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拓跋菩薩,根本沒有多想,手中的短矛拋出,頃刻之間,空中發出破空音。
振聾發聵。
只是眨眼之間,已經至徐鳳年頭頂,眾人都想看徐鳳年被拓跋菩薩,一短矛擊殺。
他們想看道德宗覆滅,但更想看徐鳳年和呂布隕落。
兩人乃是北涼的人。
來道德宗挑事,該死。
甭管是道德宗,還是外圍的圍觀者,心中都希望徐鳳年被一擊斃命。
維護北莽武林顏面的事情,人人有責。
「殺死此子,北莽將少一個對手,此子現在就這麼恐怖,難以想像,給他十年時間,恐怕又是另一個徐平安。」
「十年?你太小看他了,依我看,最多幾年時間,此子就能成氣候,到時候武林之中,不管是北莽,還是離陽,恐怕再無敵手。」
「你這話說的太絕對了。」
「當然,除了他大哥。」
「」
眾人頓了頓,仔細回味了一番剛剛那人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徐家一門兩個武林魁首般的存在。
這對武林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特別是北莽武林。
這樣恐怖的存在,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團滅北莽武林。
「殺死他們。」
「敢來北莽挑釁,就要付出沉重代價。」
這些人就打嘴炮天下第一,真到了出力的時候,都慫了。
相反。
道德宗的道士們,都躲在屋裏,只能透過窗戶往外看。
此刻廣場之上。
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徐鳳年,另一個是呂布。
兩人的頭頂之上,那杆看似緩慢的短矛,但在徐鳳年和呂布的眼裏,快到了極致。
呂布搖頭道:「行!你退下吧。我來應付看看。上一次和拓跋春隼戰鬥,也從中領悟了些「擲矛」的要領,但是不多,這一次倒是可以摸索一番,說不定還有新的領悟。」
下一刻。
呂布手中方天畫戟掄圓,刺出的那一刻,方天畫戟似龍蛇,宛如巨蟒吐信,攜着攝人的寒氣,化作蛟龍,沖向穹頂之上的短矛。
轟隆!
穹頂之上發出兩道沉悶的聲響,那是兵器之間的碰撞,在空中擦出一陣火花,朝着四周迸射,極為炫目。
空氣都為之一震。
道德宗的廣場上,建築物一陣搖晃。
稍沒定力的道士,皆是一陣搖晃,頭暈目眩。
就連圍觀的武林人士,亦是張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心心中暗暗嘀咕。
「這兩人還是人嗎?短矛似穹頂之上的仙人法術垂落,而方天畫戟,竟似蛟龍沖天而起。」
一個老者捻須,眼眸中綻放着光芒,似第一次見這般景象,心中除了駭然,還有敬畏。
「這柄長矛,據說是拓跋菩薩親制,且以精血餵養,可以說是拓跋菩薩的一部分。」
「死在短矛之下的武林名宿,早已經超過一雙手的人了,乃是北莽兵器中排行前列的兇器。」
「」
短暫的沉寂之後,大家似在考量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上次去過太安城,見過呂布出手,也是他手中的方天畫戟,攔住了王仙芝和他的徒弟於新郎」
一個滿頭銀髮的少年淡然開口。
所有人都望向這位少年。
其實,他並非是少年,而是有一張少年的面龐,實際上已經是花甲之年。
此人駐顏有術。
也是北莽的一位前輩,此人說話的分量也很重,因此沒有人反駁。
太安城一戰,徐平安的威名遠揚,而他的幾名麾下,同樣是大放異彩。
比如現在鎮守兩遼的項羽。
還有在他身邊的典韋。
還有在這片戰場的呂布,此人已經是第二次來北莽,第一次斬殺了拓跋菩薩的犬子拓跋春隼,第二次親臨道德宗。
但是從兩次的目的看,都是為了保護徐鳳年。
拓跋菩薩俯瞰着下方,短矛已經出現在手中,只是短矛在手中嗡嗡顫抖,震動的虎口微微發麻。
這位北莽軍神眉頭緊鎖。
心中嘀咕着:
「有點意思。」
「王仙芝能被他攔住,也是有點實力啊。」
「只是今日這是在道德宗,在北莽。北涼和離陽尚且有氣運可攫取,但是在北莽,在道德宗,那就另當別論。」
言念及此。
拓跋菩薩手緊握短矛,眼眸之中閃過些安慰,似在安撫手中短矛,果然,手中短矛平靜了下來。
