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凡的回憶錄 第三百一十九章 赤霞行舟（一）

    一桌大魚大肉我吃得索然無味，記得第一次上戰場還是在越尹韓三國大戰的時候，當時只不過在戰陣前掠過幾遍，並未真正見識到血腥的戰場。

    而後又經歷黑沙漠之劫，作壁上觀，第一次見血腥是吳國皇宮遇襲那晚，只算得有驚無險。我從內心牴觸打打殺殺的事情，泯滅別人的生命太殘忍了，我不是個殘忍的人，但我又逐漸變得冰冷，我對晏都大劫中喪命的人懷有慈悲，卻無法感同身受。

    「發什麼呆呢？」郝胖打趣道，「不就是去戰場嘛，有老哥呢。」

    「胖哥，你不回家看看嘛？」我知道郝胖是想家的，下山時我們商量好的先去一趟涪城，可惜沒有成行，如今又拖了一年。

    郝胖凝視着面前的餐碟，神色稍顯落寞，沒有急着回答我。

    鄧柯夾着塊豬肉懸在嘴前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郝胖，見郝胖沉思着，隨後又將肉送進嘴裏。

    「胖哥，你先回家養傷吧。」我安慰道，「我從戰場下來就去找你，岳掌門肯定捨不得我死，畢竟我還是有些價值。」

    郝胖偏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小鄧子，我問過白師姐了，她們跟你一道回澄城。」我出言打破這稍顯凝重的氣氛。

    鄧柯放下碗筷沖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漠山和商慧呢？」郝胖問道。

    「他們是玄極宗弟子，我想應該會跟我一起走。」

    「嗯。」郝胖點了點頭。

    「胖哥，你呢？」我又問道。

    「我還沒有想好，容我再好好想想。」

    我和郝胖各懷心事，一頓飯吃得意興闌珊，鄧柯早早吃完回了房間，我和郝胖都沒胃口，最後剩下了半桌菜。

    未待多久，十月十二日，我們接到消息，啟程的日子到了，郝胖還是決定和我們一起走，我的內心是不舍別離的，又有些心疼，終是沒有多問，也沒有再勸。

    十月十三日，御衙集結了四十位金丹境，身着統一派發的黑白相間的短衫，由谷炎的弟子牛杉領着，盤坐在御衙的廣場上。

    我們一行九人以及另外七位元嬰境坐在堂屋，谷炎坐在主位，除了他和鄧柯，所有人都穿着紫色長袍。自從打過招呼後，場面便冷清下來，漠山不在，我們與谷炎不熟，沒有互相攀談的意思。谷炎坐守洛水城，不會隨我們一同出發，鄧柯隨行是岳正宗答應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七人中有四人似是相熟，是洛水城本地修士，時不時會向我們投來善意的笑容，目光落在四位師姐身上多一些，看來美人走到哪裏都是讓人惦念的。

    我們靜靜等待前來接人的合體境領事，只不過情況與料想的不同，連谷炎也沒想到，來接我們的竟是赤霞行舟，原本我們以為會是一支由合體境長老帶領的隊伍。

    近午時分，一艘巨大的赤霞行舟掠過洛水城，我是第一次見如此巨大的浮空舟，從遠處看，其形狹長，長約二百六十丈，寬約八十丈，舟底承托的是一團巨大的紅色雲霧，不時有紅色的光華在雲霧中閃動，如同赤霞一般。奇異的不僅如此，這赤霞雲霧只是在舟底緩慢翻騰，竟是沒有遮擋舟上瞭望的視線。

    城中仰望巨舟者不計其數，我們一行走出堂屋，仰望天空，竊竊私語着，表情與街頭巷尾的凡人無異，訝然無比。

    「這是什麼法器啊？飛舟？」我問郝胖。

    「沒見過，白師姐，恆道友，商師妹，你們見過嗎？」郝胖問道。

    白冰冰搖了搖頭，恆亦秋嘆道：「未曾見過。」

    商慧應道：「我也沒見過。」

    巨舟徐徐靠近，當它停在洛水城上空七百丈時，一位身着灰白勁裝的青年男子當先而下，三道身着紫色長袍的身影緊隨其後御風而下，當其中一道紫色身影衝破巨舟的神念屏障後，我們立刻發現，那是漠山。

    不一會兒，四人御風在御衙上空，谷炎當即躬身拜道：「恭迎全長老。」

    在場所有人隨聲附和着，給全長老行了禮。

    「嗯，免禮。」全長老吩咐道，「漠山，帶上你的人，老四，令牌發下去。」

    「是，全長老。」漠山躬身應道，隨後與我們傳音，將我們八人喚到了他身邊。

    「是，師傅。」全長老身後一位長相頗為正氣的中年男子應了一聲，袖子一揮，四十六塊紫色令牌激射而出，懸停在四十六人頭頂，隨後脫力一般墜下，被下方之人接在手中。

    「谷炎，這些年駐守洛水辛苦了，你與劉坎交接完，回宗吧。」

    谷炎好似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平靜道：「不敢，晚輩遵命。」

    「老四，儘快出發。」全長老雷厲風行，吩咐完弟子，又朝我們說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隨後，全長老領着我們飛向上空的赤霞行舟，谷炎和劉坎齊齊行禮：「恭送全長老。」

    神念所查，下方眾人紛紛逼出一絲精血滴在了紫色令牌上，運轉真元，將精血融入了紫色令牌之中，而後刻上自己的名字，掛在了腰間。

    愈發靠近這艘有神念屏障的赤色巨舟，才看清了這哪裏是舟，竟真的是座浮空島，被打造得像一艘船罷了。從外表看船體是層層疊疊的紅色巨岩，坑坑窪窪的，鑲嵌着密密麻麻的火靈石，每隔數十顆，都能見到一顆火屬性極品靈石，恐怕不下數千顆，靈石不下數萬顆。

    眼見為實，着實令人驚嘆，這是一座為此島供能的巨陣，真是巧奪天工，令人情不自禁感嘆道：「這得多重啊，居然還能飛！」

    我意識到有些失態，下意識四下瞟了一眼，還好無人回應。

    郝胖向我投來讚嘆的目光，傳音道：「真不知是怎麼煉出來的！」

    「噓。」我傳音輕噓一聲，合體境當面，感覺傳音竊竊私語不太好。

    越過左側船舷，我們得以見到整座巨舟的全貌，島面前窄後寬，像一把錐子，前面窄的地方約三十餘丈，中間以及後面約八十餘丈。整個島面並不平整，在島的中央，有一座十餘丈的小山包，山包左右有兩個三十餘丈的圓形白石廣場。

    右側有二十八排四層石屋，向船首延申八十餘丈，在船首有一個二十餘丈的圓形法陣，法陣周邊盤坐四十四名紫袍修士，法陣內還有十位紫袍修士以及四位服飾各異的合體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