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朱高煦一臉古怪的看了過去,微微上揚的嘴角一絲譏諷之意浮現,『呵呵』一聲輕哼冷笑道:
「讓老三去?」
「老大啊!老大。」
「你可真是個『好大哥』啊!」
「什麼『好事』都不忘兄弟。」
「老三要是知曉,怕是心中得好生的問候你好一會了。」
言罷。
他飽含深意的注視着太子爺看了良久。
站在一旁的朱高熾,聽着其言語中的陰陽怪氣之意,感受着似笑非笑在自己身上來回打量的目光,饒是他自問臉皮夠厚,胖乎乎的大臉也不禁微微有些泛紅,神情可謂是尷尬不已,支支吾吾道:
「老二」
「你你.」
最終,他指着近在咫尺的朱高煦半天,也未曾說出一言有用的話來,不得已默默的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倒不是他不想說,問題是他也知道此事上面,貌似自己真的不佔半分理。
又如何能夠硬氣的起來?
見着手足無措略顯尷尬的太子爺,朱高煦『呵呵』一笑,沖其擺了擺手,道:
「此事。」
「老大,你提議,奏章之事就由你自己的撰寫,可別指望我幫你背這口大黑鍋。」
「畢竟老三那混蛋,平時看着傻不愣登,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真要遇事比狐狸都精明,脾性與我也差不多,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我可不想被他指着鼻子罵街。」
「也沒心思跟你們趟這趟渾水,惹不起,更丟不起這個人。」
朱高熾:「.」
哈?
艹!
這般言語,搞得他差點沒爆粗口罵娘。
此事,整來整去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唄?
問題是攻打倭寇彈丸之地的提議是他提出來的嗎?
大明寶鈔貶值的問題,是他給群臣面前捅出來的嗎?
最後為了想要釣白蓮教的大魚,自作主張的將朝廷的底細暴露給參與探討眾臣,確認這些個大臣的忠誠度,這些個爛事是他這個太子爺搞出來的嗎?
如若不是這些個爛事,不是老二這混蛋一意孤行,半分商量都不與他說,至於搞成現如今這般境地,想盡辦法堵這個窟窿嗎?
這些個事件中,他貌似不過參與探討罷了。
結果卻搞來搞去,搞事的朱高煦倒是拍拍屁股走人,收拾爛攤子的髒活累活全壓他身上了。
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這不是妥妥的坑兄弟嗎?
有這麼辦事情的嗎?
想到這裏,朱高熾忍不住狠狠的白了朱高煦一眼,臉上儘是幽怨之意,活脫脫同一個從來不曾被臨幸過的深閨怨婦一般,言語中亦是帶着絲絲怒意,大喝一聲道:
「老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憑什麼?」
「爛事都是你搞出來的,憑啥黑鍋、得罪人的事情,都我一個人去干?」
「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老三之事,我修書可以,但你必須簽字,同我聯名。」
「不然.」
「別啥黑鍋都我一人背。」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聽了這話,面對撒潑打諢耍賴的太子爺。
朱高煦絲毫不慌、完全不虛,咧了咧嘴露出些許耐人尋味的之意,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沖太子爺位置攤了攤手,『呵呵』一聲輕笑,應承道:
「不修書就不修唄。」
「咱兩誰怕誰,反正我又不是太子,兒子又不是內定的太孫,將來老頭子百年之後,皇位又不會花落我家。」
「誰的位置,誰來守護,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老大,這個道理三歲小孩都明白,不是嗎?」
「又想拿好處,又不想付出,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天上可不會掉餡餅。」
「而且」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徒然一轉,言語中帶着絲絲的誘惑之意,繼續道:
「老大…你可要想清楚喔。」
「倭寇彈丸之地,可是有着高達上億的白銀礦。」
「這麼大的數額,老頭子在世前肯定不可能全部開採完,肯定得給後世之君剩下一大半。」
「如此…可以想像後世之君,小日子肯定會過的不錯。」
「且可用以備不時之需。」
「你確定不肯為此事些許的犧牲一些?」
「或者說這麼大的白銀礦,你真的不眼饞,眼睜睜的看着無動於衷?」
如此回答。
着實讓朱高熾沒想到。
同時也明白,此事上自己方才所想的撒潑打滾耍諢,面對老二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很是無語。
但他心中也清楚,倘若自己的與之僵持,也不是沒有讓朱高煦妥協的機會,畢竟老二現如今是監國。
問題是.
