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
為內院交界處僻靜廂房處。
朱高煦和紀綱兩人帶領着一眾錦衣衛和將士,將此處給徹底圍困的水泄不通。
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
紀綱沒有半分的猶豫,衝着身邊的下屬下了點頭,大步上前重重的將緊閉的房門給轟然推開。
「嘎吱.」
伴隨着木製門框刺耳磨擦聲音響起。
一股帶着沉悶的氣息迎着眾人撲面而來,整個廂房全貌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周遭都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不知裝着何物的麻袋。
而後,眾人入內。
錦衣衛在紀綱的帶領下,對着整個廂房仔細的搜尋了起來。
「大人.」
「這裏.有問題,乃是敲響着有淡淡的回聲,與別的地方略顯有些不同。」
恰在這時,一錦衣衛的呼喊之聲響起。
話音剛落,瞬間吸引了一眾入內,以及靜候於門外將士的目光,全都匯聚看向那名錦衣衛手指所指向的位置。
之後,紀綱快步上前,神色無比鄭重的蹲下身子,伸手敲擊着腳下的地板,聽着傳來的略顯有些沉悶的迴響之聲,瞳孔中的雙眸不由的縮了縮。
待確定了具體位置大小,他衝着身邊的錦衣衛揮了揮手,道:
「給我找」
「此地乃是空心,如若是密道,必定有開啟的機關。」
此言一出。
原本匯聚於此的眾人,瞬間化作鳥散,四處尋找了起來。
「大人.」
「這裏.您來看看。」
片刻之後,狹小的廂房角落中再次傳來一道錦衣衛的呼喊聲音。
紀綱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上前。
而映入眼帘的,地上則是一個斜倒的摔在地上的油燈,牆面上空出一處被人為破壞的如飯大小的碗缺口,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缺口內部,則是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見着眼前的情況,紀綱不禁皺了皺眉,神色閃過一絲凝重。
片刻夠,他轉頭看向周遭搜尋的下屬,沉聲道:
「除了這兩處,此廂房中可還有別的異常之地?」
「可否有別的發現?」
聽了這話。
負責搜尋的錦衣衛,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目光皆匯聚於紀綱身上,衝着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見此情形。
紀綱沉吟了些許時間,神情變的格外凝重,道:
「沒有就算了。」
「既然就只有這兩處,而機關又被破壞了,就給我用笨辦法,沿着這兩處給我深挖。」
「絕對不能夠讓這些個混蛋跑了。」
「明白嗎?」
一眾錦衣衛神情徒然一肅,不約而同沉聲回應道:
「諾!」
待吩咐好一切後。
紀綱半眯着雙目深深地看了一眼,廂房中兩處異常之地。
之後,他回過神來快步向門外靜候的朱高煦走了過去,躬身稟報道:
「王爺…」
「確實發現兩處,異常之地。」
「不出意外的話,此地應該還有一密道,通往別處。」
「雖密道的入口是找到了,但密道入口的機關卻是明顯被人為給破壞了。」
「而機關的破壞…卻是極為的粗糙。」
「掉落在地上的控制密道入口的油燈未做任何處理。」
「就掉落在地上,而牆上更是留下了一個飯碗大小深不見底的幽洞,未做任何的隱藏,乃至於修復之類的舉措。」
「此舉」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面色一沉道:
「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痕跡、破綻故意指引着我們一般。」
「臣此時已經命令下面的人開始挖掘。」
「不出意外的話,要不了多久密道的入口就會被我們給挖出來。」
「但這般顯而易見的痕跡,如若袁家真的是從此處離開的話,按理說斷然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留下這麼多痕跡和破綻。」
「所以」
「臣擔心,這會不會有詐?」
「會不會是袁家壓根就沒從這裏離開,而是依舊從方才那個通往城外的密道離開?」
「這個壓根就是專門用來迷惑我們,故意拖延我們打通方才密道用的?」
「王爺…您看要不要,分成兩撥人,一部分人繼續挖掘方才的密道,一部分人留下來打開廂房密道的入口?」
「如此更為穩妥一些。」
「王爺,您覺得呢?」
聽着表述。
朱高煦不由的愣了愣,下意識的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什麼玩意?
