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贏錢讓保羅沙皇也有不滿的地方,但是他又講了,要庫圖佐夫拿出真本事來,然後就連續大敗,他輸了不少錢,卻對此很高興,這讓羅斯托普欽也挺高興,至少贏回來不少,而且皇上高興了,肯定還要有賞。
庫圖佐夫和羅斯托普欽各自得了一塊銀懷表,沙皇宮中的物件不少都是葉卡捷琳娜女皇時期大量打造的,這些奢侈的生活品,也花出去不少,花錢就跟流水一樣。
至少保羅繼位以後,也發現俄國的財政狀況並不樂觀,他已經融了不少銀製品去發行銀盧布,同時燒毀無效紙幣來遏制通脹,但是效果都並不好。
沙皇的排場還要講究,但是改革還要進行,他給近臣的賞賜,本質上跟過去的沙皇們沒什麼區別,仍然是花錢如流水的。
畢竟他也是個皇上,總是要維持自己的排場。
博布林斯基伯爵對於皇兄這樣打牌的場景算是見怪不怪,保羅在還是皇儲的時候,就經常玩牌和下棋,下棋水平爛他自己清楚,但是打牌的水平不高,要是一個牌桌上這些人都亂打一氣,那誰也看不出來水平。
「啊,阿廖沙,你過來了。」
「陛下,我到這裏來......」
「先別說,我來猜猜你要什麼。要是錢不夠花,我可以提高你的年金,要是彼得堡的房子不滿意,我可以給你換一處更好的,如果是莊園裏農奴不夠用,這個現在可不行,我剛剛頒佈的法律......」
博布林斯基伯爵聽着皇兄這麼說話,只是搖頭。
「都不是?」
「陛下,我在上帕倫也好,在彼得堡也好,都過的不錯,如果說有什麼缺憾的話,僅有在莊園裏修建一座園林,要中國式的那種,可是拿到沃龍佐沃莊園的圖紙以後,給我幫忙的一個擲彈兵副官說,那並不是真正的中國式建築,從寶塔到園林都並不合適。」
保羅聽了,倒是有些興趣,畢竟中國風格,因為流行法國文化,啟蒙時代的法國巨匠們,中國吹就有好幾個,尤其是那個伏爾泰。
還有,他自己認為是個普魯士文化崇拜者,而普魯士那位老弗里茨,說他是法國文化崇拜者。
「會有這種事?」
「是的,陛下。」
要是比較輕鬆的場合,沒有廷臣和兩位將軍在場,可能博布林斯基伯爵說話還能夠自由一些,甚至稱呼上也是。
「都有哪些問題?」
「陛下,博布林斯基伯爵所說的應該說,就是一種不正宗的中國風格。就好像是鄉下農民的酸黃瓜和醃肥肉,農民會說,這東西我們吃了沒事兒,可老爺們也好,皇上也好,他們可吃不習慣。」
庫圖佐夫這個時候出來打岔,把保羅沙皇給逗樂了,要知道這種幽默感,那些將軍沒有,蘇沃洛夫雖然有些幽默感,但是他卻整天跟保羅作對,他這個徒弟倒是異常的滑頭,很會逗領導開心,要不然,保羅的內心,還是很願意任用那位一仗都沒打輸過的老元帥,其他的老將,就不怎麼合用。
「是這樣,米哈伊爾·伊拉里奧諾維奇,不過你一定吃過酸黃瓜和醃肥肉,打仗的時候能吃到什麼就吃什麼。」
他這個牌搭子羅斯托普欽倒是很沒好氣的說道,庫圖佐夫這人,打仗的時候都不忘了吃吃喝喝。
「嗯,那就是這樣,要是在家裏坐着,在皇上這裏坐着也是,還能吃些好的。」
庫圖佐夫跟羅斯托普欽也沒多說什麼,倒是一如既往的表現一種樂觀態度,在皇上面前爭寵,總是要想辦法插科打諢,反正皇上高興了,他們的日子也就過的舒服,保羅這人甚至對農奴有時候都深懷同情,可是脾氣又喜怒無常,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贏了錢,大臣們又跟他講真話,弟弟又來宮廷里,保羅還是很高興的,這種時候氣氛就很輕鬆。
「也難怪你總是在那裏找東西吃......嗯,米哈伊爾·伊拉里奧諾維奇,你對建造園林有什麼看法麼?」
「您知道的,陛下,我父親是工兵中將,如果修堡壘的話還好,園林是需要藝術的,藝術又需要有些靈感。」
「可戰爭也是一種藝術,而且腓特烈大王喜愛音樂,可以說軍事和藝術是有其共通性的。」
「可陛下,在戰場上,聞到了硝煙和屍體的味道,又是另外一種情況,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哪怕是連皇家檢閱場都沒去過的人,他們是不會有所感受的。」
