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宴會廳,老婆婆為三人詳細科普了拍賣會的流程,他們首先需要去交易所的工作人員處辦理手續,如果他們提供的貨物或服務被商會認定為有價值的,就會登上交易所拍賣行的貨物清單。
拍賣會位於交易所的地下六層,只有得到了商會認證的VIP用戶才有資格前往,拍賣會上往往會出現一些稀有的商品。
這也是非VIP用戶進入地下六層的唯一手段——以賣家或是貨物的身份。
杏所具備的超能力就交易所里很受追捧的商品之一,只要不是太弱小的能力,往往都能賣出高價。
物以稀為貴,對於那些實現了「籌碼自由」的VIP客戶們而言,他們更喜歡用籌碼買下一些在現實社會中用權力、財富換不來的東西。
然而宴會廳里也存在着許多諸如青年一樣的奸商,他們專門坑像杏這樣不了解狀況的人,通過威逼利誘的手段,低價買入,再以天價賣出。
老婆婆稱自己就是受害者。
她孫女的從小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音樂家,但卻天賦平平,即使付出了異於常人的努力,也難有所成,幾天前,她用20年的籌碼向青年購買了音樂家的天賦,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孫女在繼承了音樂天賦的同時,情緒卻也陷入了極度抑鬱的狀態。
老婆婆事後才了解到,音樂家的天賦來源於一名嚴重的抑鬱症患者,在將天賦賣出去沒多久之後,就草草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青年卻說這很正常,說藝術家的靈感來源於痛苦,只有經歷了極致的痛苦,才能創造出流芳百世的傳世之作。
商品一經賣出,拒不退換。
抑鬱與痛苦的狀態將會伴隨她的孫女一生,因此在看到青年再次行騙時,她氣不過,當即站了出來。
老婆婆還熱心地把三人帶去了拍賣會的登記處。
「真是遇上了好心人啊。」
鄭硫望着對方的背影,感慨道。
在這人心冷漠的交易所,老婆婆的仗義相助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段明淵卻一言不發,沒有打破鄭硫對於真善美的嚮往。
老婆婆轉身時,他注意到了她胸針前的數字發生了變化,從三天的倒計時,變成了七天,而在將兩人帶來後,她與登記員產生了許多眼神交流。
這是一個皮條客。
似乎只要把稀有的商品帶來登記員這裏,她就能獲得相應的報酬。
不過這位皮條給給予了他們許多信息,也讓段明淵對於交易所產生了新的認識,他本以為這裏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權錢交易市場,卻沒想到閃旗商會的業務範圍竟然如此之廣,甚至就連超能力、天賦、靈感這種虛無縹緲的商品都能販賣。
在這裏,越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價值往往也就越高。
「拍賣會上還有展示才能的環節。」
杏在閱讀了拍賣須知後,將重要的部分提煉了出來。
出售超能力的步驟很簡單,待輪到她登台時,她要在舞台中央向所有參與拍賣會的客戶展示她的能力,能打動的人越多,最終的拍賣價格往往也就越高。
「要做出決定了。」
杏說道,「距離清單登記截止只剩30分鐘了,如果錯過了登記,要要等到三天之後。」
以他們此刻不到七個小時的籌碼,顯然已經等不到三天後了。
「按照拍賣會的流程,我可以把你們帶去地下六層,不過到了那時,就要交給你們了。」
拍賣須知上還提到了許多能力拍賣的細節。
當能力成功售出,被剝離了原持有者的身體時,原持有者會出現頭痛、四肢無力等症狀,嚴重者還有可能陷入昏迷,但這都是正常現象,只要經過了休息,就能恢復正常,並不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在那之後,她只需要學會以一個普通人的方式生活。
但是為了查明師父的死因,為了揭露泗洋市地下交易所的秘密,杏認為這是值得的。
「如果在我昏迷期間發生了意外,你們不必管我,一定要把這裏的事帶出去。」
「杏!」
鄭硫脫口而出,雖然他們只認識了不到一天時間,卻已然成為了生命被綁定在了一起的戰友,他又如何能拋棄戰友獨自逃跑?