方天畫戟回到呂布手中,似龍鳴。
呂布伸手握住方天畫戟,杵在地面上,瞬間道道氣勁從方天畫戟尾部傾瀉而下,大理石地面,轟出道道裂痕,似蛛網向四周擴散開。
這一幕。
看的眾人是目瞪口呆。
這等卸力的手段,在這裏的人,乃是第一次見。
穹頂之上傳出一道道驚嘆。
「還能如此卸力?聞所未聞。」
其中一位身着藍衫的老人,頭髮花白,乃是北莽的一名名宿,感慨萬分。
他自認為自己也是一方大佬,對於卸力一道,有着極深的見解,但一見呂布之卸力,頓感自愧弗如。
「此人到底師承何人?我見他出招,從未見過,恕我眼拙,不知道有人知道嗎?」
有人問道。
「看不出門道,但此人的打法,剛猛,又帶着些克制,並非是一味以剛猛著稱的武人可比,此子的潛能無限。」
有一人評頭論足道。
此人的言論,並未引起什麼熱議,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一個人——
呂布!!
都想從這個人身上看出點什麼。
道德宗的大長老,躲在屋裏,看着屋外廣場上的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釘在地面,地面的裂縫還在不斷蔓延,但在距離建築物還有一丈之地,戛然而止。
呂布呼出一口氣,胸中的驚濤駭浪平息,胸口似大錘擂鼓,胸腔似要炸裂。
暗自道:
「這個王八蛋,故意在試探我?」
「想必他也不好受。」
「現在看來,拓跋菩薩並非是陸地神仙,而是天人或者是比天人更高」
想到這裏。
呂布抬眸看了一眼山巔之上的拓跋菩薩,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織。
皆是一笑置之。
拓跋菩薩開口道:「我承認你很強,但想保住徐鳳年,還不夠格。」
他的話沒有任何情緒,似柔和的水一樣撫過人的臉龐。
呂布回頭看了一眼屋頂的徐鳳年,「徐二公子,人家要你的人頭。」
徐鳳年怔了怔。
他望向山巔之上的拓跋菩薩,似自言自語道:「這個傢伙真的生氣了呢。」
「看樣子他也不是泛泛之輩,你真能抵擋得住?」
呂布看了一眼徐鳳年,咧嘴笑道:「怎麼?徐二公子,你想和他戰?」
徐鳳年連忙擺手,「我可不想。」
「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想與這樣的人對抗,根本不太可能,我還是做個老老實實的人。」
呂布聞言,哂笑道:「徐二公子,你果然滑頭。」
徐鳳年朝着山頂之上的拓跋菩薩豎起一個中指。
呂布見之,不由扶額,傳音道:「徐二公子,拓跋菩薩非等閒之輩,你這般嘲諷,怕是要大禍臨頭。」
徐鳳年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剛才他也見到兩人的交手,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卻是兇險萬分。
稍有不注意,恐怕將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徐鳳年皺眉道:「我知道。」
「你知道還這麼做?」呂布心中暗罵,腦子有病吧。
徐鳳年抬眸望向山巔之上,此刻那裏的拓跋菩薩沒有繼續發起進攻,似適才的進攻,真的只是在試探。
良久
他又緩緩開口:
「我現在明白了,拓跋菩薩是想弄死我,而非你。」
「但是有你在,他又不敢輕易出手。」
「道德宗也是一個很好的制衡。據聞道德宗宗主袁青山,和他有些過節,此人現在不出,也在暗中窺探,恐在尋求機會」
呂布對此倒是並不怎麼在乎。
他從踏入道德宗開始,就在觀察四周,似沒有什麼異常的氣息。
可以肯定,袁青山不在這些人中間。
「鳳哥兒,咱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不能太張揚,咱來這裏的目的,只是對付袁青山。」
呂布將這次來道德宗的目的說了。
徐鳳年也是微微一怔。
呂布繼續道:「想必你也聽說了袁青山在南疆做的缺德事。」
「差點就讓整個南疆陷入血海之中,這樣的人,居然是道德宗的宗主,你敢信?」
「而且還是北莽武林名宿,還將踏入天人境,甚至是大長生境加上他對兩禪寺龍樹僧人的無禮,實際上是對咱們那座江湖的不敬。」