讓朱高煦妥協的概率有多大,他心中真的沒底。
究其原因,不外乎從小到大,朱高煦乾的不靠譜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雖知道有機會,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萬一這混蛋不妥協呢?
屆時他才真的要被整懵逼。
就像老二說的那般,這天下後世之君的位置,又不會花落他家,他既不是太子爺、亦沒有一個已被內定為太孫的兒子。
他真的不敢去賭。
此事上,老二輸得起,他可輸不起。
稍有不慎,留給他和他兒子的,就極為有可能是一個動盪不安的,失去百姓公信力的天下。
則後期帶來的影響,將會是何其的深遠。
對於身為太子爺,且飽讀詩書,對治國有着充分遠見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這般結果,絕對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哎」
想到這裏,他不禁一聲長嘆,將憋在心中的濁氣給吐出,而後惡狠狠的白了坐在一旁,神態自若不時攢動茶杯,悠閒喝着熱茶的漢王一眼,咬牙切齒道:
「老二,你夠狠。」
「此事,你贏了。」
「修書.修書修書我修,黑鍋我一個人背,行了吧?
言罷。
他雙目瞪得溜圓,惡狠狠的看向朱高煦。
這般模樣,倘若不知道人看見,怕是得以為兩人是不是有着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可見太子爺此時此刻的心中是何等的憋屈、忿怒。
朱高煦聞言,見着他這副模樣,沒有半分的害怕,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正欲拍拍太子爺的肩膀。
何耐手剛剛伸出,還未放上去。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朱高熾很是不爽的將他的手給拍掉,之後更是下意識警惕的後退了好幾步。
「哎哎哎」
「別靠近我.我可受不起。」
「你這混蛋都還沒靠近我,都給我身上扔了這麼大一口黑鍋,你這要是靠近我,我怕今日這裏我得把命留在這裏。」
「咱們兩兄弟,以後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聽了這話,朱高煦不禁莞爾閃過一絲尷尬,將舉着的手給收了回來。
見着對自己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太子爺,「嘿嘿」一笑道:
「不至於,不至於。」
「老大,你這話就太過嚴重了。」
「咱們可是骨肉兄弟,至愛親朋。」
「你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番言語可實打實的很寒弟弟的心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徒然一轉,一聲冷笑質問道:
「老大,天地良心。」
「此事你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
「甭管是大明寶鈔的貶值也好,倭寇彈丸之地發現的上億兩白銀礦產。」
「有哪一項後世之君,不為之享福?」
「給後世之君解決憂患,隱患的?」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這話,你良心就不會痛嗎?」
此言一出。
後腿了好幾步,一直保持警惕的朱高熾,臉上神情變的格外的精彩。
不可否認,也沒辦法否認。
就老二說的那般,甭管是大明寶鈔貶值的問題,亦或者倭寇彈丸之地發現的數額巨大的白銀礦。
確確實實乃是為後世之君謀福利,提前解決憂患、隱患。
此事,老二也確確實實有功。
也算是於他們父子有利,有好處,更有恩。
他心中也門清的很。
可不知為何。
於眼下的事情,他心中卻怎麼都生不生半分的感激之意起來。
不僅僅如此,還隱隱有些不小的怒意夾雜其中。
一時之間整的他都不知道改怎麼回答,反正就一句話,情緒了可為是無比的複雜。
呼…
就這般,過了半響之後,朱高熾半眯着雙眸盯着朱高煦看了良久,深吸了幾口大氣平復下躁動的情緒,言語中儘是無奈之意,道:
「行行行…」
「我謝謝你,謝謝你,行了吧?」
之後,他收回了注視的目光,也不打算與之糾纏這個問題,問道:
