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官員還在外面跪着?」
次日一早,和軍士們一起跑了小半個時辰,一起吃過早飯後,看了會兒奏章後,朱由校轉頭看向劉時敏問道。
「回皇爺,還在。」
聞言,劉時敏謹慎的回答到。
「他們昨天下午來,昨夜都回去了,今早又回來跪着了。」
對於這種群臣逼宮的戲碼,劉時敏是再眼熟不過了,畢竟萬曆是沒少受這種大禮。
而且萬曆還遭遇過更過分的,比如說,緹騎和「礦工」在承天門前幹起來。
「哦吼?」
聞言,朱由校的眉頭跳了跳,回去睡一覺再回來跪着可還行。
「去,挑一隊錦衣衛,讓他們在北紅門那邊搭一個棚子,圍上柵欄。讓那些來勸朕回去的官員在棚子裏跪着,別讓雨淋了,也別被進出的士卒給衝撞了。」
「啊?」
聽到朱由校的話,劉時敏有些吃驚的看着朱由校,朝臣堵門,這歷代皇帝的選擇都是迴避,這位爺怎麼好像還要鼓勵?
「既然他們來跪請,哪就讓他們跪好了。讓錦衣衛看着點兒,管吃管喝,再在門外百米外建一個茅房。除了如廁,其他時間悉數跪着,不寫請罪書不許離開。」
「嘶。」
聽到朱由校的話,劉時敏就抽了一口冷氣,皇爺這是要把這些來勸他回去的人往死里逼啊。
「奴婢遵旨。」
聞言,劉時敏連忙將朱由校的命令傳遞下去。
不久之後,當劉時敏再回來時,跟着朱由校上了一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隨着車軲轆的停止轉動,馬車進了京城,不久後在寶源局的門口停了下來。
踩着凳子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眼門可羅雀的工部寶源局大門,朱由校抬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胖胖的主事,坐在院子裏的藤製躺椅上,只聽他晃晃悠悠、慢條斯理的說道。
「今日無事,明日再來。」
很明顯,這主事是以為有人要來上工,但是今天寶源局沒啥事兒,就以今日無事為由,讓來人離開。
聽到這話,朱由校的眉頭挑了挑,無事,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你閒的蛋疼你也不能無事啊。
歷史上的七月十四日,法國國王路易十六在日記里寫道:今日無事。
然後,巴士底獄被攻破,路易十六葬送在了自己親手設計的斷頭台上。
「無事,好一個無事。」
冷哼了一聲,朱由校打量着這院子,寶源局的院子後面是工坊,現在全部閒置。
橡樹下,掛在樹梢上一個鳥籠,一個茶壺,一個茶杯,再加上一把蒲扇,輕輕煽動,這小日子是極其的舒服。
這麼一趟,就是一整天。
朱由校可以想到這傢伙每日的工作日常,大約就是這個樣兒。
他在寶源局轉了這麼大會兒,這趙晗依舊是絲毫不以為意,繼續晃着搖椅。
「都說了!今日無事,你!」
趙晗猛地坐了起來,說話很是不耐煩,但他話說了個半截,便吞了回去。
眼前的少年郎他不認識,但是這人身上穿着的常服上繡的五條團龍,他還是認識的。
十二個身世清白的貼身太監和十二個錦衣衛面無表情的看着趙晗。
啥叫身世清白?
身世清白就是,你想誅他個九族,你都要先幫他把家人找到的叫身世清白。
一陣風吹過,一片落葉打着旋落在了趙晗的面前,他動都不敢動一下。
「陛、陛、陛、陛…下!參見陛下!微臣恭請聖安!」
趙晗一個腿軟,哆哆嗦嗦的跪下行了個大禮!
娘希匹,這城裏不是到處都傳,新登基的小皇帝去城南的南海子遊獵了嗎?!
怎麼神出鬼沒的跑到這寶源局來了!
「朕躬安,不過,你不安了。」
聞言,朱由校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就每日無所事事,在這寶源局裏曬太陽嗎?」
「回陛下。不是微臣偷懶,實在是缺銅啊。」
聞言,趙晗伸手擦了一下臉龐上的冷汗道。
「如今戶部、工部、兵部都在竭盡全力給遼東湊餉,寶源局的銅料都被兵部的人拿去鑄了銃炮,我們就是想鑄錢也沒東西可以鑄啊。」
「哼。」
聞言,朱由校沒再說話,又是哼哼了一聲。
「正是因為此,你的腦袋才沒掛在午門之上。」
朱由校說着,從袖子裏拿出自己的備忘錄,翻了兩頁,道。
「你從寶源局中選取十個技藝精湛的匠人,帶着他們到南海子去,到時候會有人安排你們,朕有大事要辦。辦的好了有賞,辦不好,腦袋掛在午門之上,聽明白沒。」
「微臣領命。」
聞言,滿頭大汗的趙晗連忙應聲。
邁步走出寶源局的大門,重新坐上馬車,馬車又向兵仗局而去。
半天時間,朱由校乘着馬車,帶着太監和錦衣衛,參觀了寶源局、兵仗局、王恭廠等地,又預定了四十多個匠人,又讓劉時敏去工部帶走了一個設計屋子的匠人。
而等到朱由校慢悠悠的離開京城時,滿城文武才知道,皇帝進京轉了一圈兒,又跑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