保羅倒是經常去閱兵場,因為他是沙皇,出去打仗的機會可不多,又不是彼得大帝那會兒,再往前的沙皇,也沒有幾個御駕親征的。
總歸,他只是在家裏看着閱兵場上的部隊,不過硝煙味他是沒少在加特契納的演習場上聞到,這話對他也算不上是冒犯,他對自己偏愛的大臣和那些將領,總還是有些寬容的。
「而且決定國家命運的戰爭,跟藝術可沒什麼關係!如果幾年前我們能夠針對法國儘早出兵,現在也不用面臨着這樣一個局面了!而且我們現在也不應該捲入戰爭,要打仗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阿廖沙,你去過法國,那裏怎麼樣?」
「陛下,我也去過意大利,說實在的,巴黎不怎麼樣,要不然我們的外交官,也不會總想着去意大利和西班牙,或者是我們的死對頭,那些該死的土耳其人的地盤,這些地方都更有文明的氣息。可惜,法國的首都,明明是文化的中心,有時候卻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
「也難怪法國的貴族們都喜歡去鄉下的別墅或者巴黎郊區的宮殿裏居住,照你這麼說,巴黎確實不如意大利的那些城市,跟彼得堡比也差的很遠。」
「最簡單的,陛下,巴黎的取水並不方便,這樣一座城市,供水系統卻不怎麼樣。」
「確實,不過我也想過,朋友們,」保羅說話的音調還是很有力的,他給宮廷僕人做了個手勢,「都坐下,都坐下,這種時候,最適合喝茶,然後來些果醬和麵包,人總是要填補肚子。而且,米哈伊爾·伊拉里奧諾維奇,你一直在打牌,還有你,伯爵,這種時候就需要一些點心來緩解......至於我們提到園林,又提到巴黎的供水,也確實需要注意,沃龍佐沃的供水就不錯,自己有池塘,還有活水,這可比擠在巴黎城裏好很多。」
「那麼......」
博布林斯基伯爵剛想說話,保羅沙皇就直接開口了。
「要是你要修建個園林,那也沒什麼問題,我也想在加特契納搞一個出來,作為皇室在避暑消夏的地方。」
以彼得堡的這個緯度,夏天的白晝很長,而夜間很短,光照長但是又很涼爽,本身就是夏天的好去處,而中國園林,又算是保羅沙皇要拿來模仿腓特烈大王的地方,同時也是每個沙皇在位的時候,都要進行的工作,進行的土建工作也不光是宮殿,有時候還是莊園和城市,還有一些村莊。
誰來建設也是有講究的,保羅讓自己弟弟在這裏掛個名,就是個給他撈好處的機會,歷代沙皇都會這麼幹,而修個宮殿、園林或者別的什麼房屋和園區,這樣還是好的,要是在保羅另外一個兒子在位的時候,俄國鐵路國營都能成了以權謀私給自家撈好處的地方。
比起來,在1797年,這個時候的老爺們,他們的撈錢方式,還是比較質樸剛健的,沒有以後的人那麼多花花腸子,包個工程錢就來了,算是一種制度性的技術調整。
「這樣,陛下,我倒是考慮過,要修建這麼一座園林,最好在皇村這一帶,改造邊緣的一處沼澤地,也不影響到這周圍的環境,同時引水進來,圖紙已經有了。」
「我就說了,阿廖沙,伱來了肯定是想好了才來,不像是母親還在的時候,見到個好看的侍女就說喜歡那會兒了。」
提到追年輕女孩子這點,保羅是比較羨慕這個弟弟的,畢竟他可以自由的去選擇喜歡誰。
至於承包這個項目,博布林斯基伯爵還是找了專業的建築團隊,在皇兄面前,這個表現還是要做足了,他可是彼得三世的對頭和女皇生下的私生子,雖然皇兄比較重視親情,對他還很不錯,這幾個月內賞賜幾乎就沒斷過,但是總也要他有時候需要老實做人,認真辦事,要麼就找個看不到他的地方,來當個快活的莊園主。
他拿到手了工作,也就把還在上帕倫正在他莊園裏建廠的索洛維約夫給叫回來,畢竟他是懂中國建築的。
索洛維約夫自己呢,只能放下手上的工作,伯爵可是現階段的大金主,而且在上帕倫該做的事情,都給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保證從莊園到塔林或者彼得堡的運輸,能夠順利的連上正規的大路,波羅的海沿岸怎麼說也是個「德語區」,這裏的道路總比俄國內地的情況要好的多。
至於到了彼得堡以後,就是博布林斯基伯爵要他到皇村去,現在也就開始選址。
「您要我做這個,我怕是做不來啊。」
「不要緊,你只管每過幾個月來看看就行。」