是發現密道了?
連同開啟密道的機關都發現了,不過機關被破壞了?
雖破壞了機關,卻沒有將機關給隱藏,連之前控制機關的油燈,掉落在地上都懶得撿走?
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葫蘆裏面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一時之間搞得原本極為自信,認為袁家等人就是從此密道離開的朱高煦,面對眼前紀綱的匯報,都慢慢變的有些不自信了起來。
麻了!
徹底麻了!
這簡直就是妥妥的山路十八彎啊?
玩的不要太花了。
讓人猝不及防。
短暫的思索了片刻,朱高煦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原本的陰翳、自我懷疑之意頃刻之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自信的笑容掛在臉上。
之後,他衝着紀綱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
「不用!」
「就挖這裏。」
「倘若之前認為袁家等人,乃是從這裏離開,實乃本王的猜測。」
「那眼前的情況,本王幾乎了百分之百確定,袁家消失不見得人,必定在這個密道之中。」
「亦或者說,他們此時此刻,怕是都被困在了裏面。」
如此確切,斬釘截鐵的回答。
直接把紀綱整的愣在了當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朱高煦,下意識出言道:
「王爺」
「這這這…這您是如何判定,如何這般確定?」
「呵呵…」朱高煦一聲冷笑,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沉聲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
「此機關,袁家所謂的絕密、保命通道。」
「怕是不僅僅只有袁家的人知道,而是除了袁家的人,應該還有別人知曉。」
「而知曉的這個人,多半還與袁家的人,有些不共戴天的仇怨。」
「這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袁家的丟下的一眾僕人之中。」
「這所謂的破壞機關,所謂的留下痕跡。」
「怕是那人,故意想要將袁家的入密道中隱藏躲避的人,給徹底困死在裏面。」
突如其來的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直接把紀綱給整懵逼了,神情中儘是錯愕之意。
這這這.這都什麼跟什麼?
有這麼邪乎?
怎麼又扯上,與袁家人有仇怨這個問題上來了?
「王爺.這這這,不對吧?」
「要是府邸中,真的有與袁家之人,有仇怨的人。」
「又知道袁家的人乃是隱藏在這個密道之中。」
「見着我們錦衣衛的到來,且明擺着要嚴查袁家的姿態。」
「那人為何不直接將袁家隱藏於這個密道中的事情,直接向我們匯報?」
「如此不來的更加簡單一些嗎?」
「且方才我們亦用極為嚴苛的手段,對於袁家的一眾僕人進行審訊,亦無一人透露。」
「這完全就不現實,怎麼看也不太可能吧!」
「太不符合常理啊!」
見着一臉疑惑,不敢置信的紀綱。
「呵呵.」
朱高煦一聲冷笑,沉聲道:
「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常理就對了。」
「能這般做、想要困死所有袁家的人,想要將整個袁家給徹底滅族的人,想來與袁家之間的仇怨,怕不是一般的苦大仇深。」
「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應該就與袁家之間的仇怨,應該是報過官的。」
「想來就袁家於臨川府城的能力,那人的仇怨應該是未能夠得到伸張。」
「畢竟官商勾結、平民百姓無處伸冤的情況,爾等身為錦衣衛,所見到這般事情,比之本王多不知多少吧?」
「就這般前提之下,遇到過這樣不公待遇之人。」
「紀大人」
「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你還會相信所謂的官府、官差嗎?」
「雖你等為錦衣衛,但於百姓眼中,不統稱為官嗎?」
