑了笑:「只『國師』這個身份,便不比任何神藏弱了。」

    還挺會吹捧……季平安嘆了口氣,忽然笑着說道:

    「我們打個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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