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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瘋。」凡妮莎平靜地看着自己的御前議會,十指交叉置於長桌之上,「眼下的情況,通婚是唯一能和平解決戰爭的辦法。」
「可是泰倫斯是你的手下敗將!我們已經將他殺得片甲不留了!」塞德里克爵士嚷道。很多人都持此看法,認為公主沒必要與烈炎之國通婚,況且盛夏之國剛剛打了勝仗,士氣正高,讓他們迂尊降貴去迎合泰倫斯,這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我知道大家心中都有諸多猜測,但我想說的只有一句。」凡妮莎從寶座上站起身,嚴肅地看着騎士們,緩緩吐出自己的理由,「泰倫斯也許兵敗,但我們並沒能將他徹底打垮。他身後是更多的烈炎鐵騎,而他的野心,並非只在盛夏一國——至於我,」公主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跟他一樣,也不滿足於盛夏一國呢。」
有人發出瞭然的嘆息聲,但也有人提出異議,「烈炎國路途遙遠,公主您身在異鄉,我們無法保證您的人身安全啊,萬一他有意加害——」
「他沒這個本事。」凡妮莎下巴一揚,「別忘了,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就算跨越半個歐洛普斯,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要我們獻上公主,除非他肯答應我們盛夏騎士團與您一同進駐王宮!」騎士馬維斯一拳錘在長桌上。
「沒這個必要。」凡妮莎伸出手掌向下壓了壓,對騎士微笑道,「我在烈炎之國有自己的近衛軍。」
「啊?」騎士們一片譁然,「怎麼會這樣。」
「這還要多謝我的姐姐索蘭達,如果不是她逼我遠走天涯,我也不可能有機會經歷那麼多有趣的事、結交那麼多肯為我出生入死的朋友。」
「他在利用你!」雷納低聲咆哮,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你辛苦打下的江山,最後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我說過,」凡妮莎看着雷納,絲毫不為所動,「我跟他有着同樣大的野心,況且,利用是相互的,沒有人永遠處於被動,也沒有人永遠會輸。」
「那就讓我跟你一起去!讓我保護你的安全!」雷納最終還是妥協了。
「這個自然。」凡妮莎的話令弓箭手稍稍安靜下來,「你,還有我的大魔法師。」她看向米斯,「你們將會時刻不離我左右。而絕冬城,我將會交給——」正說着,長弓廳外一陣騷動,兩個衣衫破敗的人互相攙扶着走了進來,是布蘭特和唐納德爵士。「來得正好,」凡妮莎拍了拍手,「絕冬城代理城主布蘭特?海根。」看來泰倫斯沒有食言,他不知打哪放出了布蘭特和唐納德,但總算他們平安歸來,精神還好。
「我不同意。」布蘭特別過臉去,把身上垂下的幾縷襯衫布條直接撕掉,「我是酒谷之國的王子。不接受你的任命。」他看了一眼雷納,眼神中明顯帶着嫉妒。
「這不是任命,」凡妮莎柔聲道,「這是委託。是一個朋友臨行前對你最重要的委託。她把自己的一切都託付於你,而這正是你曾經向她宣誓過的事,守護和愛,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沒有忘記——」布蘭特還待說下去,卻被公主打斷。
「那就付諸行動!」凡妮莎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我需要你坐鎮絕冬城,看顧着我所愛的一切,我要你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作我需要你作的事。只有盛夏之國富足殷實,我在烈炎國才會有地位、有我想要的自由和平安。而且,我向你們保證,不久的將來,我會回來的,那時,我將不再是一國的守護者,而是歐洛普斯的女王!」凡妮莎感到王者之火在胸中燃燒,她的時代就快要到來了!
人們再次興奮起來,但他們對凡妮莎的話依舊將信將疑,不明白她的自信究竟來自哪裏。與他們多說無益,凡妮莎迅速離開長弓廳,她還有重要的事需要解決,因為她知道,布蘭特一定有許多話要說,他們將試着說服對方,那將是十分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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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把自己的所有賭注都押在了一個荒唐的預言上?」布蘭特哭笑不得地捶着桌子。公主的房間裏只有這一張桌子,上面還留着科曼用過的羽毛筆和羊皮紙。
「那不止是一個預言。」凡妮莎試圖向王子解釋,「它幾乎揭示了整個歐洛普斯未來的動向。我也曾經想過要擺脫它的控制,想過遠離這一切,想過與你長相廝守,但冥冥中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將我引向這道命運之輪,」她悲傷地看着布蘭特的眼睛,「我走的每一步都越來越靠近那個既定的結局,而那個結局意味着我們的分離。」
「這算什麼分手理由?」布蘭特大怒,「我離開不到三天,你就跟雷納搞在一起,而這一回更加離譜,你要嫁給泰倫斯那個偽君子,還美其名曰遵循宿命的預言!」他抓着凡妮莎的胳膊,「為什麼,就算我得不到你,為什麼不讓我陪你一起去烈炎之國,為什麼是雷納?」
「因為他沒有治理盛夏之國的能力。」凡妮莎平靜地回答,「而且有他在我身邊,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守護的特長。」她反手抓住布蘭特的胳膊,認真地說,「我沒打算跟你分手。預言說過,泰倫斯統一歐洛普斯之後就會死去,我很快就會回來跟你團聚。」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的話。」王子甩開凡妮莎的手,走到窗邊看着城樓上隨風展動的旗幟,「也許,你跟雷納也是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