「百姓真的了解,官與官其間的性質的不同嗎?」
「所以.在那人看來,與其相信官,能夠伸張正義的渺茫之舉,倒不如自己動手來的實在。」
「紀大人,你說本王說的在不在理?」
「如若你不信,不妨將方才你等審問的人,全都帶過來詐一詐不就知道了。」
待言罷。
紀綱呆愣在當場,久久無語。
雖不願意承認。
但他卻知道,就眼下的情況,朱高煦所言讓他完全找不到半分駁斥的理由。
就眼下所發生的事情一切勾連起來,看似不合理,卻又是那般的合情合理。
短暫的愣神,紀綱回過神來,將飄遠的思緒給拉扯了回來,轉而衝着一旁的將士呵斥道:
「一個個都是死人嗎?」
「王爺方才說的話,爾等沒有聽見嗎?」
「還不趕緊,將袁府的一眾奴婢給帶過來。」
「諾!」
靜候在一旁的將士,聽着怒斥之聲,瞬間回過神來,趕忙應承。
不多時。
一個個因審問,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的袁府奴婢,在將士的驅趕之下,朗朗蹌蹌的到來。
見着來人,廂房內監工指揮的紀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
其半眯着雙眸,環視了一圈低垂着腦袋,神情萎靡身上散發着陣陣惡臭和血腥味的一眾袁府奴婢,聲音徒然拔高,怒聲大喝道:
「都給我將頭抬起來。」
「告訴我此房內機關,究竟是何人破壞?」
「袁府的眾人,是不是都進入了此廂房內的密道中躲藏。」
「回答我!!」
頃刻之間。
怒喝的質問聲徹響天際。
直接將庭院中的一眾奴婢,身形一抖,有些膽小的人,甚至被嚇得癱軟在地。
不過
就這般,過了好一會。
一眾被帶過來的奴婢,卻無一人響應、回答紀綱的這個問題。
見此情形,紀綱面色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變的愈發的陰沉了起來,致使整個庭院中的氣氛,亦是變的無比壓抑而凝重。
站在一旁的朱高煦,見着紀綱即將被消磨完的耐心,以及處於即將爆發狀態的姿態。
隨即,他出言制止道:
「紀大人,行了。」
「稍安勿躁。」
「發火,盛怒,亦於事無補。」
「方才面對你們錦衣衛那般嚴苛手段的審問,都能夠硬生生的扛下來,你認為這般姿態又有什麼用,什麼意義?」
言罷。
朱高煦未搭理,亦未管紀綱的感受,轉而看向一眾被嚇得魂不附體的袁府奴婢,沉聲道:
「本王乃當朝親王,永樂大帝之子朱高煦。」
「此行臨川府城,則為嚴查袁家、李家與臨川府衙一眾官員勾結的罪證。」
「而整個臨川府為惡官員,已被悉數拿下詔獄。」
「整個李家的人,也被錦衣衛悉數拿下。」
「唯有袁家的人消失不見。」
「而就在方才,於我等所見所聞所想所猜測,袁家的人不出意外的,應該不是從你們所填之密道離開,而是依舊隱藏於袁府中,未曾離開。」
「也恰巧不出本王所預料,於一眾堆放雜物和糧食的廂房中,讓本王找到了一條秘密通道,不過打開密道的機關被毀,無法一下將密道給開啟。」
「但密道開啟的機關,亦明顯乃是人為損壞。」
「所以本王斷定,此密道機關的破壞者,應該就是你們中間這些人中的某一位與袁家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所作所為亦為了將袁家的人給困死於密道中,讓他們亡於密道中。」
「但猜測,終究是猜測,做不得數。」
「所以.如若真的如本王所猜測這般,煩請那人大膽的站出來給本王一個明確的答覆。」
「對此,本王可承諾,對他瞞報、隱報罪責既往不咎,同時向他保證,必定嚴懲袁家的所有人,給他一個公道.」
「不然一會要是密道被挖通了,袁家的人真的在裏面,有些隱藏的事情也將浮出水面,那人故意瞞報的罪責也就逃不掉了。」
「機會只有一次,且時間不多了。」
「可明白?」
言罷。
朱高煦半眯着雙眸,環視了一圈在場所有人一眼,靜靜的等待答覆。
不多時。
人群中騷動起來,一衣衫襤褸的老者步伐虛浮,緩緩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咧着一口老黃牙,沉聲道:
「對。」
「袁家的人都在裏面。」
「不過…王爺若是要活口,怕是得快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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