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先一步退出了這方試煉副本。
他們被允許的最大時限就是今晚6點。
因此,剩下的時間他們能做的,便是一起在這方世界最後聚一聚,一起開開心心的聚個餐。
李夏則還能多停留一天。
他也選擇了多滯留片刻。
看着6點到來的瞬間,餐桌上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四個位置,看着掉落在地的碗筷,他默默的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與你們,只是暫時的分開罷了。
但與他們,卻是永別了。」
洗了個澡後。
開門。
出門。
跟着徑直往車站而去。
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
比如說,根據自己調查到的情況,他去了葛林瑟魯在外界所待的那家醫院。
不遠,也位於東京。
葛林瑟魯是他在SAO遊戲世界建立的解放者公會的女管家。
小姐姐人很不錯,非常的優秀,一直幫他打理公會的財務與後勤,為他提供了一個很有保障的後方。可惜攤上了一個想要將她殺死的瘋子丈夫。為此,他這個當團長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了。
到了醫院。
提着一籃水果等小禮物的他,見到了病床上面色憔悴、神色恍惚的葛林瑟魯。
「你是?」
女子偏過頭,看着病房門口的少年身影疑惑的出聲尋問道。
李夏的臉在來之前已經用變身術偽裝過了,這份警惕他哪怕在最後的這點時限都保持着。也因此,女子沒能第一眼將他認出。
「只是一天不見,怎麼的,連你家團長都不認識了?」
李夏將水果等小禮物放到床頭柜上,而後拉過來一張椅子笑着坐下。
「團長?」
葛林瑟魯的瞳孔逐漸放大:
「你是李夏團長?
怎麼可能?
你的身體狀態?」
「沒什麼不可能的。」
李夏面上的微笑更濃了。
接着,與小姐姐閒聊了很多在SAO中的快樂時光,讓這位面容蒼白憔悴的優秀女子接連綻放出了許多動人的歡笑。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在想要說出一些事情的時候,定定的看向對方,直看得這位小姐姐都面色發紅了,他這才用牙齒咬了下嘴唇,道出了此來真正的目的:
「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收拾了伱的丈夫。」
說出這話後,李夏也輕鬆了不少。
「誒?收拾我的丈夫?你說的是葛林姆洛嗎?」
葛林瑟魯怔了怔。
「對。」
「因為團長你,所以他才到現在都沒能醒過來?」
「是的。
而且你也不用繼續等他了,他永遠都不會醒來的,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四目相對,李夏的眸光中有柔和,也有幾分堅決:
「所以,趁着年輕,加之你的能力,擺脫掉平庸的家庭主婦的身份,走出自己的精彩吧。沒必要被一個總想着讓你回到過去、回歸平庸、甚至不惜殺死你的男人拖累一輩子。
二十七歲,還很年輕的。」
「我該走了。
你可以憎恨我,但別來找我報仇什麼的,你找不到我的。」
丟下這些話,李夏站起身,將剛剛削好的水果放在了女子手中,隨後邁步走向了病房門口。
葛林瑟魯則看向即將離開的少年的背影,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直到李夏離開了好一會兒,她才躺在靠枕上望着天花板:
『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我知道團長你為我做的許多事情…
我也從情報組的阿爾戈那裏聽說了你們幫我阻止了葛林姆洛兩次對我的暗算…
因為我自己也察覺到了他的墮落、他的惡意,甚至隱忍了他的幾次傷害…』
「我曾希望他能變好,很多次勸說他不要自暴自棄,可我改變不了他。
我對他的感情早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算我的好幾次中消失殆盡了。
所以你沒必要說那種讓我憎恨你的話的,沒必要的…」
一雙蒼白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團長,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你讓我發現,我可能喜歡上了一個小我好多好多的小弟弟。
可我卻不敢靠近他。』
指縫間,有點點的晶瑩。
還有絲絲的啜泣。
…
西莉卡、莉茲、尤娜、阿爾戈、兔澤、幸…
許多SAO遊戲世界與他相熟的女孩子,他都帶着小禮物去見了一面。
值得一提的是,自己一年半在外界以變身術隔三差五、細水長流的從刮刮樂跟博彩行業獲得的三四百萬美刀的財富,這些帶不走的身外之物,他都盡數以某些方式在這些年分給了公會內家庭條件算不得太好的眾人及眾人最親昵的家人。
在遊戲世界裏邊用性命給他打工的社畜們,在外界同樣享有一筆薪資。
這是他個人的原則問題。
另一頭,安德魯、辛卡、哥德夫利、迪亞貝魯、克萊因…這些一起在攻略組前線並肩作戰的大老爺們兒,他也去看了。
無外乎把東京的好幾家大醫院跑個遍。
不過東京以外的,那就沒辦法了。
他的時間有限,剩下的滯留時光得多留給另一個人。
對於亞絲娜,一開始他倒是沒起什麼心思,只把這姑娘當做這個試煉副本的普通原住民。
可接觸之後,少女的美麗、勇敢、堅強、以及那股不服輸的狠勁,還有這丫頭有時的大大咧咧、有時的溫婉俏皮,越來越多打動他的細枝末節爭相鑽進了他的腦海里。
這麼一位閃光的少女整天都在他面前晃蕩,要說他一點都不心動那絕對是自欺欺人。
可一想到彼此註定要永別,他便不敢表露心意。
「我還真是廢物啊,跟前世一模一樣,如出一轍的廢物。」
病房門口,李夏對自己深深的鄙夷道。
可當他推開亞絲娜一年多來居住的那間病房的門,發現裏邊早已人去樓空、空空如也後,一瞬間,他的心就空落落的。
「被接回家了嗎?