「不要意氣用事。」
杏展顏一笑,讓空氣中突然充滿了刀子的氣息,「師父說過,每個獵人都會有這麼一天,如此一來我反倒能提前退休了。」
「忘記這種想法。」
段明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不得不打斷兩人,「這可能是協會的老傳統,但是在如今的御狩庭,每個獵人都能安安穩穩地干到退休。」
只有一個穩定的、安全的,還有各種養老保障的行業,才能吸引更多優秀的人才加入。
自從進入地下交易所之後,他的心中就微妙地有些不爽,而就在剛才,段明淵終於覺察到了壓抑感的來源。
一切,都是鄭硫與杏胸針上的倒計時所造成的。
不止他們,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如此。
他們為了改變命運與階層而來,但是自從他們佩戴上胸針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為了命運的奴隸。
無論倚靠運勢還是頭腦,他們都必須按照地下交易的規則行事,為了獲取更多的籌碼,甚至不惜將自己變成待售的貨物。
杏逃過了「運勢」與「智慧」的考驗,此刻卻因為心中的正義感,讓她情願將自己變成拍賣會上的物品。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讓段明淵理解了地下交易所的運行機制,以及在背後決定籌碼與交易的「莊家」。
「這份登記表已經沒用了。」
「可是」
段明淵將登記表放了回去,不等杏說完,便站在了登記員的面前,「我們要去地下六層,帶路吧。」
面對如此簡單的粗暴的要求,登記員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閃爍出一絲惶恐,仿佛這才終於認清了段明淵等人的身份,他連連鞠躬,恭敬地說道,「我馬上為各位準備房間。」
剛才
發生什麼事了?
不等兩人開口,更讓兩人駭然的事發生了。
胸針上的倒計時開始了回溯。
一秒鐘、一分鐘、一小時、一天
所有的數字都飛快地跳動了起來,速度快到令人眼花繚亂,以肉眼根本無法跟上數字跳轉的速度。
兩人的心臟也隨着這飛速變化着的速度劇烈地跳動着。
也許是一分鐘,或者更短的時間。
前方的登記員只走出了兩步,胸針上的跳動終於停止了。
到了最後,就連數字也不復存在,如蓮花般綻放着的胸針上只剩下了唯一的符號,也似乎再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
小劇場其九:
某年某月某日周日,中午
這一天,九月遭遇了狐生中最大的一場危機。
她立於後山上,一隻巨大的成年炒雞白羽雞站在她的面前,九隻腦袋都衝着她笑着,嘰嘰喳喳的叫聲宛如向長輩撒嬌的孩子。
它的羽毛潔白光亮,一看就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顧。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白羽雞終於成長到了肉質最為鮮美的狀態,當初為了能經常品嘗到超級白羽雞鮮美的肉質,九月向浸禮討要了幾隻小雞仔,親手將它們撫養長大。
她種下了種子,現在本應是收穫的日子,可是九月面對着白羽雞,第一次覺得自己下不去手。
不止下不去手,以後就連白羽雞的同類都啃不下去了。
她只要一合眼,白羽雞親昵地沖她撒嬌的場景就會浮現於眼前。
「明淵先生!」
九月咬牙將桃木劍遞給段明淵,眼淚汪汪地向他求助,「我下不去手,還是你來吧,你下手要利索,一定不要讓它感受到痛苦!」
段明淵沒有出手的意思,他收起桃木劍,攔住了將腦袋埋進他懷裏不敢看的九月,安慰道,「不必勉強自己,這浩瀚的宇宙里也並不是只有它們一種禽類。」
「那今天沒雞吃了。」
九月哭得更傷心了。
「我給你買炸雞腿吃。」
「要新奧爾良味的。」
與此同時,九月在心裏做出了一個決定——以後再也不養雞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