「老二,可還有事情?」
「如若沒事,我就走了…」
見此情形,朱高煦自然也不再多留。
畢竟就現在的情況,甭管有事沒事,兩人這般狀態怕也甭想能夠商談、商討出什麼事情來了。
同時今日的事情,他也想給老大些許時間,讓他自己慢慢的去消化。
隨即,他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沖其擺了擺手,道:
「沒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
朱高熾沒有半分猶豫,興沖沖地大步流星往大殿外走去,宛然一副生怕自己的走慢了,就會被朱高煦給拉扯回來一般。
見着他這般狀態,朱高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心中很是無語。
明明都是為他們一家人好。
結果卻搞的他像是害別人一樣。
想到這裏,他不禁搖了搖頭,環視了一圈陷入寂靜的大殿,雙眸中閃過一絲鋒芒,輕聲喃喃自語道:
「呵呵.」
「後世之君?」
「以後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就看所謂的後世之君,知不知曉分寸了。」
「曾經走過的路,我可不想歷史重演。」
「畢竟我可不是曾經的漢王朱高煦.」
翌日,傍晚。
夕陽的晚霞,撒下昏黃色的餘輝,給大地鋪上一層金輝色的戎裝。
相聚應天府五百里處的山坳之中,數不清的營帳在一眾身着盔甲的將士手中拔地而起。
不時,營地中炊煙裊裊。
嗒嗒嗒…
恰在這時,軍營門口不遠處,一道身着錦衣衛勁裝的中年漢子駕着戰馬從遠處奔行而至。
戒備於軍營門口的將士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的長槍,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奔行而至的錦衣衛,大喝道:
「軍營重地,來者止步。」
「吁」
來到近前的錦衣衛,不敢有絲毫的托大,畢竟這可是皇帝御駕親征的軍營,真要不小心衝撞,其罪名可不是他能夠承擔的。
隨即,他趕忙勒緊手中的韁繩停於軍營門口五步之外,急忙從懷中掏出證明身份的令牌,發生回應道:
「速速稟報。」
「應天府急件,須速速呈遞於陛下。」
聞言,負責戒備的將士也不敢有絲毫的托大,趕忙讓行帶領着錦衣衛往軍營中走去。
中軍營帳內。
朱棣斜靠在椅子上,半眯着雙眸直勾勾的盯着懸掛於牆上的地圖,時而皺眉頭,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正當這時。
趙王朱高燧雙手捧着信件,急匆匆的撩開帳簾走了進來,言語中帶着絲絲急切之意,呼喚道:
「爹」
「應天府,錦衣衛急件。」
「關於老二的.」
朱棣聞言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老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瞥了捧着急件站在一旁的朱高燧一眼,隨後接過遞來的信件,詳細的端詳起信件中的內容來。
隨着一段段映入眼帘的字句,永樂大帝的老臉佈滿寒霜,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狠狠的將手中信件摔在地上,怒聲大喝道:
「混賬東西.畜生啊!!」
「他真的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了。」
「怎麼敢,他怎麼敢的?」
「居然趁我不在應天府,聯合大臣打起了我的內務府。」
「我我我」
「來人.」
「傳我命令!」
暴跳如雷的朱棣,作勢就下達命令。
見此情況,站在一旁的朱高燧一驚,見着地上還有幾封未被拆開的急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瞥了朱棣一眼,試探性開口道:
「哎哎哎」
「爹爹.」
「息怒,息怒。」
「這急件還未看完,還有幾封未拆封。」
「咱要不要看看.所有的都看完咱再議?」
「說不定老二有苦衷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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