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州回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下了樓,看到樓梯間裏坐着的賓館老闆,他忍不住問了一句,「老闆,我昨晚是怎麼來的」「一個姑娘送你來的。
」老闆打量了他一眼,把車鑰匙拿出來,「這個還給你。
你昨天沒有錢,那姑娘把你車鑰匙押在這裏了。
」裴明州接過車鑰匙。
姑娘裴明州腦子裏總算是回想起了一個人影。
那個像施琪的女孩兒。
他走出賓館,看到自己的車停在路邊,但不是停在停車位上的,已經被貼了一張罰單了。
裴明州皺眉,拿了罰單,老老實實的在手機上繳了罰款,這才開着車回去了。
他的屁股後面有點硌,摸了一下,一個鑰匙扣。
上面有一個小圓牌,寫着「然然,加油!」裴明州想着肯定是那個女孩兒落下的。
他打開了車窗,準備把鑰匙扣丟出去,鬆手的那一刻,他又捏了回來,隨即丟在儲物箱裏。
……裴明州在家裏待了兩天,然後就去了公司。
員工們都放假了,他一個人在公司里加班,冷冷清清的。
不過,冷清才夠冷靜。
下午一點,他才下去找東西吃。
剛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看過去,只見那天在酒吧里遇上的那個女孩兒正站在路口發傳單。
她不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覺得驚艷的女孩兒,但是耐看,笑得也很溫柔,聲音也溫柔,讓路過的人都不好意思不接她遞過來的傳單。
裴明州走過去。
女孩兒熟練地把傳單遞過來,「新店開張,優惠好吃……」施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微怔了一下。
裴明州盯着她,也伸手接過了她手上的傳單。
翻看了一下,「你工作這麼多」「嗯。
」施然笑着說:「可以嘗試一下,新店開張,有優惠,而且乾淨衛生。
」裴明州看了眼她身後的那家小炒店,這個店裏面人還很多,外面還有人排隊。
也不知道是不是找的托兒。
裴明州看了眼施然,走向了那家小店,在外面找了個凳子坐下。
施然繼續發着傳單。
裴明州看着她,一時間愣了神。
她看起來,好像施琪。
但是又不一樣。
施琪從小都是過着金枝玉葉的生活,從來沒有在外面幹過這種活,也不會對着陌生人笑臉相迎。
施琪是溫柔的,但也是高冷的。
她骨子裏透着優雅和高貴。
而這個女孩兒,她更接地氣。
似乎是為了生活,她幹着這些零碎的活,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更不會在意自己做這些事情會不會丟臉。
好一會兒,裴明州才進了店裏坐下,點了菜,施然的傳單也發完了。
她進了店裏跟老闆交接,老闆笑着說:「小然,你的工作效率真高,而且今天的客人真的很多。
」「那就好。
」施然笑得很乾淨。
「這是你的工資。
」老闆拿了兩張紅鈔票遞給她,「你找個位置坐,我讓廚房炒兩個菜。
」施然接過了錢,「謝謝老闆。
」她落落大方,就坐在了裴明州對面。
他們,各坐着一張桌,相對而坐。
施然沒有多看裴明州,拿出了手機,打開微信里的兼職群,看還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作,準備吃了飯繼續幹活。
菜上了桌,裴明州吃着飯菜,眼睛時不時地看向施然。
施然的菜也上桌了,她吃着飯,玩着手機。
忽然她加快了速度,幾下就把一碗飯吃光了,放下筷子的同時跟老闆道謝,然後說再見,就出了飯店。
裴明州也放下了筷子,跟了出去。
「喂!」施然回了頭。
裴明州走過去,「你有東西落在我車上了。
」施然愣着神,「什麼」「鑰匙扣。
」施然眼睛放亮,「原來在你車上。
我說我那天回去怎麼也沒有找着呢。
」「我的車現在不在這裏。
」「啊。
」施然抿了抿唇,「那……下次要是還能再遇見的話,麻煩你帶給我。
謝謝。
」裴明州以為她會要個聯繫方式什麼的,可她沒有。
「我還有事,先走了。
」施然對他揮了一下手,然後就跑向了公交車站那邊。
裴明州看着她的背影,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晚上,裴明州忙到了十一點才出了公司。
他坐在車上,拿出手機,又試着撥了施琪的號碼,永遠都是無人接聽。
心,好像被這一次次冰冷的聲音給凍透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開車出了車庫。
從這裏回他的住處,會經過一條很熱鬧的小吃街,很多大排檔。
外面熱鬧非凡,他在車子裏仿佛與外面的世界是兩個世界。
車子開得慢,他不由看向右手邊,眼睛瞬間就被吸引住了。
他看到那個女孩繫着圍裙,拎着一箱啤酒往另一桌客人走過去,她笑着跟客人說什麼,然後把酒拿上了桌,一瓶一瓶地開着。
她的動作熟練利索,甚至有客人給了她一瓶,她接過來,遊刃有餘地應付着,非常爽朗地跟大家碰杯,然後仰起臉,一瓶酒飲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直到瓶子見了底,眾人拍着手叫好。
那桌客人大概是還想讓她喝,她擺手,看向後面的其他桌,不知道說了什麼,對方也非常爽快地放她走了。
裴明州已經把車停下來了,他看着她那纖瘦的身影在亂糟糟的環境下遊走,她做得得心應手,可總覺得她好像不應該屬於這裏。
她像個陀螺,一直轉着,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只要有人叫她,她就笑着走過去。
她上菜,拎脾酒,招呼客人,非常的熟練。
裴明州不知道她這麼一個小姑娘,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精神,這麼強大的內心,怎麼就能夠讓自己忙成這樣她和施琪看着相似,實則天差地別。
施琪如果是城堡里的公主,那她就是外面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裴明州一直看着施然,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施琪。
有時候恍惚,他看着她入了神,卻很清楚,他看的不是施琪。
凌晨兩點,客人少了。
施然總算是可以坐下來,她倒了熱水,喝了三杯,然後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氣,臉上再也沒有笑容。
沒了客人,她就開始打掃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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