也好。
有家人照顧挺好的。」
夜色越來越淡,當他幾乎把東京幾大安置SAO事件受害者的醫院逛了個遍、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租房的樓下時,天色都依稀發亮了。
「美美的睡一覺,起來後若還有時間與機會,就試着見上一面。
如果沒機會…
那便直接回去吧。」
樓下,一輛豪車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也不知哪家的有錢人跑來這種六七層的破公寓體驗生活。
上樓。
路過一名青年蹲坐的拐角。
取出鑰匙。
正準備開門。
卻在自家房門口看到了一個不小的紙箱子。
『誰這麼沒公德心啊?
丟東西只知道往別人家門口丟的嗎?』
李夏內心腹誹。
上前準備把這破紙箱拖走。
可當他透過紙箱翻開的那道縫隙,看到裏邊蜷縮成團正處於熟睡中的那道身影的輪廓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道身影,哪怕只是依稀的輪廓,他也猜到是誰的了。
撥開紙箱,裏邊蜷縮的果然是他在醫院裏沒能見到的亞絲娜。
得虧現在是溫熱的6月而不是天寒地凍的12月,不然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在東京的出租屋外一個破紙箱裏睡上一夜,身子骨肯定遭不住。
更別說亞絲娜的身體一年多沒有行動過了。
一年多的植物人生活,對身體機能的損害是極其嚴重的。
拖着這樣一副蒼白憔悴的身體,硬是通過一些途徑找到了他跟四個小夥伴的出租屋,想想,他就一陣的心疼。
「何必呢?幹嘛找到這裏來?」
明明是東京大家族結成家的千金小姐,此刻卻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你這傢伙,總算回來了嗎?你可真忙的。」
側邊的過道中,那名青年再度點燃了一根香煙從那片昏暗中走出。
「你是亞絲娜的哥哥?」
「亞絲娜?你說的是我妹妹明日奈吧?不錯,我是他的兄長。」
「以你的身份,怎麼也跟着在這外邊睡了一夜?」
「不然呢?爸媽恰好都在國外,來不了這邊,我能放任我妹妹一個人在外嗎?」
「那你就這麼放任她胡來的?」
李夏再度問道。
「她什麼性子我是知道的,外柔內剛,死要強了。真的逼迫過甚,我怕她會怨恨我一輩子。我這個當哥的也不容易啊。」
青年吐出了一口煙氣:
「另外,我妹妹不管怎麼說都是替我擋了槍,是她溜進我的房間偷用了我的遊戲頭盔陷入了那裏。不然,被困在SAO虛擬世界遭罪的肯定就是我了。
而以我的反應神經,現在說不定早涼透了。
我妹妹等於是救了我的命呀。
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做一些決定呢?
我能做的,就是跟她一起胡來啊。」
青年罵罵咧咧的又吸了一口,隨後擺了擺手招呼道:
「帶她進你的出租屋好好睡一覺吧,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處理。
我可把這個寶貝妹妹交給你了。
別傷害她。」
丟下煙頭,青年將之踩滅。
那一片,這樣的煙頭還有不少。
「這麼放心我?」
「你真要對她做些什麼,在SAO裏邊早做了。」
呃…說得好有道理,竟不知怎麼反駁。
青年走了。
留下了紙箱旁的兩人。
下一刻,溫香入懷。
一對藕臂則緊緊的勾住了他的後脖頸。
這姑娘,看來是早醒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