「我們自然要來討個公道。」
徐鳳年有些失落,他還以為呂布是專程來救他的。
呂布是個心細之人,一眼瞥見,就看出他有些不滿情緒,咧嘴笑着道:
「但是出發前,世子殿下吩咐過,以鳳哥兒的性格,必然會在道德宗逗留。」
「讓我快速北上,也有保護鳳哥兒的意思。」
「要對付拓跋菩薩,還得等世子殿下至,否則以我一人之力,不是他們的對手。」
徐鳳年似反應了過來,他們兩個字,深深地烙印在心中,看了一眼呂布。
幽幽道:
「難道真的還有什麼強大的存在?」
「還有拓跋菩薩,居然是大長生境」
「大意了!」
這一刻。
徐鳳年真想給自己幾個耳刮子,臉色漲紅,十分氣惱。
呂布繼續道:「等下要是真的開戰,你離得越遠越好,不可勉強。」
徐鳳年一驚。
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
呂布嘿嘿一笑道:「拓跋菩薩已經對你出過一次手,但是被我化解,短時間內,不會再二次出手。」
徐鳳年遲疑片刻,「真的?!」
呂布嘿笑道:「騙你的。」
徐鳳年:
此刻道德宗內此刻內部也是一陣沉寂,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一刻。
他知道事情沒有呂布說的那麼簡單。
道德宗的道士們,現在也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畢竟在這一刻。
他們道德宗的長老團,只剩下一個人,正是大長老。
大長老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這可怎麼辦?這個叫呂布和徐鳳年的傢伙,真是厲害的緊啊!」
一個身着道德宗道士的開口,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兩個人,居然不顧及道德宗,直接鎮殺道德宗長老。
這多少有點讓道德宗其他的道士們一陣心驚。
而且從兩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攝人氣息,加上剛剛呂布抬手之間,化解拓跋菩薩的攻擊,兩人看似沒有任何接下來的舉動,但是氣氛已經漸漸變得不同。
拓跋菩薩的出手,就意味着道德宗似沒有人願意出手。
就連外圍的眾人,皆是一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下一刻。
那些圍觀之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甚至開始議論紛紜,討論可能發生的事,以及接下來道德宗的人如何應對最關鍵的是,呂布和徐鳳年兩人,到底會做出什麼舉動。
「這倆人到底會怎麼做呢。我看這倆人已經超出了道德宗的預料。」其中一個老者開口。
這些話也是在場很多人想說的,但是他們都沒說出口。
「我觀這兩人,似在等什麼,一直都沒有下死手,但是剛剛突然下了死手,着實令我看不懂。」
又有一個中年北莽武林中人嘀咕道。
話音落下。
在場所有人,也回憶剛才的情形,的確是如此。
呂布和徐鳳年剛剛的確是下了死手,直接格殺道德宗其它六名長老。
但是令他們好奇的是,道德宗背後的太上長老,或者是袁青山,居然沒有現身。
這讓這裏的人都是微微一怔。
都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剛剛拓跋菩薩出手,兩人的交手,似不分伯仲。」
又有一個人說道。
只是這句話。
引起了一陣的騷動。
「能看得出來,呂布已經有和拓跋菩薩一較高下的資本。」
「要是拓跋菩薩和呂布鬥起來,然後道德宗的高層突然出手?」
「我看不至於,道德宗現在大長老都廢了,根本沒有人站出來。」
「我看未必,還有你們看的也太淺顯了,兩人為何不出手?還不是因為有一個人很強大嗎?」其中一個身着青衫的壯漢緩緩開口。
眾人望向那名漢子,皆是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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